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守候

  半夜裡朱朱覺得身邊似乎有人,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就著一片銀白的月光,看見尹子章正抱著她往房間裡走。

  「阿章?」朱朱不自覺地挪過去一點,小豬不知何時也醒了,眯著眼睛同樣一臉迷糊地爬到朱朱身上就往尹子章懷裡拱,情狀甚是親熱。

  從兩人確定關係以後,小豬對尹子章的態度也越來越親近,原本尹子章就是除了朱朱之外唯一能夠順利支使小豬幹活的人,小豬一直有些對他甚是敬畏討好,言聽計從,不知道讓邸禪尚他們暗暗羨慕了多久。

  尹子章將朱朱放到房間裡的床上,一手抱著小豬揉了揉,一手輕輕摸了摸朱朱的臉道:「怎麼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不是說不用等我嗎?師父說我與師兄師姐他們要盡快閉關,好一鼓作氣晉級,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可能過幾天甚至幾個月才能出來見你。」

  朱朱蹭了蹭他的手,「嗯」了一聲,腦子一點一點清醒過來,爬起身對他道:「廚房裡有很多吃的,你吃飽了再去,我之前還去了丹房一趟,煉了些丹藥,你正好帶回去。」

  尹子章看著她跳下床穿過大廳走到廚房去,一陣鍋盤碗瓢的響動過後,很快飯菜的香氣便一陣陣傳來。

  他來的時候遠遠看見朱朱的房子裡有燈光,就知道朱朱在等他,心裡一剎那溫暖充盈,走進來就見朱朱在廳上點了燈,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有些心疼,又覺得滿足。

  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他回過頭,就能看到朱朱小小的身影守在他身後,將所有冰冷孤寂徬徨統統隔絕在外。

  朱朱晚餐準備了許多好吃的東西,可惜沒等到尹子章,幸好她廚房裡有石映綠做的飯菜匣子,可以保持飯菜一兩天內就像新鮮出爐的一般,所以很快尹子章面前就擺上了一大桌飯菜。

  尹子章看著比平日小了一號不止的菜碟子奇怪道:「怎麼每樣份量都這麼少?」

  「啊?你不夠?我給師兄師姐他們也各留了一份,你待會兒帶過去給他們吧,他們應該還沒閉關吧?」朱朱跳起身準備去廚房加菜,被尹子章一手拉住。

  「他們應該沒那麼快,我就隨便問問,你管他們?」尹子章這最後一句裡帶了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他的朱朱怎麼就不懂重色輕友那一套,每次他有好吃的都順給那幾個傢伙一份,哼。

  朱朱放下心來,又取了幾個玉瓶出來,照例白色玉瓶的丹藥是給尹子章的,其餘綠色玉瓶的是給其他師兄師姐的,前者她用正常丹爐煉製,後者嘛……自然就是小豬吐的了。

  尹子章總算感覺到一點差別待遇,臉色重新好看起來。

  「師父和那個元嬰修士叫你去做什麼?」尹子章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那個元嬰修士要借小豬幫忙幹點活,沒什麼。」朱朱含糊其辭。

  尹子章斜了她一眼也不追問,端起碗筷開吃。他心裡覺得有古怪,不過這裡是聖智山,應該不至於有什麼意外才是。

  燈下俊美青年秀色可餐,大快朵頤的樣子看在朱朱眼裡十分的優雅好看,不知道這算不算情人眼裡出西施,尹子章吃得雖然快卻不像邸禪尚那麼粗魯,總讓她看不厭。

  送走了尹子章,朱朱一夜無夢到天明。接下來兩日她過得甚是忙碌,一邊應酬來看她的同門,一邊暗中與丹霓及鄭權演練準備兩日後的殺人行動。

  在鄭權的有心宣揚下,聖智派上下都知道了有位來自西方五國的元嬰修士在應傍峰上做客,不過這人性情孤僻,只在鄭長老洞府裡住著,不曾外出,連尤祖師與掌門符鈺都不曾搭理過。

  事情就如他們設想的那樣發展,第三天一早,看著尤千仞與符鈺一同啟程前往汾城,丹霓他們的計畫正式展開,這次設陷的地點選在聖智派後山。

  聖智山綿延近百里,聖智派只佔其中幾座靈氣較為充裕的主峰,附近大片山林幾乎杳無人跡。

  元嬰修士的法力非同小可,舉手投足之間就足以將一座小山推平,如果選在應傍峰發動,萬一有什麼意外,只怕整座應傍峰都會廢去大半,那未免太對不起聖智派的人。

  後山這裡就不一樣了,即便打個天翻地覆,對聖智派的影響也有限。

  兩日前鄭權就吩咐弟子在這裡建起了一座精緻的亭子,又將庫房裡最大最沉的那一隻「百川千鈞鼎」送到亭子裡安置好。

  這只大銅鼎是掌門符鈺送給鄭權的,乃是一件上品靈器,是創派祖師留下的幾件鎮山之寶之一。如果不是誠心誠意想留下鄭權這個六品巔峰煉丹師,殺了符鈺的頭也舍不得將它拿來送人。

  百川千鈞鼎放在那裡比朱朱的個頭還高,鼎身烏黑髮亮塗了厚厚一層辟火玄漆,上面刻畫了山川河流,這些黑黝黝的圖案在陽光照射下彷彿活過來一般,朱朱站在鼎前只覺得心中一片開闊,好像登臨高處俯瞰萬里河山一般,恍惚中似有清風拂面,似聽見江水奔騰浩浩蕩蕩,似聽見風聲在高山之間迴旋低鳴。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鼎身……今日成敗的關鍵之一,就看這個鼎了。

  鄭權帶著丹霓,意氣風發談笑風生地走到鼎旁的石桌邊坐下,桌上放置不少朱朱事先做好的靈茶點心,朱朱很規矩地像正常的弟子一樣站在旁邊給他們倒茶端水。

  兩個人說的都是關於煉丹術上的奇聞軼事,在外人看來這就是鄭權在招呼客人,順道顯擺自己的煉丹術。

  附近一帶山林茂密,朱朱緩緩舒展開神識,很快便發現不遠處果然有人,對方在小心隱藏自己的氣息,甚至她也無法辨識其法力深淺。

  人數不多不少也是兩個,而且早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守候在這裡了。

  敵人果然上鉤,朱朱既欣喜又緊張,按照事先商定的暗號上前替丹霓和鄭權倒茶。

  她換了左手執壺,倒茶前壺嘴先微微上翹,一手輕撥壺蓋兩下,然後才分別替倆人倒茶——敵人已至,就在二十丈外,壺嘴方向所指就是兩人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