第 94 章
宋凜對峙艾瑞克

「以撒!」庫克的機械手臂扣緊了他的肩膀,「我再說一遍,你必須走!」

「因為你的父親大人再難培育出像我這樣匹配度高的克隆體了嗎?」以撒反扣住庫克的機械手臂,一個側身,將她壓倒在了李謙旁邊,轟的一聲,震得李謙收緊了肩膀不敢說話。

庫克試圖反抗,但是以撒的力量要大她許多。

以撒傾下身來,附在她的耳邊:「生命苦短,你和我都活不到那位伊頓先生所期待的長度。既然如此,就好好享受這場盛宴。」

以撒的力度很大,幾乎要壓斷庫克的胸骨。

庫克的機械手臂震動著,在以撒的面前卻無法施展。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想要背叛伊頓先生嗎?」

以撒的笑容更加明顯:「那麼你會像殺了宋致一樣,一槍爆掉我的腦袋嗎?」

「你……」

就在這個時候,李謙的電腦發出了紅色警報,整個基地的警報也跟著響了起來。

「是騰蛇!騰蛇又來了!」

「我的老天爺!」

基地中的惶恐成倍遞增。

那團黑色的陰影急速接近之中,與此同時他們又被黑背翼龍瘋狂地撞擊著。

以撒鬆開了庫克:「你的敵人不是我,而是這個傢伙。」

以撒揚了揚下巴,庫克立刻通知自己的研究小隊:「準備給聲波震盪裝置充電!」

自從兩次被騰蛇攻擊之後,巨力集團針對這種強大的A級生物,研發了一套防禦設備——聲波震盪。

它能通過牆體向外釋放強大的聲波,這種力量足以穿透騰蛇以及逆鱗龍等生物的鱗甲,甚至於震傷它們的內臟。

但是因為能量消耗巨大,它僅僅能被使用一次。

所以這僅有的一次,一定要計算好距離。

如果騰蛇距離太遠,那麼聲波還沒有傷害到它就已經降低了力度。但如果距離太近,聲波的力量還未達到峰值。

李謙啟動了聲波震盪系統,所有人員全部撤離。

汗水從李謙的額角掉落下來。

絲毫的偏差,整個基地就可能毀於一旦。

而遠遠觀望著這一切的墨夜揚了揚眉梢。

「我好像記得巨力集團有整出一個什麼聲波攻擊系統吧?」

周御扯起了唇角:「那就正好讓我們試一試他們到底成功了沒有。」

騰蛇飛速衝向基地,沙粒揚起,彷彿要將夜空都遮蔽起來。

系統正在自動計算著距離。

眼看著騰蛇距離最佳攻擊距離越來越近。

李謙在心中倒數:十、九、八……四!三!二!一!零!

聲波猛地向著四面八方湧去。

這股強大的衝擊波像是要將整片沙漠都推開。

就連基地內部也跟著猛地一震。

這股無形的力量將四周的沙粒推成越來越高的牆壁,眼看著就要撞上那隻騰蛇。可它竟然就像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媽的——」李謙低聲咒駡了一聲,「它竟然跑了!」

而當聲波追上騰蛇的時候,只是相當於推了它一下,並沒有造成什麼殺傷力。

原本被聲波推起的沙牆回落下來,覆蓋在了騰蛇的身上。

而那隻騰蛇卻盤旋而起,轉身再度衝向他們的基地,比之前的速度更加迅猛。

「它就好像知道我們有聲波震盪系統一樣,剛才它根本就沒有全速衝向我們,而是要引誘我們使用聲波震盪!」李謙意識到了什麼。

以撒只是瞭然地輕笑了一聲。

這只騰蛇狠狠地撞了上來。

那一聲巨響之後,基地震顫著像是要散架一般,所有電腦出現花屏,燈光忽明忽暗。

低下避難的研究員們紛紛抱住頭蹲在地上。

而護衛隊員們也搖晃著幾乎站不穩。

監控顯示,基地的外牆已經被撞裂開了。

無數黑背翼龍衝了進來,大肆破壞。

李謙關閉了所有的節點,但是節點還是不斷地被它們衝開。

「到了我們該走的時候了。」宋凜騎著一隻黑背翼龍衝入基地之中。

周清緊隨其後。

風速快到要讓周清的肌膚燃燒起來。

他抓緊了翼龍的鱗片,這種暢快的感覺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

當他們距離基地十幾米遠的時候,翼龍驟然收攏了翅膀,如同利劍一般衝入了被騰蛇撞開的牆體之中。

視野忽然收窄,彷彿在時空隧道中穿行。

當黑背翼龍驟然停下來的時候,周清差一點控制不住慣性摔出去,還好被先一步停下來的宋凜扣住了肩膀。

「你知道宋致的身體在哪裡嗎?」

「當然知道。在冷凍標本庫。」

周清帶著宋凜走過了悠長的走廊。在這裡已經見不到任何研究院或者護衛隊員了。

來到樣本庫的門口,周清剛想要試一試自己的許可權,宋凜卻直接一拳將門砸穿了。

周清向後退了半步,他知道此時的宋凜早已失去了耐性。

宋凜快步走了進去。

整個冷凍標本庫冒著寒氣。

但是已經得到S級生物力量的周清並不會感覺到寒冷。

「他在哪裡?」

這個樣本庫中有無數的樣本箱子,嵌入牆體之中。

周清憑藉記憶指向高處:「應該是那一個。」

宋凜一躍而起,單手扣住了樣本箱的把手。不通過系統釋放,要單憑人力要將它打開是不可能的。

但是宋凜的力量遠超出了人類的極限,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樣本箱拖了出來。

當他看向裡面的時候,卻發現那個樣本箱竟然是空的!

宋凜僵在那裡,周清仰望著他,見他半天沒有動靜,開口問:「宋凜,怎麼了?」

「他不在這裡。」宋凜說。

「什麼?我……我應該沒有記錯……是不是他們移動了位置?」

「無所謂。」宋凜極有效率地直接將這些冷凍樣本箱全部拖了出來。

但是仍舊沒有找到宋致。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把宋先生的遺體處理掉了?」周清的眉頭蹙了起來。

宋凜單手抓住最高處的冷凍箱,垂下眼簾看著所有的一切。

周清知道他在恐懼,恐懼所有希望都失去。

「我該帶他走,不該將他留下。」宋凜鬆開手。

那自由落體的過程帶著決絕的意味,看得周清一陣心驚。

還好宋凜平穩落地了。

這時候有人來到了周清的身後,周清的感知能力已經是從前的數倍,他猛地轉過身來,手中某種種子瞬間發芽,如同鞭子一般抽了出去,但是卻被來人躲過了。

「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周教授,你都學會了些什麼?」

來人正是以撒‧伊頓。

以撒的臉上被周清操縱的植物抽過時帶動的空氣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抬起手來摸了摸,但是很快這道血痕就消失了。

他的癒合能力甚至超過了庫克。

周清露出了戒備的表情,而宋凜則冷冷地盯著他。

「你們是來找宋致的嗎?」以撒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通道外面已經湧入了各種生物,但是以撒卻能平安地來到這裡,他的能力不容小覷。

「他在哪裡?」宋凜冷聲問。

以撒笑了,他一步一步走近宋凜,指了指他打開的第一個冷凍箱說:「就在四十八小時之前,他確實躺在這裡。」

「那麼他現在呢?」宋凜的聲音越來越冰冷。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宋致的時候,他才只有八歲。當時我坐在伊頓先生的身旁看著書,假裝認真學習,但其實我的心思已經被一隻小蟲吸引了,直到宋致被伊頓先生的助理領了進來。」

「他在哪裡?」宋凜沒有聽以撒講述從前故事的意思。

因為這些片段,他在宋致的腦海中也曾經讀到過。

「你知道,他腦海中給你看的東西和我的記憶未必是一樣的嗎?因為人的回憶往往也會被感情所左右。就好像我心裡的宋致,八歲的他很單純,很聰明,對未知有著強烈的探求慾望,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線。這種單純,哪怕是他被派往尼伯龍根的前三年都未曾改變。」以撒看著宋凜的眼睛,「你的眼睛和宋致很像,雖然你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基因的聯繫,但是你渴望和他產生聯繫,渴望自己真的是他的孩子,所以你選擇了他的眼睛輪廓作為自己的人類特徵。」

「他到底在哪裡?我沒有興致聽你將過去的故事。」宋凜的拳頭握緊,眼看著就要出手。

他的眼底已經泛起了一層金色。

「你當然不想聽。因為三年之後當我再次在伊頓先生的書房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會笑了。

這是為什麼呢?」

以撒的話音剛落,宋凜就一把拽過了他的衣領,狠狠地砸向他的臉。

「宋凜!」

以宋凜的力量和速度,把以撒的腦袋砸開花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宋凜的拳頭僵在半空中,他鬆開了以撒的衣領。

「我最後一次問你,他到底在哪裡?」

以撒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領口:「他是被我看著長大的,老實說聽說他是被庫克派人解決掉的時候,我沒打算看他。對於我來說,還是記得他活著的時候比較好。但是就在兩天前的晚上,我忽然很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於是我來到了這裡,打開了冷凍艙。他的表情比我想像中的要寧和,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就好像睡著了一樣。我抬起了他的腦袋,檢查他的顱骨,但是我在那裡沒有發現任何傷口。」

這句話無疑在宋凜的心臟上狠狠一撞。

頭部沒有傷口,這意味著……宋致被子彈擊中的部分癒合了?

「然後呢?然後你幹了什麼?」周清開口問。

也就是說宋先生很大程度上並沒有死。

難道是巨力集團又殺了他?

「當時的我想要將他送出基地,但是卻不知道送去哪裡。而我也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活著還是死去了,所以我將他解凍了。」以撒將一個U盤扔給了宋凜,「帶回去看吧。以及讓這些生物都離開基地。宋致不在這裡,你不可能找到他。」

「什麼叫做我不可能找到他?」

「他在人類的世界裡。」以撒的話音落下,宋凜的瞳孔一陣放大。

「比起尼伯龍根,人類的世界對於他來說更安全,不是嗎?」

「你在撒謊。你們是不是又殺了他?」宋凜扣緊了U盤。

「我沒有。以及請你盡快離開這裡。」以撒冷聲道,「別忘了,他現在在我們的手上,而且是在一個你的能力無法觸及的地方。」

周清仔細地看著以撒的眼睛,他的目光裡是一種坦蕩。

周清拽了拽宋凜:「我們走。他說的是應該是真的。」

宋凜咬緊了牙關,終於挪動了自己的腳步。

就在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以撒忽然又問:「周教授,你的病怎麼樣了?」

「我很好。甚至比你還健康。」周清扯起唇來一笑,俐落地跳上了一隻飛過的黑背翼龍,與宋凜一起揚長而去。

「竟然比我還健康嗎……」艾瑞克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基地,來到了等待著他們的周御和墨夜的面前。

「怎麼樣?找到宋先生了嗎?」周御開口問。

「明顯沒有。」墨夜眯起了眼睛,「發生什麼了?」

宋凜的表情冷冽到要將視線都冰凍,他只是騎著黑背翼龍蹭地從周御和吳運之間飛過。

彷彿劃破世界的利刃。

「宋先生好像被巨力集團送回人類的世界了。」周清回答。

「什麼?」周御在那一刻能夠感應到宋凜的痛苦和渴望。

這種渴望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忽然落入了冰海之中。

「我們走。」墨夜揚起下巴,駕馭著黑背翼龍跟隨宋凜而去。

而徘徊在基地外部的騰蛇終於離去了,入侵的黑背翼龍就像得到了統一號令一般從基地中飛離。

守在監控前的李謙呼出一口氣來。

「我們得改良那個聲波震盪裝置了。」庫克冷聲道。

「是……是的……」

「以撒呢?」庫克問。

李謙迅速調動監控畫面,看見以撒的雙手揣在口袋裡,走在通道里。

庫克的臉色都白了,一拳打裂了李謙旁邊的桌子:「這個混蛋!我要向伊頓先生匯報!送他回去!」

幾分鐘之後,以撒回到了庫克的面前:「你看起來很激動,庫克博士。」

「難道我沒有激動的理由嗎?我敢保證,這一次把你送回去之後,你不會再有機會踏足尼伯龍根!」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知道我剛才見到了誰嗎?」

「誰?」

「周教授。」

以撒的話音落下,不止庫克很驚訝,就連李謙也望了過來。

「周教授……他不是在療養嗎?他回來了?」李謙問。

「不止回來了,還讓人大吃一驚呢。」以撒笑著來到庫克的身邊,微微低下身來在她的耳邊說,「他的大腦膠質瘤痊癒了。」

「什麼?這不可能!」庫克壓低了聲音說,「你又在胡扯了!」

「不止如此,他還得到了不一樣的力量。你不覺得這麼重要的消息應該告訴你的父親嗎?」以撒笑著說。

庫克立刻將李謙提了起來,坐在他的位置上使用電腦發送消息。

而宋凜一回到他們的小基地,就將U盤插入了電腦中。

「如果以撒‧伊頓撒謊的話,再次見到他我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U盤中式一段視頻,攝像頭應該是別在以撒的胸前。

周御、墨夜還有周清都來到了宋凜的身邊觀看。

以撒將宋致從冷凍箱中放到了推車上,將他推進了一間研究室。

他打開瞭解凍艙,將宋致抱了起來。

因為以撒是半彎著腰,畫面中正好可以看見宋致的臉。

「是的……你們看,宋先生額角的那個彈孔確實沒有了。」周清指著畫面說。

「看來以撒說宋先生醒來是真的。」

宋致被以撒抱進瞭解凍倉,並且在解凍倉中配備了營養液的輸入,經過十幾分鐘的運轉之後,艙門打開。

以撒站在艙門前,彎下腰來看著宋致躺在透明的液體之中。

他仍舊閉著眼睛,髮絲輕輕漾著,蒼白的臉上竟然有了不一樣的血色。

宋凜的呼吸哽在喉間,他的手指下意識扣緊,肩膀不可自已地顫抖了起來。

那是他夢寐以求想要觸碰和擁抱的人啊。

視頻裡的以撒開始檢查各種讀數,甚至於自言自語:「他看起來就像還活著一樣……為什麼沒有呼吸和心跳呢?」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液體中的宋致仍舊毫無反應。

周清都在擔心以撒是不是在解凍過程中出了什麼錯,但是無論是宋凜還是周御都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得要命。

就在某個瞬間,低著頭的以撒忽然聽見了一陣水花聲以及劇烈咳嗽的聲音。

以撒回頭的那一刻,他胸口上的攝像機拍到的是宋致掙紮著從解凍倉中坐起來的背影。

他不但在咳嗽,而且還在呼吸!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你竟然真的還活著……」以撒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畫面中宋致的影像也越來越清晰。

他微微低著頭,雙眼茫然焦距不清,黑色的發絲貼在額頭上。

而他的手腕上、脖頸上甚至於背部還留著營養液輸入的管道。

「宋致!宋致你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以撒來到宋致的正面,當他的臉清晰地出現在畫面中時,宋凜明顯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瞳孔在那一刻擴張,完全將宋致的身影包裹了進去。

宋致似乎沒有聽到以撒在說什麼,他看起來很睏倦,目光也無法聚焦。

以撒又取出了幾支營養液針劑,注入了宋致的靜脈中。

「不要著急,我們慢慢來。」

以撒找來了毛巾,蓋在宋致的肩膀上,將他從液體中抱了出來。

宋致根本沒有站立的能力,以撒只要微微一鬆手,他就隨時會滑倒下去。

以撒將他抱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單膝半跪在他的面前,雙手覆在他的臉頰邊。

「看著我,宋致。看著我。」

聽到唯一的聲音,宋致似乎終於有了反應,他的視線逐漸聚焦。

「你知道我是誰嗎?」艾瑞克問。

「以撒……這裡是哪裡?」宋致抬起手來,按住自己的腦袋。

他的眉頭蹙得很緊。

「這裡是五號基地。」

「五號基地?集團什麼時候建立起的五號基地?」宋致搖晃著腦袋,彷彿在拼接著什麼,卻找不到源頭。

「你是五號基地的研究主管,你還記得嗎?」以撒問。

「我不是在零號基地嗎?我怎麼了?」

「你被擊中了腦部,一顆子彈從這裡打進去了。」以撒用手指點了點宋致的額頭側面。

宋致搖了搖頭:「我不記得……」

「那麼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你沒有現在看起來……這麼老……」

以撒笑了:「別著急。你忘記的事情之後可以一點一點補回來。子彈破壞了你大腦內部的細胞,可能傷害到了海馬體。就算現在你復原了,但是原來的那些細胞也許被新的細胞所取代,海馬體雖然恢復了,但是存儲的記憶卻被破壞了。」

周清看著這個片段不得不開口說:「所以……他可能不記得我們了?」

墨夜低下頭來看向宋凜,他能感受到此刻他所承受的巨大的痛苦。

自己最在乎的人,那個唯一讓自己擁有最美好記憶的人,竟然不記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