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秀智商飆推理*

  刑偵大附近公寓。

  「所以,你就夫唱婦隨地跟著紀方珝來帝都了?」舒潯聽完胡皎喋喋不休地講自己在N省實習時怎麼認識紀方珝、在他的指導下破了幾個案子、他忽然失蹤、又忽然出現、兜兜轉轉最後兩人互相對上了眼,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總結出這麼一句話。

  聽到「夫唱婦隨」四個字,胡皎還顯得特別嬌羞,推了舒潯一下,摀住半邊臉,「什麼夫唱婦隨啦,你跟姐夫倆才是夫唱婦隨,刑偵界一對苦命鴛鴦……啊不是!呃……一對……一對……」她糾結了半天,最後詞窮道:「一對小鴛鴦。」

  舒潯:「……」

  明天就要再出發去北燕,舒潯瞥了一眼掛鐘,已經11點了,她最擅長的就是結束話題,無論胡皎怎麼叫她,她就是假裝睡著。胡皎似乎還有好多好多關於紀方珝的事想跟她說道說道,無奈又叫不醒她,只能悶悶地關燈,在舒潯身邊睡下了。

  第二天坐飛機的時候,胡皎看著一旁又在睡覺的舒潯,氣得要命。

  這次他們幾人的身份是公安部派下來的專家組,因此受到了北燕警方的接待,但和以前幾次出差相比,北燕的警察笑得大多十分虛偽,其實並不怎麼歡迎他們。

  人都活在一張巨大的關係網之下,他們的頭兒被查出有問題,他們之間難保沒有什麼貓膩。支隊只是把資料移交給專家組成員,對於破案,他們顯示出些許不耐,甚至不太希望案子水落石出。

  支隊在賓館安排了四個房間,入住後,胡皎在電梯裡嘀咕了一句「開這麼多房間太浪費了吧?」

  紀方珝一聽,笑得有點不懷好意,「嗯,兩間就夠了。」

  「誰要跟你一間!」胡皎瞪他。

  紀方珝笑得更壞,「我從來沒說過是男女搭配各自一間,胡椒粉啊,你思想太開放了。」

  「不准給我起外號!」

  「不喜歡?那……黑胡椒?」

  「滾蛋!」

  左擎蒼和舒潯都很安靜,如此一來,兩對男女的個性反差十分鮮明。

  北燕警方不太配合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四人的工作,舒潯和胡皎同住,繼而讓出一個房間作為公共辦公室,四個人可以在裡面討論案情,共同研究案卷。

  北燕市這四年內接連發生了7起姦殺案。

  第一名死者A死於四年前7月5日晚上11點左右,是一個19歲的打工妹,下晚班回家被人拖進一個工地強 姦,後遭到割喉,凶手拿走她錢包裡的400元現金後逃走,她一時還沒有死,盲目地向前方爬行了大約五米,最後失血過多死亡。這個位於北燕市郊區的工地上留下凶手的腳印,測算後得知凶手身高約在165~170之間。凶手作案時穿著運動鞋,但這雙鞋的價格較便宜,國內幾個運動鞋品牌鞋底和凶手穿的這雙完全不同。

  第二名死者B死於四年前8月4日下午四點左右,是一個剛剛高考完的18歲女學生,住在北燕市燕山區一個居民區樓房二樓,她被發現死在浴室裡,生前遭到強 姦,也被割喉。凶手打開了浴室的噴頭,走之前鎖上浴室門,以至於她父母回家後都以為女兒在裡面洗澡,見她久久不出來才破門查看。她家的東西沒有被翻動的跡象。鋁合金的浴室門上留下三個指紋。

  第三名死者C死於三年前6月30日晚上10點左右,19歲,無業、單身,屍體在其位於燕山區的出租房裡三天後發臭才被鄰居發現不對,叫來房東打開房門報警。該出租房為房東自建,一共三層,死者住在二樓。姦殺,凶手用刀割破了她身上穿著的家居服,對著她的腹部捅了六刀,最後導致她脾臟、腹腔大網膜等處破裂大出血而死。她家的1000元現金也被凶手偷走了。凶手強 姦時使用的套套被扔在馬桶裡,因為死者家馬桶一直有問題,所以凶手雖然按了沖水,但套套被卡在馬桶洞裡沒有沖走,法醫經過對殘留精液的檢測,得到了凶手的DNA信息,馬桶的沖水開關上也留下了一枚指紋。

  第四名死者D死於三年前9月24日午夜12點左右,18歲,她同伴說與她一起吃了晚餐後去某酒吧坐到11點,之後各自回家。死者D不是也本地人,房子是租的,為平房,在燕山區和郊區交界處。遭到強 姦後,她的陰部被凶手用刀刺得血肉模糊,死因為窒息。她是幾個死者裡唯一不是處&女的,她的朋友告訴警察,D雖然長得漂亮,但是生活作風不好,跟男人同居過一陣子,早就不是處了。她的鑰匙還插.在門上,鑰匙上留下了凶手的指紋,可見凶手一路跟蹤她到了家,在門口把她掐死或者掐暈,用她的鑰匙開了門,把她拖進屋裡實施暴行。她錢包裡的現金也被掏空。

  第五名死者E死於兩年前7月17日下午5點左右,年僅13歲,家裡為自建平房,與死者D的家相隔不遠。她補習回家後不久被凶手敲開門。凶手摀住她的嘴強 姦了她,在她腹部連刺八刀。這次凶手竟然沒有戴套,所以法醫在女孩體內殘留J液裡提取到了凶手的DNA。小女孩的零錢包被打開,丟了大約十幾元。

  第六名死者F死於兩年前8月31日晚上8點左右,16歲,是一個獨自到北燕讀中專的女學生,租住在學校附近的一棟民房裡。這所中專在北燕市郊,她被房東發現時手被綁在一起,所穿著的所有內外衣褲,被凶手用匕首從領口至襠.部一線割開,凶手實施強 姦後向其左胸連刺5刀,創道深達胸腔致心臟破裂。女學生的錢包被偷走。

  第七名死者G死於去年11月15日晚上7點左右,15歲,她家住在北燕市郊一個獨立自建樓的一樓,二樓一直沒有住戶。凶手直接闖進了進去,她被凶手用繩子將雙手與左腿交叉捆了起來,劈開右腿,使整個身體呈現後拱彎曲狀態,死後被凶手剖腹。她的父母都是個體戶,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地方開了一個服裝店,晚上關店回家後發現這一慘象,隨即報警,他們說,女兒的iPad不見了。警察隨即在窗檯上發現半個腳印。

  紀方珝挑出了幾分案捲出來,像是有話要說。他工作時也和左擎蒼一樣嚴肅,但和左擎蒼不同的是,他會時不時沖胡皎笑一下、眨個眼來逗她,害得胡皎動不動就鬧個大紅臉,想暴走又不敢。

  只聽紀方珝說:「同樣都是姦殺,第二、第四、第五和第七死者很具有代表性。凶手沒有在第二個死者家裡偷東西;第四個死者因為不是處,因此陰部遭到凶手的破壞,這也是唯一一個性器官被破壞的;第五個死者年紀最小,凶手沒有戴套;第七個死者的捆綁方式很特別。這一切都說明了幾年來凶手的一個心理變化過程,他在殺人中不斷成長,從膽怯變得熟練,越來越殘忍,開始追求滿足性欲之外的東西,並以此為樂。」

  心理變化過程——看來,紀方珝跟舒潯是一個路子的。不過,我們的忠犬左擎蒼同志已經慢慢接受了舒潯他們的思考路子,他們從犯罪現場推斷凶手在犯罪時的心理,多多少少能幫助刑偵人員瞭解凶手的部分信息。

  於是,兩個主攻犯罪心理的,和一個主攻演繹法的刑偵人士似乎要開始秀智商飆推理了。對此,胡皎表示壓力很大。

  左擎蒼也將目光定格在這幾個具有代表性的案子上,「連環殺手作案一般具有被害對象、犯罪手法的穩定性,期間出現的任何特殊狀況都是值得被研究的。凶手殺死者B時,選擇在浴室,走之前打開淋浴噴頭,一方面是假裝死者還在裡面洗澡,另一方面,他想沖掉死者的血和自己手上的血,順便,洗洗凶器。從這個案子裡我們看出他並沒有戴手套。他的指紋在三個死者周圍出現了,第五名死者開始,他都沒有留下指紋,說明他學會戴手套了。這種行為是亡羊補牢,但可以看出他開始具有反偵察的意識。可以肯定的是,在他開始殺人之前是沒有案底的,否則,他從殺第一個人開始就知道要戴手套。」

  「他為什麼不偷錢呢?」胡皎很不解。

  左擎蒼回答:「因為血。」

  「血?」

  左擎蒼用紅色水筆圈出了死者的死亡時間,「這是凶手第一次在白天用匕首殺人,雖然站在死者身後,但噴濺而出的大量血液還是能給人巨大的視覺衝擊。第一個死者死在夜裡,雖然也流了大量的血,但凶手看不清楚。明顯,這次他有點緊張,唯一的念頭就是——洗掉血,趕緊走。」

  「姐夫還是那麼厲害,比某個愛寫論文的厲害多了……」胡皎小肚雞腸地一邊拍左擎蒼馬匹,一邊貶低紀方珝。

  紀方珝很從容,假裝沒聽到她的話,說:「還有一個原因——死者B住在樓房裡,而不是自建房或者平房,凶手第一次在樓房裡作案,心裡很緊張。」說完,看了胡皎一眼,好像在說「你看,我也不差。」

  舒潯見他倆針針見血,一時沒有參與討論。

  胡皎找出第四個案子的資料,說:「第四個死者陰部被凶手亂刺一通,原因就是凶手發現她不是處嗎?凶手對處很有好感吧,大多數男人都是這樣的。」

  問到點子上了,舒潯早就注意到這一點,「是一種心理補償。這個凶手選擇這個年齡段的女孩進行性侵,也是因為在他的意識中,認為這個年齡段的女孩是處的概率大一些。他要靠強 姦處&女來獲得滿足,恰反應了他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和處女以正常的方式發生或性關係。」

  紀方珝頷首,「他對非處的死者有這麼強烈的怨恨,只說明了一點,他自認為珍貴的第一次獻出去後,發現對方非處,這種情況通常是新婚當晚,發現他的妻子不是處,感覺受到了欺騙和愚弄。」

  「啊,這麼說……他已婚。」胡皎認認真真在本子上寫下關鍵詞。

  「不,離異,獨居。」左擎蒼糾正。

  「黑胡椒,以後我動不動一身是血的回家,你不害怕?不報警?」紀方珝愛憐地拍拍胡皎的腦袋,還試圖摸一摸她的小臉,被她不爽地推開後,又正色說:「離異,獨居,貧窮,性飢渴,還有許多因素導致了心理變態,他找了一個發洩口,那就是強姦處女,他長著一張很容易被人記住的臉,因此一定要殺人滅口。」

  「那我明白了。」胡皎恍然大悟,「不是處女的第四個死者D只有18歲,凶手將下一次的行兇對象E年齡降低到13歲,他一定在想,這種年齡的,肯定就是處了,因此,後三個死者的年齡都在16歲及以下。」

  舒潯吐槽,「你總算聰明起來了。」

  胡皎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