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宮玖上前揭了告示。

僕人直勾勾地看著宮玖胸前兩團波濤蕩漾的綿軟,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辭雪冷冷地咳了一聲,僕人才猛地回過神來,宮玖表明來歷,僕人立馬收起癡迷的眼神,惶恐道:「原來是上界的仙宮大人,小的眼拙了,望仙宮大人饒命。」

上界在民間等同於仙界,上界修行之人也頗受老百姓們尊崇敬畏。

僕人恭恭敬敬地將三人請到內院等候,不到一會兒,易家如今的主人傅寧遠急忙趕來。

蘇菜菜本以為傅寧遠會是一個陰郁涼薄之人,卻不想此人眉若朗星,溫潤如玉,渾身洋溢著一種書生才有的書卷氣息,簡直和耳瑞口中的白眼狼判做兩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豬八戒也很善良。蘇菜菜默默腹誹。

傅寧遠看到宮玖先是一呆,但到底是在生意場摸爬滾打歷練了兩年的人,不過一秒,又恢復常色,拱手作輯道:「小生拜會仙宮大人。」抬頭,面色急切,「仙宮大人真的有辦法救我娘子嗎?」

眼中的情深意切,綿情款款,演得跟真的似的。

如果不是耳瑞早就將實情告訴了他們,恐怕蘇菜菜現在一定會被他的深情所打動。

宮玖擺手道:「先帶本宮去見見你娘子,本宮才可做下定斷。」

傅寧遠略一沉吟,看了辭雪一眼,躊躇道:「娘子病容臥榻,不便見外男,這……」

「無礙……」宮玖對辭雪道,「你在門外候著,不要進去打擾易小姐靜養。」

「是。」辭雪應了一聲。

蘇菜菜在心中張牙舞爪地咆哮:沒眼識的狼崽子,這紅衣服的妖孽也是外男吶!外男吶!

仿佛知道蘇菜菜在想什麼似的,宮玖唇角微翹,一把將張牙舞爪的蘇菜菜攬在懷裡,摟著她纖細的腰肢,硬生生地拖進了易芝君的閨房。

瑩白紗幔重重掩印,檀香清幽徐徐,淡煙裊裊纏繞蔓延升騰。

屋內的擺設極盡奢華,輕薄透光的瑩白落地絲帳,帳繩墜有翡翠勾水晶碧朱金色流蘇,地板是上好的硫石黑玉鋪就而成,光可鑒人,平整細膩,珊瑚七寶屏風之後是花梨木雕彩鳳呈祥鑲浮紋琉璃圓木桌,桌上一鼎青銅白鶴檀香爐,仙鶴壺嘴逸出輕煙幾絲如許。

紅底金色妝花輕紗床幔,紗帳用碧玉金鉤勾住,四周以蓮花紋流蘇裝飾,層層疊疊,如同漾開的百花盛宴。帳頂是一朵招搖明媚的牡丹花,金色質地,雕琢精細。

床上躺著一個唇無血色病容枯槁的美人。

……土、土豪,我們做噴油吧!蘇菜菜熱淚盈眶地撲上去,握住病美人的手。

宮玖瞇著眼睛,用打量瓷器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易芝君一眼。

這女人生得眉目如畫,膚如凝脂,姿容姣好,盡管如今病容懨懨,也難掩其麗色。

嗯,是套不錯的美人囊。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宮玖眸光下移,落到蘇菜菜緊緊握住易芝君的手之上。

眸色一沉。

「蘇兒,你是嫌你的日子過得太悠閒了所以想要提前結束這毫無意義的人生麼?」宮玖的嗓音像是冬日裡結冰的山泉,泠泠含冰,令人腳根生寒。

蘇菜菜精神抖擻:「徒兒不敢!徒兒不敢!」

「那你還不快給為師滾過來,抓著易小姐的手不放做什麼?你也想像她那樣臥床不醒嗎?別的為師可能滿足不了你,但單單就臥床不醒這項而言,為師絕對讓你滿意。」宮玖冷聲哼道。

蘇菜菜虎軀一震,立馬嚇得屁滾尿流爬到宮玖身後。

淚眼婆娑。

這妖孽剛剛不還一副笑瞇瞇好脾氣的模樣麼,怎麼突然就又炸毛了?

脾氣如此暴躁。

難道是月經不調?

擦。

宮玖見她露出這驚慌失措的樣子,方才愜意地舒了口氣。

細長的眉目舒展開來。

撫摸貓兒一般摸了摸蘇菜菜毛茸茸的腦袋,神色溫柔,嗓音涼涼道:「哼,要是再讓為師看到你亂摸東西,小心為師砍了你這雙漂亮的小爪子,聽明白了嗎?」

蘇菜菜一臉惶恐:「聽、聽到了。」

宮玖又哼了一聲,這才纖手翻轉,從左手紅衣廣袖中飛射出一道細細的紅繩,扣在易芝君的手腕上,繩子被拉得筆直,宮玖伸出右手,放在那道紅繩上,細細地把脈著。

片刻,收了紅繩,對傅寧遠道:「油盡燈枯,約莫還有七八天可活了。」

傅寧遠一愣,蘇菜菜抬頭去看,竟然也分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欣喜還是難過。

宮玖掃了他一眼,繼續道:「若是本宮坐鎮,興許還可以多活幾天。」

「那就有勞仙宮大人了。」傅寧遠作輯道。

宮玖點了點頭,對傅寧遠道:「你先出去,本宮要施法將尊夫人體內的污穢之氣排出來,其他人在場,此法難以施展,在外等候便可,蘇兒,你留下來替為師護法。」

待傅寧遠離開,關上了房門,蘇菜菜小心翼翼問:「師父,這易小姐真的只有一個星期可活了嗎?」

宮玖疑惑問:「一個星期是何幾?」

蘇菜菜道:「七天,那是我的家鄉話。」

宮玖哼了一聲:「若是嗜虐獸還在她體內這樣搗騰掏空她,一個星期都是長的。」

話畢,他雙手在胸前掐了一個決,淡淡的金光肆意閃爍,食指中指二指並攏高抬,將指尖上的光芒打到易芝君光潔的額頭上,卻看那易芝君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睛。

宮玖收勢,笑瞇瞇地向易芝君打招呼:「同歸,好久不見。」

易芝君看到宮玖,眸中充滿恐慌。

她眼眶一紅,迅速積聚淚水,哭哭啼啼道:「宮玖,你又來做什麼?」

蘇菜菜眼巴巴問:「師父,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這麼怕你?」

宮玖道:「現在和我們說話的人不是易芝君本體,而是寄身在她身上的嗜虐獸,嗜虐獸平時說話的時候就是這樣,眼中常含淚水,充滿戒備和恐慌,這種獸覺得全世界都會殘害她,面對危險的時候,一邊感到害怕,一邊又覺得興奮,迫不及待想要被更殘忍粗暴的對待,你看看她的眼神,明明流著眼淚卻又燃起亢奮的火花呢,冰與火的碰撞,是不是很漂亮?」

蘇菜菜默。師父你的語氣很變態噢。

易芝君,噢,不,應該是說嗜虐獸。嗜虐獸收了眼淚,看了蘇菜菜一眼:「這位是……」

宮玖攬著蘇菜菜的腰肢,笑瞇瞇道:「本宮新收的小徒弟,表情很有趣對吧?」

嗜虐獸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蘇菜菜的臉,喃喃道:「她身上也有絕望的氣息,雖然不是情殤,但也很好吃的樣子……啊,不行,我得忍住,易芝君這女人馬上就死了,這次我一定要飽餐一頓……每次都被何余燼那個賤人打斷享受不到最後的美味,嗷嗚嗷嗚,一定要吃到情殤……」

嗜虐獸直勾勾地盯著蘇菜菜,眼神發癡。

她擰眉,咬著泛白的下唇,一臉的猶疑糾結。

仿佛蘇菜菜就是她嘴邊的一根青菜了。

就等她張嘴,那根青菜就會被她吞拆入腹,渣都不剩。

被人當做食物的感覺著實是不好受。蘇菜菜被她貪婪饑渴的眼神瞅得毛骨悚然。

小心肝一陣亂顫。

眼前紅衣蹁躚翻飛,艷光逼人。

宮玖倏地擋住了嗜虐獸落到蘇菜菜身上貪婪炙熱的目光。

他抬眸冷笑。

「第一,警告你,不許打蘇兒的主意,雖說你現在在易芝君體內,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但等你從易芝君身上出來,那可就難說了。」宮玖攔在蘇菜菜身前,玉顏發冷,「第二,這易芝君的皮子我要了,你再怎麼想被虐,也不能讓她的臉和身子弄花,不然後果就不是被囚黑山那麼簡單了。」

嗜虐獸委屈道:「可是我真的很餓嘛,餓起來就會頭腦發熱,什麼都不管不顧起來,只想要寄主自虐,寄主毀容,寄主被鞭打,侮辱,踐踏,想要寄主被心上人蹂躪到絕望。」

嗜虐獸越說越興奮,眸光癡癡:「……那絕望的情殤太美味了……」

宮玖輕飄飄道:「噢,那等你吃飽了從易芝君身上滾出來之後,本宮就來滿足你,用皮鞭抽打你的臉,你的脖子,你的鎖骨,你的胸,你的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那皮鞭會將你抽得鮮血淋漓皮肉四濺,綻開的血肉會慢慢潰爛,疼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著牙根倒吸氣,你很怕疼對吧,呵呵,我知道,嗜虐獸都怕疼,然後你會疼得痛不欲生,再也不想從黑暗裡醒過來。」

極為怕疼的嗜虐獸,眼眶裡又迅速籠罩了淚水。

水霧蒙蒙一片。

她抱緊自己瑟瑟發抖的身子,楚楚可憐道:「是是是,同歸再也不敢了,嗚嗚嗚,求仙宮大人饒了小獸吧……不要虐待小獸……不要打小獸……」

泫然欲泣的眸子裡是星星燃原,夜火闌珊。

她舔了舔乾涸的嘴角,興奮得顫抖。

「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語氣,這樣仗勢欺人的聲調,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了呢,宮玖,宮玖,再來幾句吧……快來蹂躪我,踐踏我,污蔑我……」

特麼的這都是什麼變態吶!

蘇菜菜太陽穴上的青筋突了突。

「姐姐今日又沒有醒過來嗎?」門外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

蘇菜菜猛然一驚:「外面的聲音這樣清晰,傅寧遠該不會聽到你們講話了吧?」

宮玖道:「無礙,為師下了禁制,他聽不到屋裡的談話。」

蘇菜菜問:「這屋外話說的人是誰?」

嗜虐獸舔了舔嘴唇,一邊興奮得直探腦袋,一邊流淚道:「她是我現在最愛的女人,每次她出現,易芝君就會痛苦,絕望,生無可戀,那滋味,太美好了,嗷嗚嗷嗚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蘇菜菜默。

容她出去喘口氣先。

不然和這只奇怪的獸呆久了,她絕壁會成為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