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如果他走呢

這個春天大家都度過的很溫暖。最起碼,李陳安覺得,她度過的很溫暖。

她室友早都接受了她拿下男神學長的事實,一開始她們還會拿這事兒打趣李陳安,到後來她們連打趣都懶得打趣了,基本上就是我們就靜靜看著你們秀恩愛的感覺。顏凜這學期其實還挺忙的,不過李陳安也挺忙的,她除了平常上課之外,有時候還要額外再去上別的課。畢竟人還是要顧著自己的生活麼,也不能無時無刻的談戀愛啊……

但是顏凜偶爾在李陳安晚上放學的很遲的時候,他還是會來接送李陳安下課放學。

他們肩並肩走著的時候,怎麼說呢,李陳安其實已經沒有像當初第一次跟他肩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心跳加速了,她的心裡頭只覺得很甜蜜,但是她卻更多的是安心——

是的,希望我們能這樣一輩子這樣就好了的安心。

韓微微經常來找李陳安吐槽她男票,李陳安一開始還後來跟著她義憤填膺呢,結果她發現——人微微吐槽歸吐槽,回頭到古學長面前還不是照樣溫順的跟小兔子一樣,她就知道了,她這心完全是白操。所以微微賊兮兮的跑過來找李陳安的時候,她還以為她又要巴拉巴拉的吐槽她男票怎麼樣呢,所以她特別悠閒的端了杯茶,茶還沒進嘴呢,就看見韓微微左顧右盼,然後小心翼翼的問自己:

「那個……你知道了沒有啊?」

李陳安有點懵。

「啊?知道什麼?」

韓微微又戳了戳她:「我說真的,你跟他發火沒有啊?」

李陳安……「啊?我跟誰發火?」

「顏凜啊!」韓微微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李陳安:「你不會這事兒也不打算發火吧?要是我,我現在已經炸了你知道麼!」

李陳安愣愣的看著韓微微,她其實還是沒能理解韓微微在說什麼,韓微微看著她一臉懵逼的表情,然後她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她愣愣的看著李陳安,然後說道:「你——你不會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李陳安也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我是不知道什麼事情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韓微微愣愣的看著李陳安,她的眼神簡直讓李陳安覺得自己臉上長了朵花,然後韓微微聲音突然放低了:「你開玩笑吧,顏凜沒有告訴你——他要出國交流麼。」

李陳安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

她花了大概十分鐘才從韓微微嘴巴裡頭聽清楚這件事情是真的。顏凜是真的要走。韓微微知道是因為名單已經放在了學校的官網上頭,也就是說,除了李陳安這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女票,基本上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出國了。

然後李陳安卻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瞬間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她只是覺得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非常的沉重。韓微微看著她這樣倒是反而平靜下來了,她握住李陳安的手,然後說:

「我知道這事兒挺糟糕的。但是我覺得——你也許可以先去問問他?」

李陳安聽見顏凜這麼說,微微一愣,然後低聲說道:「他都沒告訴我,我又何必去主動找他問?」

韓微微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話不是這樣講的啊,如果你不問,那麼只會越來越糟糕啊,這件事情本來已經就夠糟糕的了,最起碼他應該告訴你,他是為什麼要去,他什麼想的吧?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去問個清楚的。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哪怕是再糟糕的話,也比瞞著我讓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韓微微很認真的看著李陳安,然後說:「你去問吧。談戀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彼此交流,如果沒有交流的話——」她低著頭似乎是想了想要怎麼說,她可能是太急了一下子語塞,然後乾脆直接說道:「你要是不能去問,我幫你去問!要不然我喊我男票去問!不管怎麼樣,一定問個清楚!」

李陳安坐在那裡,看著韓微微焦急的表情,然後她搖了搖頭,韓微微聽見她說:「我自己去問。」

她打電話給顏凜的時候,電話那頭很嘈雜,有人似乎在同他說著什麼,他小聲的嗯,然後說:「我去接個電話。」

然後他似乎快步的在往外頭走,四周逐漸的安靜了一些,李陳安小聲問他:「你現在有時間和我聊麼。」

那邊遲疑了一下,然後他說:「嗯,我有。安安你說吧。」

說實話,李陳安的性格,要讓她氣呼呼的質問男朋友她是真的做不到。她低著頭,蹲在牆角,看著發白的牆面,她沉默了大概三秒吧,那些話就在喉頭,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遲疑再三,顏凜就在電話那頭很有耐心的等著她,然後她說:

「你要出國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說之前心裡頭的忐忑,在說之後反而變得平靜了。她握著手機,一動不動的縮在那裡,等待著她的答案,然後他聽見顏凜沉默了很久,她一直握著手機在等,然後她聽見顏凜說:

「我想過——最應該告訴的人是你。可是——我最不忍心告訴的人也是你,我以為你會自己發現的。」

李陳安其實她以為她知道的時候她會崩潰的,但是她現在反而特別的平靜,她握著手機,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所以……去多久?」

顏凜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兩年。」

李陳安其實那個瞬間她眼淚都要出來了,但是她沒問顏凜,你能不能不要去之類的,她蹲在那裡,然後說:「我不知道的。我已經好久沒有穿成你身邊的東西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特別輕鬆,好像這也不是一件什麼大事一樣,她說:「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會有很久見不到你,真的好糟糕啊。」

她這麼講的時候,她就聽見電話那頭顏凜微微頓了頓,然後他說:「安安你聽我說——」

李陳安立刻說道:「我聽著呢。」

顏凜沉默了一下,然後他說:「我現在在外面,你等我回來。」

外面天已經黑了,李陳安想了想她說:「不用了——遲了我們寢室樓要鎖門了。明天——明天再說吧。」

顏凜低聲嗯了一聲。

……

晚上李陳安睡覺的時候愣愣的看著手機,其實她特別希望顏凜能再打一個電話或者是怎麼樣的,但是沒有,他就一直沒有給她任何信息。

李陳安等到快十二點,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有人在說話,她一下子就聽出來那是顏凜的聲音,旁邊那個聲音也很熟悉,聽多了韓微微的語音聊天記錄,李陳安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那是古輝煌的聲音。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必須得去國外不可?」

「可是這樣的話,我也必須告訴她,我要離開她。」

李陳安也不知道自己穿成了什麼,為什麼眼前一片漆黑,然後她就感覺到了蓋在她上面的東西一下子被掀開了,她看見顏凜坐在自己身上——哦不,他坐在了自己的床單上面。

李陳安現在根本沒心情想什麼顏凜的屁股有沒有彈性這種事情了,她就是安靜的聽著顏凜跟古輝煌聊天。

古輝煌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他走到了顏凜身邊,然後他說:「微微今天找我來問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講。說實話,你要走這件事情,如果擱在我身上,她肯定能把我活劈了,如果我非去不可,她把我腿打折了也不會讓我去的,我知道她的性子,她就是這種必須得做到的性格,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讓我走的。」

「但是你妹子——好像並不是這種性格。」

顏凜的聲音有些溫柔,他抓緊了床單,然後李陳安聽見他說:「我知道的,她哪怕傷心,她不會在我面前表現的傷心。」

「我就是猶豫——當初決定要走的時候就應該告訴她。但是當時因為怕她難過沒有說出口,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那個瞬間才是說出口的最好時機,越到後面就越糟糕——但是越到後面我越是沒有辦法告訴她這件事情,直到她自己知道——」

顏凜錘了一下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我很不喜歡這個自己。」

李陳安其實聽得心裡頭也難過,她心裡頭沉甸甸的。

古輝煌沉默了一下,然後他說:「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知道你壓力也挺大的。」

「去留學是為了以後麼?」

顏凜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嗯了一聲。他沒有多餘的解釋一句,但是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想到也許要很久才能見到她——我——」

他又說不下去了。古輝煌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陳安其實心裡頭已經沒有一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那麼崩潰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有點心疼吧,有一些心疼自己,但是也很心疼他。她很想抱住他說:「我會一直等你啊,我說好的只喜歡你的麼……」

顏凜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如果去年我知道我必須出國,我一定不會接近她了。我一定會忍到我回來……」

李陳安自己卻在心裡拚命搖頭,她才不希望顏凜忍到那時候才來和她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