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媽一席話，元苗苗心慌慌。
謝歲辰的集訓是兩個星期，週四結束，週五的飛機回省城。再從省城回市一中去。
一番折騰至少一個白天的時間在路上。不過這樣也就足夠陳老師給謝歲辰做心理鋪墊了。
集訓有正式隊員和旁聽的學生，正式參加選拔的隊員，還是很辛苦的。謝歲辰低落沮喪的情緒又開始壓抑不住。
這樣的情緒之下，要怎麼提及元苗苗，還得陳述她已經在柏家住了兩個星期的事情。
需要鋪墊和技巧。
陳老師未雨綢繆，集訓期間就想法設法給謝歲辰調節情緒。奈何陳老師不是柏以凡，拉著謝歲辰翹課收效甚微。
好不容易熬到週四。
考完試，週四主辦方宣佈集訓結束，一堆流程走完。陳老師拉著謝歲辰去逛街。
這一大一小，商場只逛了一層，陳老師自己先崩潰了。
陳老師：「走不動了！」
謝歲辰反過來安慰自家boss：「老師，我們去吃海鮮吧。」
陳老師：「唉喲，這個主意好，咱爺倆喝幾杯，慶祝慶祝。」
謝歲辰：……
謝歲辰立刻表示要去買特產。
集訓的城市水果多，芒果青梅什麼的，師生倆一人扛了一箱水果，還買了蠣干。
陳老師遠庖廚，好奇拿著蠣干看來看去，還聞了聞：「這麼腥，怎麼吃？」
謝歲辰自然而然：「用水洗了泡軟，開水焗，在用蔥姜爆炒，就能去腥了。」
陳老師露出驚恐表情，半晌憋出一句：「我該早點結婚生個閨女的。」
謝歲辰：……
蠣干也算是海鮮，不看不想，一看就想吃了。最後還是去吃了海鮮，喝酒卻是陳老師一個人的事兒。
陳老師不勉強謝歲辰，一個人喝啤酒，微醺略醉和謝歲辰講起學校的事兒。各種老師的傳聞，教過好玩的學生，還把班級裡的學生講了講。
謝歲辰靜靜聽著，偶爾也說幾句。
陳老師說程逸灝、邢美嘉、遲濤、尤成，還提了句朱樂勇。
陳老師：「折騰朱樂勇，太好玩兒了！幸好你們鬧了那麼一出，這孩子折騰折騰，日後才好不走偏。」
眼看喝完第七瓶，謝歲辰順手又給陳老師開了一瓶，斟了一杯泡沫。
謝歲辰：「朱樂勇給您做課代表那段時間，以凡天天跟過節似的。」
陳老師眼皮一跳：可給逮著機會了。
陳老師立刻說：「這兔崽子，就知道給我惹麻煩的。這次回去還有個事兒呢。」
謝歲辰看桌上的皮皮蝦：「有女生來找他那件事？」
謝歲辰好歹有個手機，裡面現在存得全是同學和宿舍的號。偶爾宿舍裡還有人打電話給他。
程逸灝通常會問些班級的事情。
程逸灝的風格，說完正事還會聊幾句八卦，宿舍其他人也來湊熱鬧。柏以凡女朋友千里追來的事情，不愁謝歲辰不知道。
陳老師點頭，老神在在：「劉老師氣得很，其實另有內幕。」
謝歲辰：「什麼？」
陳老師神神秘秘：「你猜猜，猜錯了，這頓我請客。」
謝歲辰：「猜不到，老師您請客吧。」
陳老師：……
陳老師：「我發現你好像被凡凡帶壞了。」
謝歲辰笑。
等到第二天坐飛機，陳老師旁敲側擊：「謝歲辰，你想過沒有，你家長那件事，會不會有其他內幕？」
謝歲辰：……
謝歲辰：「不重要。」
陳老師：……
陳老師開始評估見面的可行性。
下了飛機，上了來接他們的車。
陳老師想想打算開口，謝歲辰卻靠在玻璃上閉眼睡著了。
陳老師：……
謝歲辰睡著還皺眉頭，陳老師突然不忍心。
快到市裡的時候，司機問：「老陳，把你送回家？學生怎麼辦？」
陳老師看窗外，再不行動就來不及說了。
陳老師對著謝歲辰的耳朵，大聲報了柏以凡家的地址。
這麼大的聲響，謝歲辰立馬醒了。
陳老師不等司機問，自己答：「有重要的人要見我學生。」
到了這個時候，謝歲辰自然察覺出不妥。
謝歲辰滿面狐疑，陳老師看路程終於狠下心。
陳老師單刀直入：「醒了就別睡，有事要說。之前跑到學校的那個女生，不是來追凡凡的，是來追你的。你家長。凡凡那天把她領回家去了。她等你等了兩個星期了。」
謝歲辰錯愕：「她？」
這指代不明，陳老師一時沒理解透徹，下意識補充「啊」了一聲。
謝歲辰卻自己樂了。
陳老師看了看謝歲辰，開心不像是假的，立刻懊悔：「該早點告訴你的。」
謝歲辰：「我還以為是以凡出國的那個同學。」
陳老師：「哪個同學？」
謝歲辰：「就是高一聖誕節，您吃的那個蘋果，後來大程說，就是出國同學送給凡凡的。」
陳老師：……
真不記得了。
但陳老師總算鬆了口氣，只當謝歲辰是因為元苗苗來了，心情變好。
陳老師拿出手機，扣了條短信：心情很好，見面應該不成問題。
陳老師還想告訴謝歲辰更多信息，奈何車已經到了地方。
師生倆拖著行李箱抱著水果，站在了柏家門口。
陳老師一聲吼：「凡凡開門，我們來了。」
陳老師再轉頭：「做好準備了。」
謝歲辰：「我……」
突然停滯，訝異又懊惱，好像才醒明白要發生什麼似的。
陳老師一愣，怎麼變臉了？
可箭在弦上，弦已經滿拉，開弓不回頭，柏爸開門了。
陳老師咬牙，抬手拿起自己抱著的箱子，把謝歲辰撞進了門裡去。
謝歲辰拖著行李箱進門，轉身又接過陳老師手裡的水果箱，讓陳老師進門了。
謝歲辰站在玄關，柏爸柏媽都在，謝歲辰下意識笑。
臥室門突然響了。
柏爸柏媽一起轉頭，一個人影迅速衝出來。
元苗苗：「辰辰！」
聲音之大，幾近咆哮。陳老師活生生被嚇一跳，脫鞋動作都凝固。
謝歲辰僵直。
氣氛秒速變冷凍。
元苗苗喊完自己也不知道要幹什麼，突然捂臉，轉頭就跑，去比來得還迅猛，鑽回臥室了。
所有人：……
柏媽大怒，衝過去。
謝歲辰攥了攥拳頭，又鬆開，把自己抱著的水果箱遞給柏爸：「叔叔，這裡面是帶來的水果，還有一點點蠣干。這次沒多買的。」
神情語氣都自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陳老師進門鞋換了一半，嘆氣。
柏爸：「小謝，先進來吧。」
謝歲辰卻搖頭，退了一步：「我回去了，改天再來吧。」
說完推門就走，行李箱都不要。
腳步鎮定，背影倉促。
陳老師鞋沒穿上，柏爸還抱著水果箱。兩個人反應不及，急得要命。
柏爸快一步，放下水果，鞋沒換就跑出去。
出門卻聽一聲吼。
「我的豆腐！！！」
今天週五，第四節班會課，柏以凡被點名了，下了課劉老師還特地拉著他去談話。回來晚，柏以凡急急忙忙往回趕，路過門口，看到豆腐不錯，還是停下買了兩塊，打算晚飯煎了露一手。
誰知進樓道就和人撞滿懷，豆腐一秒碎。
柏以凡吼完抬頭。謝歲辰滿臉尷尬。
柏以凡：……臥槽，妥妥兒見完就跑，什麼節奏？
柏以凡反應迅捷，一把抓住謝歲辰衣服下襬。
柏以凡：「賠！不要以為你和我熟，就能免除債務！」
謝歲辰：……
柏以凡：「好吧，反正都是涼拌的，碎就碎吧。你跑什麼，後面有狼狗追？」
柏爸剛好跑出來了。
柏以凡謝歲辰：……
柏以凡秒速自救：「爸我回來了！」
柏爸卻記仇，怒：「你剛說什麼了！」
柏以凡：「爸，我誇您來著！身姿矯健，跑得特別快！內什麼，矯捷過猿猴，勇剽若豹螭，厲害著呢！」
可惜柏爸不是陳老師，不吃背詩這一套，虎著臉。
柏以凡趕緊求救，踢了謝歲辰一腳，擠眉弄眼：「汪汪汪。」
翻譯過來：快幫我說話！
謝歲辰：……
謝歲辰的衣服被柏以凡死死抓住，還不只是外套，襯衣都揪著，最開始還有一塊肉被捏了。
想跑都難了，只有點頭。
柏以凡滿意：「爸你看，謝歲辰特別贊同我。不過這也不能抵消他撞散我豆腐的事實！別來攔我，我要和他好好聊聊精神損失費！」
柏以凡說著把豆腐扔給了柏爸，拖著謝歲辰出樓道，到了路燈底下。
謝歲辰看著柏以凡，柏以凡抽了抽鼻子，瞪了謝歲辰一眼。
謝歲辰不說話，只等柏以凡開口問。
柏以凡果然不負眾望：「你最近抽多少煙了！」
柏以凡很生氣，滿鼻子都是菸草味。
謝歲辰：……
謝歲辰垂下眼皮，看地面。
陳老師也抽菸，基本聞不出味道的。而且不靠近其實也很難聞到。
柏以凡抓著謝歲辰的衣服扯來扯去：「脫脫脫！天又塌不下來，抽什麼煙呢。一支兩支還不夠，不對，難道你這是很久沒換外套！」
口氣裡全是欣喜：「螃蟹你也有邋遢的這一天！」
謝歲辰：……
謝歲辰默默脫下外套。
柏以凡接過外套。再從書包裡翻出自己的校服，扔給謝歲辰。
謝歲辰穿好外套，柏以凡立馬又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
謝歲辰哭笑不得：「我不走了。」
柏以凡樂：「孺子可教。」
鬆開手。
柏以凡示意站著怪累的，就在小區花壇邊坐下。
柏以凡：「說吧，怎麼回事兒？見著那誰了，還是不想見她？被陳老師忽悠過來的？」
謝歲辰：「她不想見我。」
柏以凡：！！！
柏以凡：「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