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嗎要去見皇上?」耳邊只聽雲游大師說。
不過如初怎麼聽怎麼感覺師傅那兒好像胸有成竹的,於是插嘴道,「師傅,您別塊賣關子了,有什麼 妙計就直說吧,想急死您唯一的女徒弟嗎?」
雲游大師呵呵而笑,「吃人家嘴短,為師吃了你這麼多好的,哪能不獻計?況且你還拿一頂大帽子要壓死為師,說為師要謀殺新徒呢。」
大家被他這俏皮話兒逗得笑了起來。
虛海跟雲游大師時間長,而且師徒倆都是腹黑的性格,這會兒想了一下,心中多多少少有點明白師傅的意思了,因此道,「師傅難道要陷害雅意安,讓他做的事觸犯擺到桌面上最介意的事,然後只要想辦法讓這消息遞到皇上耳朵裡,那裡自然有皇上替我們鎮著那老賊?」說完,望著雲游大師。
雲游大師微笑點頭道,「然世,正是『陷害』二字。你果然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明白為師的心意呀。」
如初看到師傅臉上的狡黠,差點噴了。她的師傅和師兄呀,為什麼提到整人都一臉興奮?這和尚當的還真夠瞧的!
「這樣只怕治標不治本。」一邊的戚繼光卻搖頭道,「不怕佛祖怪罪,之前我曾對雅意安動殺念,可是雅意安走了,還會有其他的貪官污吏來,情況根本不能改善。」
「罪過罪過。」雲游大師單掌揖首,可正當如初以為他會斥責戚繼光的殺意時,他卻說,「殺人只是最下乘的手法,讓那老小子有苦說不出,還得給你們當保護傘才是正理。」他先念佛號,後來卻言語粗俗,說話的風格實在非常好玩。
「晚輩多嘴了,還請大師示下。」戚繼光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那皺著小眉頭的憂愁模樣和大方優雅的舉止還真是迷人哪。
雲游大師很沒形象的坐在椅子上道,「很簡單,只要從人性上入手即可。我問你們,當今對上最在意的是什麼事?」
對於這個問題,虛海最有發言權了,聞言眼睛一亮道,「修道之事。」
「著啊。」雲游大師一拍掌,接著又歎了口氣,「一心向佛道,本是好事。可凡事不可太過,身為一國之君,只沉迷於此,荒廢朝政,繼而使奸佞之臣把持朝綱,鬧到民不聊生,反而算得上是作惡了,怎麼能修成正果?咳咳……話題扯遠了,只說皇上一心向道吧……那個,所以他最寵愛的臣子可不是嚴老頭,而是另一個……」
「陶仲文?」戚繼光也眼睛一亮,有點明白了,不過他不知道雲游大師要怎麼做。
「雅意安怕皇上,皇上怕道祖,而在皇上眼中,陶仲文是佛祖的使者,這樣一算,陶仲文最厲害。」雲游大師掰著手指頭道,「至於老陶,不瞞你們說,當年我救過他性命,如今如果我開口讓他幫忙,比如在皇上耳邊說點什麼,他必然照邊。最讓人放心的是,老 陶是個聰明透頂的人,不該問事的他不會多問一個字。」
「那就編一套陷害雅意安的話!」直到現在,最笨的如初也知道雲游大師的計策是什麼了。
哪想到雲游大量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不是編一套話,而是做一套事,然後由我來告訴陶仲文,但要求他暫不透露給皇上半個字……」
「不告訴?」如初有點不明白,「不告訴皇上,還有什麼威脅力?」
「傻丫頭,你知道什麼叫威脅力嗎?」虛海微笑著接過話來,「所謂威脅,妙就妙在發與不發之間,倘若盡人皆知,或者對方能全數掩蓋,還有什麼威脅的力量呢?」
如初眨眨眼睛,終於有些明白了。
雲游大師的意思是設計陷害雅意安,結果必須觸犯到皇上最在意的東西,讓皇上有可能為了這樣的東西而毫不猶豫的殺掉自己從小到大的伴當。但他們不把這事告訴皇上,而是讓雅意安明白他們隨時可以讓皇上知道。這樣一來,還愁雅意安對他們不言聽計從嗎?
在這個計策中最重要的一環,是他們與皇上之間的溝通,但這件事有欠了雲游大師一條命的陶仲文來擔當是最適合的。雅意安長年在皇上身邊,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對陶仲文幾乎是言聽計從的。
果然是妙計!不過也只有雲游大師出馬才能解決。接下來的事,他們三個小輩就能自己做了。
沒幾天,戚繼光、虛海和如初三人就正式拜會了雅意安,後者表現得很驚訝似的,很「誠懇」地道,「他鄉遇故知,人生大喜事嗎。雅意安笑得無比友好善良,但誰都知道他的底細,怎麼會上當?」
「咱家一向不結交外放的官員,倒真不知道元敬是此地的四品大員,真真是英雄出少年。」他語帶驚喜地道,「更沒想到的是,當年衛學裡的小如初就要成為未來的四品夫人了,虛大師居然做了幕僚,這可是佳話啊,佳話!唉,咱家至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以後咱們可得多親近親近。」
他這樣說,如初等三人自然也是客氣吉祥話兒不斷,但絕口不提公事,更不提采礦的事,就在礦監大人府裡閒聊套近乎,自然也備下重禮,晚上吃了飯後就回去了。
他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露一面,因為他們的消息雅意安肯定老早就知道,如果不出現,反倒顯得心虛不上道。這樣將來做起什麼事束手束腳,也會招來更嚴密的監視。
而亮相之後的日子裡,他們也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戚繼光和虛海就老老實實練兵,辦理軍屯事宜,如初也規規矩矩在衛裡做為人婦的准備,對那邊采礦權如火如荼進行交易的事一點也不上心似的。
這樣一來,雅意安非常緊張,覺得他們有什麼圖謀,但一晃兩三個月過去,夏天都到了,他慢慢就失去了警惕。他本來就是好名而自大的人,現在只以為戚繼光畢竟一介武夫,采礦權又本來就輪不到他來管,所以根本夠不成威脅。以前,倒是他多慮了。
誰都知道采礦相當於挖金山,只要他把持得好,用人得當,銀子變會源源不斷的流進他的腰包裡。到時候他再給衛所裡一些好處,不僅博了名,也能安撫那些小嘍囉了。他唯一怕的是那位曾經的皇子,不過虛海一向不太愛管閒事,應該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