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她還沒到富春鎮時就寫了加急信給父親胡大海,向他借來了為自己管莊子的楊喜和另兩個機靈的小廝。而當虛海「決定」患 上一種纏綿難愈,又沒什麼大礙的慢性病,好方便二人名正言順地留在富春鎮時,楊喜等三就到了。
如初對楊喜大方講了自己婚事艱難的始末,要他長駐魯橋鎮,緊盯著白凝若的舉動,而那兩個小廝則輪流跑腿傳遞消息,所以……其實……後來戚繼光在魯橋鎮上做的事,如初是知道的,不過她主要目標是白凝若,因此知道的並不詳細罷了。
或者在潛意識中,或者是女性的直覺,她覺得白凝若不會善罷干休,因此才有這樣的安排,也因此白凝若一偷溜出家門,楊喜就發現了。而後好巧不巧,白家伙計王四依照吩咐去散布謠言,正好看到在街上晃蕩的楊喜。王四覺得這種事先傳到外鄉人耳朵裡比較安全,於是就借著閒聊透露了一下。
楊吉也是膽大心細,琢磨著幫小姐和未來姑爺辦好這事,今後絕對會被重用,又考慮到白家小姐此舉會影響未來姑爺的聲名,居然直接就把王四綁架了,讓這謠言止於他處,偷偷將王四關到自己租的一間民居的地窖裡,就等如初發落。
白凝若計劃得挺好,離家出走,敗壞自己的名聲,牽連到戚繼光,最後嫁入戚家門。可沒想到,如初提防著她,她的希望全落空了。只有白家人知道她,白老爺嚴密封鎖了消息,所以她的名聲仍然完好無損,仍然是整個濟寧州人人稱頌的大家閨秀。
而如初安排下的跑腿小廝比她的腳程快得多,又來來往往很多次了,所以熟門熟路,比她足足早到了一天半的時間,讓如初等人提前做好了准備。也所以,當她傍晚時分才到達富春鎮,戚繼光立即收到 了消息,獨自前往她入住的客棧。
她不比如初,總是到處跑。她之前除了民風淳樸開放的魯橋鎮外,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女性。這是頭一次出遠門,雖說著了男裝,雇了車馬,卻還是累得七死八活。不過她咬牙忍著,似乎覺得這些苦楚也是為戚繼光所受,也是恩情的一種,是戚繼光必須感動必須償還的。
因此,當她洗漱完畢,稍事休息後見到尋她的戚繼光,異常欣喜,認為是自己不顧一切的舉動,終於溫暖了情郎的心,嬌羞萬分的請戚繼光坐下。
「你……怎麼知道我到了此地?」她低聲問,心中竊喜。難道,這不是緣份嗎?
戚繼光沉默著,不置可否。但很快,他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僵硬、還有明顯的拒絕態度還是被白凝若注意到了,一時之間非常惱火。
她這是為了誰?她這麼辛苦是為了誰?為什麼他就是被美色蒙蔽了心,就是不能接受她呢?
「你來這裡做什麼Z?」戚繼光雙手負於身後,身子站得筆直。
「我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除了你是我恩師的女兒之外,我們有瓜葛嗎?」戚繼光冷漠地說。他知道這樣說話非常無理,甚至是無情的,但他知道現在的不忍,就是對白凝若將來的殘忍。如今的一切宛如一團亂麻,必須快刀斬之,不留後患。所以,就讓他來做惡人吧!
果然,這話對白凝若打擊很大。
她瞪大的眼睛道,「元敬,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雖然你迷上那狐……可你家已經為我們定了親,你是我未來的夫君,我來找你,雖有些於理不合,卻也情有可原是不是?」
戚繼光冷冷地道,「自古婚姻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錯的,但也得當事人點頭才行。我一心一意喜歡如初,斷不能答應這門親事,這你也是知道的。倘若你聰明,就別再糾纏於我。這樣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你又是何必?」
「不,元敬,我不爭的。」白凝若壓下心中的怒火,擺出柔弱模樣道,「老太太和夫人說可以讓你娶了我們兩個,做平妻。我保證不爭寵,只要能嫁給你,我什麼也不求。」
她以為只要她夠委屈,對方就會心軟,可郎心似鐵,戚繼光沒有任何感情的答道,「我不娶平妻,我這一生就只如初一人。我承諾過她,自然絕不背信。你也不要枉費心機了,我已找了衙門大牢中的幾名女獄卒,會好生送你們主僕回去,也不會損了你的名聲。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不,我既來了,就不會走。」白凝若聽戚繼光直言對如初的情意,再也裝不出善良,大叫道,「你家即與我家訂了親,就該給我個公道,容不得你說不願意,就不願意!」
「對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請求過你,我甚至不惜毀壞自己的名聲,好讓你有從容退路。」戚繼光歎了口氣,「白姑娘,你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歡你,你不能強迫我的心。」
「你會喜歡我的。」白凝若走上去,急切地道,「你只要娶我過門,會發現我一定是個好妻子,你也會喜歡我的。」
戚繼光硬起心腸,走開幾步道,「我不會娶你的,絕不會!白姑娘,你逼著我娶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嗎?我只愛如初,娶了你也不會搭理你,你一個困官運亨通空閨,無人憐愛,還不得不看著我與如初恩愛。我即不碰你,你也不會有子嗣,你這一生就在孤寂中渡過,走到終老。那時候你會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一葉障目,害自己到如此境地?為什麼不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什麼不另覓佳偶,過幸福的日子?白姑娘,是我戚家對不起你,倘若有機會,我豁出命去也會償還,但你……不要對不起自己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絕不會後悔,只要能在你身邊就行,我不介意受不受寵愛。再說,你不是硬心腸的壞人,不可能這麼對我!」白凝若急急辯解。
戚繼光閉上眼睛,心裡無奈之極。為什麼就說不通呢?為什麼他盡一切努力不傷害她,她卻偏要傷害自己呢,她用各種辦法強迫他娶她,這又算什麼呢?婚約,只是男女兩人白首抮老的信物,可如今卻被她用做要挾,這樣她就很快樂嗎?她為什麼就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