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一回 我是女的,可以嗎?

  (大凌小者,警以誘之。剛中而應,行險而順。本卦下卦為坎為水,上卦為坤為地,水流地下,隨勢而行。

  這個計名好像是貶義詞,但在兵法上是一種旁敲側擊,說東指西的策略。因為有些人不便、甚至不能責備,有時直接責備也不如間接警告的效果好。所以在率領部隊作戰時,若有大將不服從指揮,可以故意制造錯誤,借以責備他人的過失,暗中警告部隊,從反面進行誘導。

  在本書中,此計用於欺騙家長,唉,大逆不道呀!)

  ……

  如初氣鼓鼓地在自己的小院裡悶了三天,後來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於是決定轉天下山回家,好歹先搞定退親的事再說吧。

  八重一聽要走,連忙悲悲切切地去找虛海辭行。如初以為這小丫頭得在寺裡耗上半天,沒想到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跑回來了,八卦地說,「小姐,那天和小姐比武的人是一位武官呢,不是尋常江湖人。」

  「哦?」如初也有點好奇,比武的事也早告訴過自己的貼身婢女了。

  「叫俞大猷,聽說在南方很有些名氣。」八重興奮地道,「小姐跟他打了個平手,老爺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會豎著拇指誇小姐……果然是將門虎女!」

  她模仿著著胡大海的語氣,心中也為有這樣的主人而自豪,但如初的心思卻完全沒在這兒,而是處於又驚又喜的狀態。

  俞大猷耶!還能是哪個俞大猷?這世上還有幾個俞大猷?肯定是抗倭名將,與戚繼光齊名、與戚繼光合稱俞龍戚虎的俞大猷!那個屢受不公平的待遇卻淡然處之、為人心地善良、愛民如子,被民眾稱為「俞佛」的俞大猷!那個到老死還在練兵的俞大猷!

  天哪,居然讓她遇到了民族英雄!不行,她得和俞大人親近親近,哪怕請他吃一餐飯也好呀。以前在現代讀歷史故事時,總是為他的遭遇憤憤難平,恨不得把奸臣全殺光,還他一個公道,現在就算不能彌補這英雄人物悲涼,至少容許她代表廣大人民表示一下愛戴之情。

  想到這兒,她蹭地一下跳起來,顧不得八重的阻攔,抬腳就往寺裡跑,才望見山門,遠遠就看到虛海正與俞大猷正在話別,不禁放慢了腳步,慢慢騰騰地挪過去。

  俞大猷是背對著如初的,但虛海卻是迎面站著,所以早就看到了如初的身影,於是他故意把依依惜別之情連續表達了三次,甚至還做了一首離別詩,這才等到那只小烏龜慢慢爬過來。

  「師妹來送俞施主嗎?」他明澄的眼睛中顯露出一絲如假包換的驚訝,「正好,俞施主有事情要和師妹談,小僧就不打攪了。俞施主,山長水遠,就此別過。」

  此時如初才看出來,俞大猷似乎和虛海很熟,彼此間並不拘禮,虛海固然是說完就走,俞大猷也只是拱了拱手就轉過身來面對如初:「小兄弟,咱們借一步說話可好?」

  如初爽朗一笑,「俞大人肯定知道我是女的,又是長輩,叫我一聲如初就行了。」

  俞大猷雖然是棄文從武出身,本身氣質儒雅,但卻也是爽快人,見如初這樣直率,不由心中喜愛,笑道,「長輩可不敢當,我與虛海平輩論交,他是你師兄,今天我就倚老賣老,自認個大哥好了。」

  如初喜出望外,沒想到有機會稱民族英雄為大哥,心裡的激動勁就甭提了,當下甜甜地叫了一聲,之後和俞大猷走到一棵其冠如蓋的大樹邊,坐在其下的石凳上。

  「不知大哥有何吩咐?」如初問,心裡像長草一樣慌亂,考慮前幾天是不是錯怪虛海了,難道當真有去衛學當老師的好事?不然一個民族英雄找她一個穿越女幹嗎?

  俞大猷目光柔和地望著如初,坦言道,「如初,為兄前幾日見識了你的武功和人品,又從虛海處得知你是將門虎女、志向遠大,因此斗膽說句逾理的話,你當真希望效仿花木蘭報效國家嗎?」

  哎呀,有戲!

  如初樂得差點蹦起來,費盡全身力氣才沒讓屁股離了石凳,忙回答道,「那是沒錯的,不過我朝文臣武將中能賢無數,我又身為女子,一直沒有機會呀。」說著,眼睛眨巴眨巴地偷瞄俞大猷。

  俞大猷看她的樣子可愛,不禁微笑道,「既然如初你叫我一聲大哥,為兄就不妨直說。為兄出仕後本在金門駐防,但前幾年蒙古韃靼部首領俺答汗入侵山西北部,朝廷詔諭天下,選舉武勇之士。為兄一腔熱血報國,所以報了名。蒙當時的兵部尚書毛伯溫毛大人舉薦,遂到宣大總督翟鵬處任職,只可惜……」說到這裡,他長歎一聲,「許是為兄志大才疏,在大同一直未受重用,於是又申請辭歸。現在因為兵部還沒分派為兄的職位,所以被現任兵部尚書丁汝夔派到天津衛學裡做武修教習。」

  「朝廷中就是有人嫉賢妒能,又有眼不識泰山,放著大哥這樣的名將不用,浪費人才。哼!」如初怒道。

  俞大猷不知道如初為什麼如此憤慨,但她為自己這樣不平,心中忽有引為知己之感,苦笑道,「但仔細想想,教書育人,為我朝培養賢才也是報效國家呀。而那天我看你的武藝與眾不同,忽然有了個想法。」

  來了來了,機會要來了!如初兩眼放光,都快掩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了。

  只聽俞大猷道,「武學之道,源遠流長,古人所傳的技擊之術雖然博大精深,但難免招式繁多,兼有『舞』之成分,雖則苦練數十寒暑能有大成,但對於我輩上陣殺敵之武夫而言,反而是直接有效的打擊更為重要。這可要感謝你,前幾天那場切磋才讓為兄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為兄就動了念頭,想請如初也去衛學裡當武修教習,你說可好?」

  要矜持一點嗎?要拿橋嗎?要顯得很為難嗎?

  如初腦海裡滾過無數念頭,但最後她還是跳了起來,大叫「我願意!我願意!」知道的是她想當老師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俞佛在求婚。

  不過如初興奮之後,殘存的理智讓她過熱的大腦涼了一下,「可我是女的呀,這樣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