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澄淨悟境

  十四個煉丹師端坐在各自的雲台之上,台下一種特殊的金屬柱連通了丹房中的地火出口,一路將地火分毫不少的送到台上。

  朱朱看都沒看台板上控制地火的法陣,她靜靜盤坐在丹爐之前,整個人慢慢進入一種很奇妙的寂靜空靈之境,身邊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小豬,與面前丹鼎內的十數種靈藥。

  靈覺變得敏銳非常,她甚至無需碰觸那些靈藥,就能夠感覺到許多許多,彷彿與它共同經歷過千百年風霜雨雪的洗禮,對它的每一種特性都瞭然於心……

  小豬蹲坐在她肩膀上,張開嘴巴向著丹爐內吐出一團紫紅色的火焰,將所有靈藥團團包裹,恰到好處的火焰將靈藥緩緩焙乾,直至整株靈藥化成一捧齏粉,僅餘蘊含了充沛靈氣的幾滴精粹。

  朱朱從登台起,就是場內外觀眾最關注的對象,尤其她是唯一一個自備火源的煉丹師,更加吸引眾人的眼球。不過她並不像別的煉丹師那樣動靜大,由始至終她都是眼睛微閉地坐在丹爐前,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她睡著了。

  小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爐子裡吐出一口火焰,恰到好處地控制著火焰。比起其他煉丹師凝神靜氣手捻法訣唸唸有詞,一刻不敢放鬆地控制這噴湧地火的大小,朱朱簡直是輕鬆得不像話。

  幾個煉丹師眼角掃過她這邊,都是一肚子的羨慕嫉妒恨,這樣好的火系靈獸,怎麼就便宜了這麼個小丫頭呢?如果自己有這樣一隻厲害聽話的靈獸,只怕早就晉陞成為四品甚至五品煉丹師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例如朱朱之前遇過的那個到聖智派找茬的四品煉丹師蔡辯,就是靠著三眼赤火獅才成功在百歲不到的年紀成為四品煉丹師,論真才實學,跟今日出現的馮先高壓根不在一個級別上。

  馮先高也注意到了朱朱這邊的情形,但是這個時候不容他細想太多,匆匆吞下一枚靜心丹後,便將全副心神放到面前丹爐內靈藥的提純之上。

  靈藥煉製簡單地說不過三步,第一步將靈藥中有用的精華提純,第二步是根據比例將這些精華調配在一起令它們充分結合反應,第三步便是將反應充分、調和均勻的藥團分裂成一枚一枚的丹藥並且在其表面凝成「丹殼」,將丹藥內的各種成分靈氣封存。

  整個過程都需要以合適的火焰將靈藥中的精華及靈氣徹底與外界隔絕,只要洩露半分丹藥即使勉強成了,品質也會比正常丹藥低,更大的可能是變成廢丹,這三個步驟任何一個出現偏差都會導致成丹率及丹藥品質降低。

  小豬煉丹的成功率高而且品質奇好,就是因為靈藥由始至終在它體內,它要控制體內的丹火比控制自己的四肢還要靈敏迅速,它本身就是火的靈魂。朱朱只要與它心靈相通,就可以像捏麵糰一樣隨便擺佈它體內的靈藥,配合她強大的神魂感知能力,煉丹又豈會有差?

  時間很快過去兩個時辰,雲台上三四個二品煉丹師的丹爐裡相繼冒出黑煙和焦煳的味道——這是煉丹失敗了。

  大會規定的煉丹時間只有三個時辰,就算有藥材也來不及再煉製,幾個人乾脆破罐子破摔坐在雲台上看其他人煉丹。

  尹子章站在台下望著朱朱,他希望她能再創奇蹟,順利贏得比賽,又怕她表現太出眾,會惹來丹國人的懷疑,如果要他選擇,他會毫不猶豫選擇朱朱的安全,只是這並不是他能決定的,他還太弱了,甚至連不遠處的三個丹國的爪牙都無法對付,更不要說對抗整個丹國。

  他必須抓緊時間。

  一陣清冽的丹香自雲台上傳來,尹子章目光一凝,是八號台上的馮先高他的丹藥竟將煉成了。

  台下西方五國的裁判嘉賓人人神情沉重,當煉丹的成丹率以及丹藥品質接近時,煉丹的時間也將作為重要的評判勝負的參考條件。

  靈火三怪面露喜色,他們一直在注意著台上的情景,朱朱身邊那隻豬形噴火靈獸與她的配合程度著實大出他們意料之外,心中的不妙預感頻頻湧動,幸好馮先高不負所望,現在只看他的成果如何了。

  雲台之上,馮先高長身而起,雙手結印大喝一聲「成」,九枚朱紅色的丹藥自藥鼎內激射而起,魚貫落入他掌中的玉瓶內。

  在這樣的環境中煉丹,竟也有九成的成丹率,不但煉丹功底紮實,就這一份定力心性就異常難得。

  他的這一聲大喝,震得附近台上煉丹的選手都心神微亂,有兩個比較倒霉的二品煉丹師當場控火失誤,丹爐中飄出縷縷黑煙,整爐丹藥毀於一旦,兩人扭頭對馮先高怒目而視,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金國的龍韜以及錫國的另一個代表陸仁佳也受了影響,所幸他們心志堅定,只是一瞬就恢復清明,不過只這一瞬也必然會影響到丹藥的品質了。

  唯一不為所動,完全未受影響的就只有看起來好像坐著睡死了一樣的朱朱。馮先高有些遺憾地瞪了她的方向一眼,轉身收起丹爐一躍跳下雲台。

  鄭建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卑鄙無恥!」

  馮先高冷笑一聲道:「連這點定力都沒有,莫非還有機會贏我?我不過讓他們省些力氣罷了。」

  他的本事確實勝過雲台上的其他煉丹師,五國裁判代表氣得臉色發青,站在鄭建輝身邊的申苟不忿道:「你現在還未贏,大言不慚還嫌太早!」

  「啊,對了,還有你們錫國找來的煉丹天才,關起門來煉製四品丹藥有十成的煉丹率,就不知道大庭廣眾下還有沒有這個運氣,哈哈哈!」馮先高嘲笑道。

  他嘴巴上說得響亮,但是其實心裡沒底,就他剛才所見,那一人一豬的配合默契得簡直驚人,他要是還以為朱朱不過靠閉門作弊,那就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更重要的是,他煉丹成功後曾經暗暗以神識掃過朱朱那邊,竟然什麼都感覺不到。

  那個情景就像明明眼前看見有人,但是除了眼睛之外,所有感官都無法察覺到有人的存在。這種情況他曾在丹國聽前輩提起過,名為「澄淨悟境」,能否進入這種境界與修為無關,而要靠感應天地的偶然頓悟,古老相傳,進入這種境界時煉出的丹藥就算不過一品二品,也是無上聖藥。

  那臭丫頭會有這樣的好運?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