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就看到一位美人玉體橫陳在自己面前,曾經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啊~
可惜,「玉體橫陳」在孟九昭和路易面前的是一頭體長超過十五米的堪塔斯雌性。
有此「美人」,真是讓人不想回家啊。
孟九昭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家巢穴裡的這位女士,情況似乎有點與眾不同。
這裡需要簡單介紹一下堪塔斯的巢穴。瞭解了堪塔斯建造巢穴的目的,這個巢穴的建造原理其實非常簡單:
雄性堪塔斯們建造這個巢穴的基本要點就是要夠深,其次就是寬度不能太寬,雌性堪塔斯是無法直立行走的,她們想要爬進洞很容易,可是想要退出來的時候,卻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她們轉身了,這時候她們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只剩下慢慢倒退往外爬了,偏偏,巢穴中斷還有專門為了防止這一招而特別加厚的擋板。
可以說,這是專門為了捕捉雌性而建造的牢籠。
一個標準的巢穴要很寬,很深,甚至還很高——在雌性們到來之前,雄性堪塔斯如今也不願意在外面凍著,在擁有足夠石塊的情況下,他們會把洞穴口的部分搭高一點,好讓自己可以鑽進去。雖然不能很寬敞,可是好歹是個可以遮風擋雪的地方。
孟九昭和路易的巢穴就是這樣一個巢穴。為了讓路易可以更舒服點,孟九昭還偷偷違規加高加寬了他們家的巢穴。知道巢穴的用途之後,孟九昭第一個想法就是:糟糕——他們家大概抓不住雌性了!蛋沒了!
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巢穴,居然還有雌性進來了,還出不去了!
不,究竟是「出不去」還是「不出去」,這個問題還有待商榷。
他們家巢穴裡的屁股明顯特別小,尾巴也短的多,塞不滿巢穴的入口就算了,甚至還有好大一塊空餘呢~可以說,這個雌性完全是來去自如的,如今她待在裡面的唯一原因絕對不是出不來,而是不願意出來。
原本以為打水漂的雌性居然主動鑽到他們碗裡來了,孟九昭張了張口,半晌用腳丫子踢了踢路易的爪子。
「路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雖然……雖然屁股不夠大吧,不過好歹是一頭雌性不是?」
想了想,孟九昭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說起來爸爸們把他倆踢下來的理由正是為了生蛋,孟九昭一路上光想辦法帶著大家認路了,一直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現成的雌性近在眼前了,孟九昭這才覺得心裡不是滋味起來,他覺得心裡悶得慌。
路易也要長大了嗎?那麼喜歡孵蛋的路易,那麼小就去偷蛋的路易……如今有了雌性,路易擁有自己幼崽的那一刻就要到來了嗎?
應該是一件很值得為他開心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爽。
太依賴分析來判斷情況,孟九昭對於自己的心情也比照處理了。
大概是寂寞吧?全場的人都有女朋友了,原本光棍有兩隻,他好歹還可以自我安慰一下,現在多了一頭雌性,少了一個光棍,只剩下他一個人孤家寡人了,孟九昭迅速的給自己的落寞找到了理由。
「去吧!」用最快的時間恢復好心情,孟九昭拍了拍路易。
他微笑著目送路易走過去(←喂!你的心情也收拾的太快了吧!我去!)。
一分鐘後,孟九昭眼前上演了一場血案!
凶手:呆毛路易
受害人:一位不知姓名的堪塔斯女士
凶手使用巨口作為武器,尖銳的牙齒一口刺進目標的體內,凶手把玉體橫陳在洞口的堪塔斯女士一口叼起,拖行了十米遠之後,把她狠狠砸到了洞外的冰層上。伴隨著堪塔斯女士落下的拋物線,天空有血滴落——
就像一條案板上的魚,受害人使用臃腫的身子勉強彈跳了幾下,然後就哼哼唧唧不再動彈了。
對方像是暈了,當然,也挺像死了。
不會真的是……死了吧?
一時間孟九昭腦子裡什麼也想不到了,匆忙跑到那頭雌性身邊,小心翼翼的沿著她走了一圈。對方毫無反應。
長期生活在堪塔斯中間,經過自己的努力,孟九昭看到的、感受到的幾乎全是堪塔斯友善的一面,一時慌亂之間,他忍不住想要推推對方以便進一步確認了——
這是一個極其錯誤的舉動。
就在孟九昭的手接觸到對方冰冷的鱗片時,原本被判定失去知覺的雌性堪塔斯卻猛地彈跳起來上半身,巨大的口猛地張開,口裂幾乎超過了九十度,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孟九昭整個人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孟九昭即將被她一口之下卡嚓兩半的時候,路易從天而降了。
嘴巴精準的咬上對方的上顎,孟九昭聽到了刺耳的骨裂聲——
這一定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吻了……
身體軟綿綿的倒下來坐到地上,孟九昭的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這句話。
雌性堪塔斯發出一聲長長的痛嚎,在地上狠狠翻滾著,這次她是真的吃痛了。
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們這邊,此刻大家都忙著和自己的雌性交配,堪塔斯的追求過程基本上都是伴隨著雙方的哀嚎的,這頭雌性的痛苦叫聲淹沒在其他聲音中,被自然而然的略掉了。
冰原上的喧囂聲就像被真空隔離掉了,此刻孟九昭只聽得到彭彭彭的聲音。
那聲音像雷聲,像鼓點,快而急。
好半天他才意識到那是他的心跳聲。
強迫自己進行了三次深呼吸,孟九昭感覺自己好點了。
看著不遠處痛苦嘶吼打滾的雌性,閉上眼睛,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臉,重新睜開眼睛,他看著路易正向自己跑過來。
路易的嘴巴上滿是鮮血,他的牙齒上也沾著血,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有一點皮肉。這幅尊榮的路易老實說比剛剛那頭雌性堪塔斯還要可怕多了。可是這樣的路易卻讓孟九昭奇異的感覺安心。
坐在地上,孟九昭向路易張開手。
沾著血的大嘴溫柔的把他叼了起來,確定孟九昭已經抓穩了,路易這才抬起頭站直身子。
慢而穩重的走著,路易叼著孟九昭重新回到他們的巢穴了。
他們進去之後沒多久,外面就下雪了。
路易巨大的身子擋在洞口處,外面的風雪被他盡數擋在洞外,孟九昭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路易,舔舔我。」半晌,他悶悶的開口了。
孟九昭說完沒多久,路易溫熱的鼻息就近在身前了。濕潤而厚實的舌頭一下一下舔著他,孟九昭漸漸平靜下來。心情安定了,身體的知覺也就全部回來了。
孟九昭冷不防被舔到癢處,瑟縮一下,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路易卻不依不饒的,仍然固執的舔他,甚至故意似的專門找他癢癢的地方舔。
該舔到的位置,不該舔到的位置統統被舔舐到了,縮著雙腿,不肯讓敏感的地方再被照顧,孟九昭躲閃著路易的嘴。
「好了好了!這裡不能舔!」路易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即使拚命夾緊了雙腿卻仍然被他固執的分開了。
路易一向很聽孟九昭的話,可是這一次,不知道是孟九昭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即便孟九昭制止他,可是他仍然執著的繼續舌頭的動作。
許久許久之後——
彈起的腰重重落到了地上,孟九昭從鼻腔裡哼出虛弱的一聲。
「路易的舌頭真舒服。」
這個聲音發出的時候,孟九昭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那是自己的聲音,怎麼說呢~那聲音……實在太讓人臉紅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孟九昭臉熱了一下,匆忙咳了咳。
斜眼抬頭看過去,剛好看到路易舔了舔自己的舌頭,這個動作看的他臉又是一紅。在地上滾了滾,孟九昭索性用屁股衝著路易。
地面非常涼,剛好給臉皮降溫了,是了,他的身體也需要冷靜一下。
「吼……」路易的喉嚨間發出一聲吼聲,吼聲非常低,雖然是一頭恐龍,可是路易的聲音比一般的堪塔斯厚的多,很……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對了!有磁性~雖然是一頭恐龍,路易的聲音卻特別有磁性。
今天受到的驚嚇太多,孟九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地面太冷了,他睡著睡著,就又滾到了路易腿間。
發覺孟九昭的到來,路易垂下了,用舌頭把他往自己這邊又撥了撥。視線牢牢住地上那小小的一團,他的目光裡是孟九昭從未見過的高深莫測。
龐大的身子擋住洞口,路易擋住風雪的同時,也擋住了巢穴內的氣味。
孟九昭一直認為路易還很小:他是對照正常堪塔斯的年齡與發育情況來推斷的,在他看來,路易還是幼崽,雖然個頭很大,可是他還沒有發育完全,用人類的年紀來說,路易還是個小男孩。
他錯了。
路易已經進入發情期了,不止於此,他已經進入發情期很久了。
作為沒有發情期的人類,孟九昭當然察覺不出,作為還沒到發情期的亞成年,牙牙小花他們也不懂,可是過來人的布萊克和白卻立刻察覺了。這才是他們急匆匆把幼崽推下來的主要原因。
已經處於發情期很久卻一直沒有合適的對象,布萊克一臉黑線的發現,路易已經開始往自己的兄弟身上涂信息素了(囧)。
堪塔斯雄性的信息素霸道而挑釁,這樣一頭幼崽睡在自己的翅膀下,布萊克和白每天都睡得心驚膽顫。
爺爺也變得更好鬥了。
最讓布萊克鬱悶的是:他們家的禿毛崽實在太遲鈍了——
每一天早上,看著身上沾著兄弟濃厚信息素爬起來的寶寶,布萊克都好想哭。
堪塔斯之間信息素的傳染是瘟疫一般的,不敢想像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布萊克和白只好匆匆送幼崽上路了。
完全不知道兩個爹的糾結,孟九昭直到現在也一無所知。
下午的時候,孟九昭之所以受到一名雌性太過兇猛的倒追,自然不是他長得帥或者太過好吃,原因只有一個:從他身上傳來的,濃厚到馥郁的、屬於路易的信息。
就像雄性可以通過味道感受到一名雌性的誘惑力一樣,雌性們也是通過荷爾蒙的信息分辨來判斷適合自己的雄性的。
信息素,又被稱為荷爾蒙提供的才是一名雄性最真實的信息。通過信息素,雌性們可以輕而易舉判斷出雄性的年齡,身高,疾病情況……信息素直接暴露了所有者的全部機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隱藏。
孟九昭身上傳來的信息素告訴了那頭雌性,此刻,站在她身前的是一頭有史以來最強悍的雄性堪塔斯,有著最強悍的基因,此刻,他全身散發著暴躁而誘惑的美妙味道,他正處於暴烈的發情期!
完全無力抵抗這股強悍的信息素,原本還沒有進入發情期的雌性迅速發情了。
始作俑者的路易不會知道:這其實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長久的地理隔離最終導致了生殖隔離,堪塔斯的雄性和雌性已經越來越難使彼此發情了,往往要經過漫長的發情期,使用種種手段,他們才可能逼迫對方發情,從而交配。
此次由於路易的存在,一頭雌性居然立即發情了!信息素的擴散速度是極快的,雌性帶動雄性,雄性帶動雌性,一頭接一頭的、終於,越來越多的堪塔斯都進入發情期了。
除了孟九昭。
蜷縮在路易溫暖的腿間,對自己身上濃到即將滿溢的味道一無所知,他睡得極香,還打起了小呼嚕。
而味道的來源,最強信息素的主人——路易卻只是靜靜看著他,自始至終,靜靜的凝視著他。
莫測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