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柔回過神來,一臉嘲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白墨淵的笑容越發深刻起來,「不過我很奇怪,即便我曾經得罪了你,但也不至於讓你對我下此毒手,你這麼想殺掉我,為什麼?」
木小柔暗中深吸一口氣,「白先生,我很困,並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呵。」白墨淵嗤笑一聲,「你把我帶到叢林中不就是想至於我死地麼?如果我事先沒有準備,在身上噴了防止毒蛇毒蟲近身的藥粉,或許現在早就被毒蛇咬死了。」
「白先生,剛剛我並沒有強迫你跟著我,是你自己要跟著的,你把我跟丟了也是你自己的問題,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白墨淵沒有再說話,只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柔聲衝她道:「嫣兒,我知道是你,這世上最希望我死的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個人。」
木小柔放在被子裡的手緊了緊,不過,經過這麼久的適應,如今的她面對白墨淵質疑之時已經能非常從容的應對了,所以她面上透著不以為然,歪著腦袋故作思索,「嫣兒?該不會又是你那個未婚妻吧?白先生,我覺得你腦子有問題,你最好去看一看。」
白墨淵目光眯了眯,「不管我的腦子有沒有問題,不管你究竟是不是嫣兒,有些話我都想說出來。」
「可是我不打算聽,我也沒有那個義務聽,如今天色已經晚了,白先生你再呆在我房中實在是不大妥當,你還是早點離開吧!如果再不離開,我就要叫人了。」
白墨淵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他目光靜靜的注視著她,面上帶著笑意,可是說出口的話卻透著堅定不移,「你等我將話說完我自會離開,即便如今你讓人進來將我帶走了,可是這些話我還是會找機會對你說的。」
木小柔也實在不想跟他糾纏不清了,索性一臉嘲弄道:「你說吧。」
白墨淵默默轉開頭,那一向溫和的面色上突然多了幾分沉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在平復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衝她道:「你家人遇難的那一天我並沒有在國內,我回來之後才知道你家出事了,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我在國內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們動手的。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突然消失之後我有多難過,我發了瘋一樣到處找你,可最終迎來的卻是你燒焦的屍體,我不相信你就這樣死了,我一點都不相信,這些日子我過得就像行尸走肉,我的心都幾乎死了,你不在了,我突然發現我活著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我看不到生的希望,我一閉上眼睛腦海中總會出現你的身影,我的生活陷入一種凝滯中,直到那次在清風珠寶的宴會上看到了你,你分明就是我的嫣兒嘛,即便你的樣子已經變了,可我還是認出了你,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一眼認出你,我並沒有騙你,因為當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嫣兒!不管你承不承認,我知道你就是。」
木小柔緊拽著拳頭,指甲幾乎都要嵌進掌心中了,她卻極力克制著,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這些話你該說給你未婚妻聽的,當然囉,她現在是聽不到的。」
「誰說的,你不是聽到了麼?」他笑得格外好看。
木小柔故作無奈的望著他,「白先生,我覺得你真的要去看看精神科醫生了!」
白墨淵一臉不以為然,「不管你承不承認,反正我就當你是我的嫣兒了。」
木小柔已經沒什麼耐性了,「你的話說完了吧?」
白墨淵這才站起來,「嗯,說完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這話他果然直接轉身離去了。
直到白墨淵徹底離開木小柔才收起戒備的目光,慢慢在床上躺下。
白墨淵說她的死讓他痛苦不堪,說他過得像行尸走肉一樣,說他覺得活著沒意思,說他的生活陷入凝滯?
她覺得這些話非常可笑,而她也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說林姿妤沒有為了讓她痛苦將一切真相都告訴她的話,或許她還會天真的相信他的話,可是現在麼……
白家和林家聯合滅掉封家是真,不過她這個人一向都是恩怨分明,如果白墨淵真的是無辜的,真的不清楚封家的滅亡白家也參與其中,或許她會看在他們曾經的情分上放他一馬。
可是他真的是無辜的麼?
白家也算是京市的一大世家,如果要比在京市的權利,想來許多大家族都比不過白家,可若論財力麼,白家卻還連封家都比不上,可是白家人需要在外面打交道啊,白家培養出的那些政客,那些文人也需要資金繼續運轉手段啊,可偏偏白家的光華集團資金虧空,財力根本跟不上,那可怎麼辦呢?
所以白家很快就看上了封家這塊肥肉,封家財力雄厚,可是家族背景卻很單薄,若是能跟白家聯合,相互扶持,對兩家人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
而能拉攏封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封家聯姻,一家人嘛,你的就是我……可是呢,要白家拉下臉來直接跟封家提親那也太不將自己的臉面當回事了,所以白家採用了一個迂迴的路線,讓白家大少接近封家姑娘,再讓封家姑娘愛上白家大少,最好是愛得死去活來非嫁不可的,那樣白家就會「不得已」接收了這樣的兒媳婦,到時候白家紆尊降貴跟封家聯姻也只因為封家姑娘死賴著她們兒子不走,並不是他們自己低賤,巴巴的將自己送上去,而封家的財產自然是隨著陪嫁手到擒來了。
而白家的計謀非常成功,因為封家那個高智商低情商的姑娘還真是很快就愛上了溫文爾雅,英俊瀟灑的白大少,並且愛得死去活來,非嫁不可。
所以說從一開始白墨淵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而她也不過是成全白家的一枚棋子而已。
當初林姿妤將這些告訴她的時候她有多麼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她依然不相信白墨淵是騙她的,畢竟他們在一起五年了,她不相信這五年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
然後林姿妤又將另一幢真相揭露在她的面前。
她告訴她,白夢瑤根本就不姓白而姓管,她也根本不是白墨淵的妹妹,而是白墨淵的小青梅。
這個事實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她這才明白為什麼她覺得白墨淵和管夢瑤的親密程度已經超過了一般的兄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白墨淵對管夢瑤的偏愛到了那種程度。
原來她才是他的真愛。
而她呢,竟然被他們聯合起來騙了整整五年!這五年,她完全充當了他們相愛的一個平台。
管夢瑤的父親和白墨淵的父親曾經是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後來管家一家遇到空難,只留下了一個不足兩歲的小女兒,白父感念兩人的情誼便將這個女孩抱回家撫養,而這個女孩就是管夢瑤。
白墨淵和管夢瑤一同長大,青梅竹馬,隨著時間推移,隨著年齡漸長,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慢慢發酵,等到白母發現這兩人已經墜入愛河之時,白墨淵已經完全淪陷在其中了,白母柳盈香不顧一切將管夢瑤送走,白墨淵的生活從此跌入地獄。
當初白墨淵之所以答應白譯會追求封家的女兒,只因為封靜嫣的學校跟管夢瑤所在的地方在同一個城市,以答應追求封家小姐為由,其實只是想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一方面「追求」封家小姐,一方面跟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兩不誤。
而白墨淵的確也做到了。
白墨淵告訴她,白夢瑤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她長大之後跟她的母親越來越像,白母也越來越厭惡,所以便將她一個人送到國外,只是他和白夢瑤兄妹情深,不忍心妹妹受苦,所以時常來國外看她。
封靜嫣一直都相信他的話,她也以為白夢瑤真是白墨淵的妹妹,自從跟白墨淵在一起之後對這個妹妹更是悉心照料,她需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義不容辭的答應。
白墨淵說瑤瑤一個人在國外太過孤獨,所以她也就答應了每次她們約會身邊都會多一個白夢瑤,白墨淵說,瑤瑤沒有父母的疼愛非常可憐,封靜嫣就容忍了白墨淵像寶貝一樣的寵愛著她,不僅如此她竟也跟他一樣對這個「妹妹」寵愛有加,白墨淵說瑤瑤心思單純就像一個小孩子,而封靜嫣便容忍了白夢瑤所有無理取鬧。
可是這樣三個人在一起的生活總讓她覺得怪怪的,所以她旁敲側擊的跟白夢瑤提了一下,而白夢瑤卻哭得稀里嘩啦的跑到白墨淵面前懺悔自己的罪行,說自己不該像電燈泡一樣的跟著他們,聽到她的話,一向對女性溫和儒雅,紳士周到的白墨淵狠狠將封靜嫣訓斥一頓,不僅如此,他還帶著白夢瑤徹底消失,封靜嫣委曲求全的找了他許久才重新將他挽回,而從此她就一點也不敢提不讓白夢瑤跟著的事情了,不僅如此,為了不讓白墨淵生氣,她對白夢瑤更是卯足了勁的疼愛。
瞧瞧她多傻啊,就這樣被兩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用自己的大度寬容,用自己的聖母之心,一直無私的成全著他們的愛情。
更可笑的是,她曾經還陪管夢瑤打過孩子——她和白墨淵的孩子,只是那個時候她相信了管夢瑤的說辭,以為管夢瑤是被一個愛她愛得發狂的人侵犯才會有這個孩子,而在管夢瑤手術後的那段時間她還一直充當著一個疼愛妹妹的大嫂的角色,一直悉心照顧她直到她出院。
呵,她簡直傻透了。
在她們家被毀掉的那一天,白墨淵的確沒有在國內,因為那一天是管夢瑤的生日,他馬不停蹄的趕到國外陪她過生日,想來也沒有將她們家是不是會被大火燒成灰燼放在眼中。
所以他那些深情的話,她完全只是當做一場笑話。
白家以為他們已經完全將封家掌握了,卻沒想到最終被她父親識破了他們的計謀,堅決不同意兩人結婚,那時候的兩人已經訂婚了,她父親卻強烈要求兩人毀掉婚約,而一向對封家看不上眼的白家卻在這個時候胡攪蠻纏,說什麼都要讓兩人結婚,封父極力抗爭,這恐怕就是導致封家滅亡的原因吧。
想到那個時候她還因為這件事情跟父親爭吵,好幾次都將他氣得差點暈倒過去,她心頭頓時一陣絞痛襲來。
枉她被人譽為是天才,卻沒想到愚蠢成這個樣子,竟然會因為白家這一群禽獸跟父親作對!
她只覺得心臟好似被撕裂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那一陣陣尖銳的疼痛瞬間蔓延到渾身每個角落,她痛得縮成一團,只覺得呼吸都好似停滯了。
她以為,經過一次死亡,再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已經能給從容應對,可不曾想,當這些回憶再次湧入腦海中時依然讓她痛苦不堪。
她緊緊咬著手指,希望能以此減弱心底的難受,可是她發現,這樣好似並沒有什麼作用,心臟某個地方還是一抽一抽,尖銳的痛著。
就在這陣痛苦達到巔峰之時,她卻突然聽得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艱難的拿過手機,待看到那屏幕上閃爍著的「老公」兩個字時,就好似洪水決堤而出,她一時間忍不住,眼淚嘩啦啦的就往下掉。
她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在鈴聲快要響過之時這才接起他的電話,「寒霆。」
陸寒霆立刻聽出她語氣不對勁,急忙問道:「怎麼了?」
木小柔搖搖頭,「沒什麼。」
話剛說完就聽得門上響起不輕不重的敲門聲,然後是陸寒霆的聲音,「開門!」
「……」
木小柔完全驚呆了,直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跳下床飛奔到門邊將門打開。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門口,手上還握著手機,乍然看到她,他急忙將手機收起來,眉頭擰得死緊,「怎麼哭了?」
木小柔已經完全驚呆了,只覺得眼前出現了幻覺,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陸家跟彩南隔了半個國家,這麼晚了,他怎麼可能在這邊?
這是她的幻覺,一定是她的幻覺,她因為她難過,她痛苦,所以她便幻想了一個陸寒霆出來,一定是這樣的。
陸寒霆見她呆呆的望著他,也不說話,隻眼淚不斷往下掉,他頓時也急了,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一邊柔聲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他的眼中滿是心疼和緊張,那給她擦眼淚的樣子簡直笨拙得不像話,他粗糲的指腹劃過她的面頰,她猛然驚醒,這不是她的幻覺,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出現在她面前了。
在她最難過,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他就像是從天而降,出現在她面前。
望著面前的男人,這麼久以來,她一直藏在心底的委屈,一直植根在心底的痛苦一時間就如洪水般噴湧而出,就像是溺水之人迫不及待的抓住身邊的浮木,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撲到他的身上,緊緊的抱著他,感受著他胸口的溫度,狠狠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
「寒霆……寒霆……寒霆……」她一遍遍的叫著她的名字,她突然發現就這樣抱著他,這樣被他身上的氣息溫暖著,那讓她快要窒息的痛苦也慢慢消失了。
「……」陸寒霆完全愣住了,她哭得那麼傷心,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只能本能的抱著她,想讓自己的懷抱給予她安慰,「到底是怎麼了?」他的語氣也是急得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嗡嗡的道:「沒什麼,就是好想你。」
陸寒霆簡直哭笑不得,他的大掌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語氣溫柔得不像話,「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想一想就是了,怎麼還哭了?」
聽著他這故作嚴肅教訓人的口氣,她的心就好似被熨帖了一遍,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想再那麼堅強,突然就不想當那個傷痕纍纍,被死亡和痛苦折磨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封靜嫣,她就像一個受到委屈的小孩,在他的懷中蹭了蹭,聲音軟軟的撒嬌,「就是想嘛,想得不行了,所以就忍不住……」
聽到她這麼說,陸先生其實挺開心的,他摟著她進了屋,又抱著她在床上坐下,掏出手帕給她擦掉眼淚,這才道:「別哭了,我不是來了麼?」
木小柔也慢慢收起了淚水,這才得空衝他道:「對了,你怎麼在這邊?」
陸先生一邊幫她擦著臉上殘留的淚水,一邊好似不以為意的道:「晚上回去之後感覺沒事做,就直接過來了。」
「……」陸先生,陸家和彩南隔了大半個國家好嗎?你這是有多閒啊?
其實陸先生對她撒了謊,他過來並不是因為閒,而是因為她走了之後他感覺家裡空蕩蕩的,他做什麼都做不進去,連吃飯也吃不痛快,他想著今天晚上她不在他多半都是要失眠的,索性直接過來,好在陸家有飛機,也方便,只不過到的時候晚了一些。
陸寒霆溫柔的幫她擦掉眼淚,又幫她拍著背,慢慢平復她的情緒,木小柔也沒再說話,只乖乖窩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胸膛的溫暖。
就在兩人都享受著擁有彼此的靜謐中時,卻突然聽到門上響起敲門聲,然後是木老爹的聲音,「寒霆,是你來了麼?」
木小柔渾身一緊,想來是陸寒霆的到來驚動了木老爹了,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看到兩人這幅景象,她立刻從他懷中爬下來,又將衣服整理了一下這才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著木老爹,陸寒霆也走過來,恭敬的衝他打招呼,「岳父。」
木老爹望著陸寒霆這恭敬的表情卻是吃了一驚,不過他倒是很快回過神,笑道:「真的是你啊,這麼晚的過來辛苦了,餓了沒有,要不要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陸寒霆搖搖頭,「不用麻煩了,我在來的時候已經吃了一些東西了。」
木老爹笑笑,「那我讓你將你帶下去休息吧,想來連夜趕路,你也累了。」
這邊的風俗是出嫁的女兒和丈夫回娘家是不能住在一起的,陸寒霆自然也明白,便沖木老爹點點頭,「那就有勞岳父了。」
他對他這麼恭敬的,木老爹的笑容又更熱切了一些,衝他比了個請的手勢,「走吧。」
陸寒霆轉頭向木小柔看了一眼,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別哭鼻子了,我明天早點起來,讓你早點看到我好不好?」
或許是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使得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種低沉的磁性,聽在耳中只覺得格外的溫柔,那種心臟像是被熨燙的感覺再次襲上,木小柔只覺得全身都被暖暖的光暈包裹著,不由自主的衝他笑笑,「嗯,好。」
陸寒霆見她乖乖的,也安下心來,正要隨著木老爹離去,卻見走廊那頭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陸寒霆轉頭看去,待看到這裡之時他目光頓時一沉,不知道為什麼猛然就想到了剛剛木小柔哭鼻子的情景。
木老爹見到來人,立刻客氣的招呼,「白先生還沒有睡啊?」
白墨淵衝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又沖陸寒霆道:「陸先生這麼晚了還趕過來,真是辛苦了。」
木老爹聞言卻是吃了一驚,「原來你們兩人認識啊?」
陸寒霆收回目光,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又沖木老爹道:「走吧岳父。」
木老爹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卻也沒多問,只道:「來,這邊。」
陸寒霆隨著木老爹走過去,在經過白墨淵身邊之時目光驟然一緊,即便只是一瞟而過,但裡面蘊含的力量卻不容小覷。
陸寒霆的房間在白墨淵房間隔壁,所以木老爹帶著陸寒霆過來的時候白墨淵也跟著過來了。
「岳父就送我到這裡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木老爹點點頭,也沒多想,依然是熱情的道:「那你就好好休息了。」又沖白墨淵點點頭便轉身下去了。
空曠又寂靜的走廊上很快就只剩下了兩人,陸寒霆不知何時已然變得鋒利起來的目光漸漸落在白墨淵身上。
「你怎麼在這邊?」
陸寒霆的目光就像是兩柄萃了劇毒的寒劍,被他那樣的眼神看著,的確讓人膽顫心驚,不過白墨淵面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從容解釋道:「我是來這邊買玉石的。」
「額?」陸寒霆眉頭微挑,「想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白墨淵不以為然的笑笑,「陸先生什麼意思?」
陸寒霆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袖,「看樣子我上次對白家的教訓還不夠,白先生難道還想再觸犯一次陸家家主的威嚴麼?」
「陸先生這話可就嚴重了,我完全沒有觸犯陸家家主威嚴的想法,我不過是想一邊買玉石一邊尋找我的未婚妻罷了。」
「未婚妻?」陸寒霆冰冷的咬著這幾個字,「誰是你的未婚妻?」
白墨淵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陸先生你不覺得陸太太自從自殺之後就性情大變麼?據我所知,原本的陸太太可沒有現如今這般聰明伶俐的,陸先生那麼睿智的想來已經察覺到什麼了吧?不然前段時間也不會讓人去查我未婚妻封靜嫣的資料了。」
陸寒霆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了緊,他面容卻依然深沉,讓人看不透徹,「你想說什麼?」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也都知道如今的木小柔究竟是誰,如果說她真的是陸太太,我自然是不敢對她有半分非分之想,可是陸先生,她真的是陸太太麼?」
陸寒霆雙眼微眯,面容卻好似籠罩在一片迷霧中,「你的意思是我的妻子是你的未婚妻?」
白墨淵不答,只嘴角還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陸寒霆的面容依然深不可測,「證據。」
白墨淵表情不變,從容回答,「如今的陸太太在言談舉止之間都像極了我的未婚妻,據我所知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便要改變也不會變得跟以前完全判若兩人吧?」
陸寒霆嘴角微微勾了勾,面上的深沉之色卻依然不減,反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笑意變得更加捉摸不透,「我妻子承認了?」
白墨淵沒有回答。
陸寒霆那嘴角的笑意就更加深刻了一些,「只要她不承認,你跟我說這麼多都毫無用處。」
白墨淵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她會承認的。」
陸寒霆卻是不接話,打算直接開門進去,手剛碰到門把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頭目光幽深的望著白墨淵,「我突然發現我的手有點癢,白先生有沒有興趣被我揍一頓?」
白墨淵目光微閃,隨即一笑,「奉陪。」
因為陸先生的到來,木小柔原本沉重的心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天色已經很晚了,睡意也逐漸襲來,朦朦朧朧間卻聽到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木小柔驟然驚醒,隱約間聽到這些人說什麼打起來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穿衣起床,出了房間,卻見木五叔剛好從她房間門前經過,她便將他一把拉住問道:「五叔,出什麼事了?」
「說是姑爺和白先生打起來了,打得可厲害了,看著要出人命啊!」
木小柔聽罷,頓時眉頭一擰,來不及多想,急忙跟著木五叔向後院的方向跑去,木小柔家的後院有片空地,雖然如今已經是深夜了,可是那空地周圍卻圍了不少人,大家都勸著那兩人別打,不過因為那兩人實在是打得激烈,沒有人敢上前,只遠遠的看著。
木小柔急忙走過去,那被圍在中間的人的確是陸寒霆和白墨淵,她走過去之時正好看到陸寒霆一拳砸在白墨淵的肚子上。
木小柔想要叫他,可是她又怕自己突然出聲會分散他的注意力,她只得也跟周圍的人一樣沖兩人叫到:「你們別打了,快住手!」
可是這兩人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白墨淵剛剛挨了那一拳,很快便緩過勁來,他疾走幾步,眼看著一記勾拳就要向陸寒霆臉上砸來,木小柔嚇得差點叫出來,好在陸寒霆身手不錯,用手臂格擋的同時又是一記重拳砸在白墨淵肚子上。
這一次,陸寒霆砸了一拳還不罷休,索性再飛起一腳直接往白墨淵頭上踹去,白墨淵身手也不差,立刻側身堪堪躲過,不過在他穩住身形之時卻搖晃了幾次,看得出來他身上已經負了些傷了。
而陸寒霆去在他站穩之前,立刻再出一腳,這一次白墨淵就沒那麼幸運了,直接被他踹倒在地,陸寒霆趁此機會,急忙走過去在他還未來得及爬起來之前一把扯過他的領子狠揍一拳,白墨淵本來是要格擋的,卻因為負傷過重,再加上陸寒霆力氣頗大,他格擋了幾次都毫無作用。
周圍的光線並不是太明亮,只屋角處掛著幾盞燈籠,可即便如此,木小柔還是看到了陸寒霆此刻的表情。
他的目光冷得可怕,帶著一種像是要毀滅一切的殺意,白墨淵被他箝制住了,他便不斷掄起拳頭往他的臉上砸去,一拳一拳的,卯足了力氣,像是要將體內的滔天怒火的凝聚在拳頭上,要用這種粗暴又殘忍的方式全部發洩出來。
木小柔心頭一驚,她知道,陸寒霆已經對白墨淵起了殺心。
白墨淵死不足惜,可是她卻不想陸寒霆因為他的死受到任何牽連,木小柔也顧不得那麼多,急忙向已經打紅了眼的兩人跑去。
「寒霆快住手!不要出人命了!」
其實陸寒霆自有分寸的,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依然保存著該有的理智,白墨淵的命他遲早是要拿的,但不是現在,只是他真的是手癢,不揍他難解心頭之恨。
又猛砸了幾拳之後他才慢慢站起身轉頭向她看去,她眼中滿是擔憂,那一雙秀眉緊緊的擰在一起,雙眼中已泛出了淚花。
陸寒霆將手上的血跡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向她走過來,他面上帶著焦急和心疼,用衣袖上乾淨的地方幫她擦掉泛出的淚花,語氣中帶著責備,「怎麼又哭鼻子了,剛剛不是說好了不哭的麼?」
木小柔急忙捧著他的臉一臉焦急的打量,「你沒事吧?沒傷到哪裡吧?」
陸寒霆搖搖頭,抓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口,又摟過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剛剛看到白墨淵出現在這裡之時他便知道他來之時她哭得那麼傷心定然是跟他有關,他不管他是怎麼惹她傷心的,凡是讓她難過的人,他都不想放過。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眼睛愜意的閉上,臉頰在她頭上蹭了蹭。
你看,我幫你揍了他一頓,你的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