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陽關道木橋

  晚上,在配合他做了兩次之後,舒潯有點吃不消地跑進浴室躲著,苦著臉看著鏡子中一臉潮.紅、頭髮凌亂的自己,感覺他有用不完的精力,似乎要把這幾年的分別都補起來似的。她沖了個涼,披著浴巾坐在馬桶上,用手機刷微博,忽然看見一個博主寫的關於「A型血摩羯男在X事上的孜孜不倦」,還沒看完三分之一,左擎蒼就開門進來,見她這副樣子坐在馬桶上玩手機,顯然有些不解。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A型血吧?」舒潯先發制人。

  「是。」左擎蒼篤定道。

  舒潯撓了撓頭髮,認命地被左擎蒼抱起來,放在了水池上。他眯著眼,輕輕吻著她的耳朵,望著鏡子中的他們,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說:「在浴室試試,或許更有意思。」

  可怕的鬼畜摩羯男!

  第二天,舒潯睡到十點才起床,左擎蒼已經聯繫好租車行和DIY陶器體驗館。舒潯昏沉沉的,有點呆呆地坐在床沿,看著背對自己坐著的高大男子,發了一會兒呆,才渡過了「起床呆滯期」。

  因為時間有限,他們去參觀了省博物館,舒潯對這些幾千幾百年前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但左擎蒼只是走馬觀花。對,他只對那些和破案有關的東西感興趣而已。當舒潯站在秘色瓷邊欣賞著老祖宗精湛又令人不解的神技時,左擎蒼卻在另一個展廳,繞著一處明代刑具轉了幾圈,眼中居然還有讚賞。

  舒潯見他那個樣子,心想,這傢伙如果生在古代,成為著名捕快之餘,可能會成為遺臭萬年的酷吏,還是動不動就「大刑伺候」的那種。

  舒潯走到他身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然後犀利指出:「你骨子裡有暴力傾向!」

  「我很少跟人動手。」左擎蒼用事實說話,走到一邊看另一副刑具,閱讀著玻璃櫃邊的說明,安靜且充滿學術氣息的模樣確實和「暴力」兩個字扯不上關係,「除非誰對你無禮……比如,於良。」

  莉雅之死過去還不到一個月,她卻好像離舒潯已經遠去了幾萬年。女孩子在擇偶時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被一時的感情沖昏頭腦。雖然愛情吸引人處就在於它讓人毫無理智,但是毫無理智的愛情未必都帶來皆大歡喜的結局。

  從博物館出來之後,左擎蒼和舒潯去了DIY陶器體驗館,因為都是新手,不可能做太複雜的陶具,舒潯弄得滿手是陶土,還是樂此不疲。

  她想起《人鬼情未了》中,也有男女主一起製作陶器的情節,可惜天人兩隔。舒潯偏頭看了看一言不發專心為陶土造型的左擎蒼,心中忽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欣慰感。

  「你要做什麼?」舒潯微笑著問。

  「不要打擾我。」左擎蒼冷酷地回答。

  舒潯自討沒趣,冷哼一聲,狠狠捏了一下轉盤上的陶土,一個還沒成形的杯子就這樣被她弄壞了。這杯子本來想送給左擎蒼的,現在不送了!舒潯想了半天,決定做一個碗,送給吃貨歐予諾。

  不得不說,認真的男人總特別有魅力。左擎蒼的性格決定了他對某一件事的專注度,比如,辦案時不談情說愛,做手工時不打情罵俏,刻板而正經,當然,在床上時你也別想跟他提別的任何事。

  忙活了好一陣子,左擎蒼大功告成,舒潯看那造型,也有點像碗。左擎蒼瞥了一眼她的作品,又瞧了瞧自己的,那種「心有靈犀」的眼神中還多了幾分欣慰。

  「這下可以告訴我,你在做什麼了嗎?」舒潯耐心地問。

  「花盆。」左擎蒼回答得很快,「你抱怨我家缺乏生氣,建議我種一些植物,所以,我為你做了一個花盆。」

  舒潯有點驚訝,「為我?」

  「我說過,種植花草的工作,交給你負責。」

  舒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帝都之後,他希望她住過去。舒潯撓了撓後腦勺,陷入了沉思。一方面,她在思考他們倆的進展速度問題,另一方面,他倆以後的生活問題。

  「你也做了一個花盆?」左擎蒼為了確認他們是不是心有靈犀,特意詢問道。

  「呃……」舒潯卡殼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碗和花盆在外形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區別,於是篤定地回答:「是的!」

  左擎蒼探過身子,看了一眼,微皺著眉糾正道:「花盆底下應該有個透水孔——婭婭,你的生活經驗同我相比還遠遠不足。」

  舒潯別過頭去,當做沒聽見——我本來就不是要做花盆!

  他倆把弄好造型的兩個「花盆」交給了工作室的服務生,因為明天就要回帝都,不可能等著花盆燒製、上色完畢,就寫了聯繫地址,以後的工作就交給工作室完成,他們等著收快遞就是了。

  左擎蒼細心地為她打開車門,她坐進去之後,他倚在門邊,淡淡地笑著,柔聲問:「你想種什麼?」

  「仙人球。」

  「很適合你。」

  「你認為我也是像你一樣的工作狂,忙起來只能養活一個仙人球?」舒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抬頭望著他。

  「不,你長得就像個仙人球。」左擎蒼關了車門,繞到另外一邊開車,剛發動車子就看見舒潯氣鼓鼓瞪了他一眼。他揚了揚眉,解釋道:「雖然握在手裡很扎人,但我絕不放手。」

  舒潯自知說不過他,乾脆沉默。其實心裡還有點小甜。

  第二天,明齊刑偵支隊參與辦案的刑警都去了機場送機。要過安檢口的時候,左擎蒼忽然握住了舒潯的手,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拉,在大家都目瞪口呆時,他用一種平靜的口氣對安海峽說:「謝謝支隊近幾日的招待。再見。」

  歐予諾的嘴變成了大寫的「O」,祝茗妍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白,緊閉的雙唇顫動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轉身逃跑。安海峽愣了一會兒,佯裝平靜地笑道:「左教授公私分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再見!祝你們百年好合!」

  舒潯非常尷尬,如芒刺在背,左擎蒼摟著她腰的手臂好像長滿了荊棘,讓她渾身難受。她真沒想到左擎蒼臨走前會忽然放一個大招,高調地向大家宣佈他們的關係。

  男人作為一種雄性動物,遇到喜歡的女人,佔有慾和征服欲都特別強烈,恨不能向全世界宣佈你屬於他,最好誰都不再敢對你存在幻想。所以那種以「不想太高調」而在人前極力掩飾你和他關係的男人,不是只想把你當炮.友,就是已婚。

  之前為了在工作時不被私人情感左右,左擎蒼在案子結束前,在支隊刑警們面前一再保持著同舒潯的距離,如今凶手落網,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向眾人表明——舒潯是我的女人。

  安海峽表示:早知道我就不給他們安排兩間房了。

  祝茗妍則一直沒再提起過左擎蒼,有人說,左教授回去之後的第二天她眼眶有點紅腫。

  這消息非同小可,從明齊刑偵支隊傳了出去——左擎蒼竟然和舒潯是一對兒!

  陸子騫和小薇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都傻了,他們是親眼見他倆針尖對麥芒、互相恨不能拍死對方的。陸子騫說:「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歡喜冤家』??」小薇很是贊同,「左教授和舒老師可能後來一起辦案的時候萌發了那種感情……但是我真的想像不到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太太太不和諧了啊!!」

  恐怕只有胡皎一個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在她看來,左擎蒼和舒潯舊情復燃是很正常的,她那個傻姐姐沒看出來,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左擎蒼多喜歡她姐姐喲。看來吃喜酒的日子近了,胡皎想,可以找藉口買新衣服了哦耶!對此,剛剛成為她男朋友紀方珝表示鄙夷,不禁想,大老遠追著她到霧橋定居,智商一再被拉低!

  這下好了,破鏡重圓,有情人終成眷屬。舒潯覺得自己這幾年白費了,離開家那麼久不說,破案時似乎真的比不上左擎蒼,繞了一圈,回來又跟左擎蒼在一起,而且竟然還對弟弟的事釋懷了。

  也罷,看在左擎蒼對自己情深的份上,就從了他吧!

  此後,人們都說刑偵界少了一個獨來獨往的左擎蒼教授,多了一對傳統刑偵技術和犯罪心理雙保險的「夫妻檔」。

  誰跟他是「夫妻檔」?舒潯還是有點不甘,她的風格跟他全然不搭,他至今對自己的專業充滿否定和懷疑,還有一點小心眼的競爭意識。將來,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還是要過她的獨木橋。

  舒潯一邊接各種案件練手,一邊在刑偵大教犯罪心理分析實踐課,因為刑偵大男學生多,她上課的內容又跟國際接軌,最重要的是,她年輕漂亮,所以去聽她課的男生特別多。在刑偵大未來男刑警眼裡,左擎蒼教授嚴厲又難以親近,舒潯老師雖然也不怎麼愛笑,但那種冷豔的氣質就是能把他們收得服服帖帖的呀!

  在男生們心目中,舒老師應該和一個陽光運動青年在一起,而左教授應該找一個嬌小可愛型的小嬌妻。

  一枚硬幣都有兩面,男生們都不知道他們心目中嚴厲刻板的左教授到了舒老師面前就化身巨型犬。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