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清麗脫俗花魁vs邪魅魔教教主(一)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揚州城自古以來就是繁華阜盛之地,唐時杜牧有詩云:「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古人云人生樂事,莫過於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自隋煬帝開鑿運河,揚州地居運河之中,為蘇浙漕運必經之地,各方鹽商大賈所聚之所,殷富甲於天下。

煙花三月夜,揚州河岸青樓妓院遍佈,門前恩客如車水馬龍般應接不暇。西子湖畔水光粼粼的湖面上畫舫遊船絡繹不絕,河亭上下,照耀如晝。船上眾名妓花枝招展,吹彈歌唱,輕歌曼舞,絲竹悠揚。真個是醉生夢死溫柔鄉,一派奢靡淫亂之景。

在這片煙花之地中,又數煙雨樓名聲最盛,樓中各色美人更是聞名於天下,備受眾多文人騷客及武林人士青睞有加。

煙雨樓分為上下二層,樓內設計佈局典雅精緻,被修葺得雕樑畫棟,美輪美奐,極盡奢華。

夜色撩人,此時寬敞的大廳裡座無虛席,只見男來女往互相嬉笑打鬧,或抱做一團或猜拳行酒令或說說笑笑,鶯聲燕語一片。

突然,眾人只覺空氣中不知從何處隱約飄來陣陣梅花般冷香,若有若無,沁人心肺。

「定是婧依姑娘來了!」

大廳裡有人驚喜地喊了一聲,連帶地眾人都熱切地在座位上翹首以盼地看向中央搭建的高台,足以見得來者不凡。

少傾,只見一白衣女子步步生蓮地登上台來,走至台前行禮輕聲道:「多謝各位客官捧場,小女子婧依這廂有禮了。」

眾人只覺女子聲音如空谷幽蘭般悅耳動聽,定睛看去,女子僅二八芳齡,身著一襲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皓腕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白輕綃,一頭如墨般的青絲用蝴蝶步搖淺淺倌起。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絕美的臉上面紗輕掩,如水的美眸清冷一片,似能看透人心,恍若天女下凡般神聖不可侵犯。

在場之人無不為之驚嘆,真乃世間難得一見的尤物啊!

婧依款款落座於古琴前,凝神靜氣,纖細白皙的玉指輕揚,撫上琴面,清脆如珠落玉盤的琴聲在大廳裡悠然響起,琴聲委婉纏綿,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似在回味往昔流年,令人沉醉其中。

一曲終了,眾人都拍手叫好,期盼已久的重頭戲也正式開始了!

每逢月初、中旬和月末,煙雨樓便會舉行隆重的花魁之夜叫價,贏得頭籌者可與花魁婧依共度良宵。

「一百兩起價,至於花落誰家,就看各位客官了!」濃妝豔抹的老鴇站在台上對著眾人嬌笑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台下頓時如炸開鍋般熱鬧!

「我出三百兩!」

「五百兩!」

「七百兩!」

「……」

眾人叫價聲層出不窮,激烈異常,無非不是想要一親美人芳澤。

婧依彷彿置身事外般對周邊的聲音充耳不聞,面色沉靜地端坐在台上,眼眸平靜無波。

「兩千兩!」台下一名氣宇軒昂,儀表不凡的紫衣男子語出驚人道。

大廳頓時鴉雀無聲,無人再敢在往上加了,畢竟之前的幾次叫價也沒人比的過這位男子的一擲千金。

「兩千兩,還有人加價嗎?」老鴇見眾人不再吭聲,樂得合不攏嘴地宣佈道:「那好,這次仍舊是沐王爺拔得頭籌!」

……

房間角落裡的香爐散發出餘香繚繚,屋內燈光朦朧,寂靜如水。

「婧依,你就非得這般折磨你自己嗎?」沐禹澤看著眼前女子臉上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的樣子,頗為無奈地說,「本王幫你贖身出去不好麼?」

「沐王爺與我非親非故,婧依不敢高攀。」婧依動作優雅地斟滿兩杯茶,放置一杯於他面前淡然道:「請用茶。」

「令尊曾為本王啟蒙之師,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怎會非親非故?當年令尊之事,本王無能為力。可如今本王又豈能對你袖手旁觀!」沐禹澤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什麼,能夠讓她死心踏地地留在這險惡之地不走。

婧依眼眸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很快又恢復如常,心意不改地說:「我在這兒挺好的,多謝王爺掛懷。」

「挺好?」沐禹澤一副你騙鬼的表情,激動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說:「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茶裡下了迷幻藥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很好?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提心吊膽地提防那些心懷不軌之徒!」

婧依一言不發地沉默不語,只是緊緊攥住手中的茶杯,眼中似有淚光閃現。

沐禹澤看她眼眶發紅,知道自己話說重了,不由放緩語氣勸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像本王一樣心甘情願被你騙!」

隨後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婧依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水眸輕閉,淚水無聲地往下流淌。為何非要等到事情已經發生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才有人這麼說,為什麼不能早點出現?

她本也是大家閨秀,其父慕容策乃是當朝太傅,可謂是殿前紅人,盛極一時。原本一家人生活無憂,幸福美滿,奈何皇子之間的奪儲之爭打破了一切。太子黨爭失敗,也牽連其父在內被貶下獄冤死獄中,家財全被充公,她才流落至此。

只可嘆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