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長夏不凋謝

過了好一會兒,柏以凡「嗯」了聲,臉和脖子都是紅了。

謝歲辰滿足,又把柏以凡攬進懷裡。

等待不可怕,連等待的機會都沒有,才是謝歲辰最怕的。

柏以凡抗議:「熱。」

謝歲辰放開他,笑起來,眼底眉梢都是歡喜,還有點點掩飾不下的靦腆和羞澀。

柏以凡:□□啊,迷魂。

柏以凡一本正經:「螃蟹你今天是不是吃巧克力了?嘗著特別甜。」

謝歲辰一時沒轉換頻道,有些疑惑。

柏以凡:「難道不是?」

柏以凡這麼說著,抓著謝歲辰的衣領,湊近,鼻尖對鼻尖。不過「叮叮咚咚」,學校響起下課鈴。

柏以凡:飲鴆止渴。

柏以凡驟然停住沒下嘴,鬆開謝歲辰:「存著下次鑑定吧。」

謝歲辰垂眼。

接著兩人的手機先後響起來。

柏以凡摸出口袋裡的手機。

柏爸的電話。柏爸問柏以凡回不回家吃晚飯。

柏以凡:「不回去吃了,我和同學玩一會兒。」

柏媽接過電話讓他不要太晚回來。

柏以凡應下了。

謝歲辰那邊卻是元苗苗。元苗苗第N次打申請要來接謝歲辰回S市。

謝歲辰:「可我已經買好明天的車票了,東西也不多。要不你去車站接我吧。」

元苗苗那邊歡呼透過話筒衝出來,柏以凡聽得一清二楚。

柏以凡就陪謝歲辰去宿舍收拾行李。

路上柏以凡問:「租的地方怎麼辦?你之後還會回來嗎?」

25號再回校,其實就是拿個高考成績單,到時候還可以諮詢老師高考志願填報問題。畢業證書和畢業照,甚至高考錄取的參考材料學校都已經發了。謝歲辰學校專業也定下,根本不需要回來。

謝歲辰:「租的地方也沒什麼重要東西,之後謝師宴我會回來的。」

柏以凡趕緊強調:「那你回來告訴我。」

謝歲辰笑:「當然會告訴你,還會來找你。你去學校那天,我也會去接你。我現在還住在元苗苗那,要不暑假你來玩?可非哥今年暑假還要拍新片嗎?墩哥不在國內,可以去元苗苗那裡住。謝壽常也給我留了幾個住處的……」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謝歲辰順便說S市那邊的事情,最近從謝家嘴裡把哪些東西奪回來了,這次謝六太爺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各種專業術語飛來飛去,聽得柏以凡腦袋疼,歎為觀止:「太厲害了,我一句都沒聽明白。」

謝歲辰樂:「總之,被他們拿走的東西我拿回大半了。謝六現在要下絆子,所以我得早早回去。」

柏以凡:「你回去一個人跟他們幹仗?」

謝歲辰:「不是,有人幫的。元苗苗……謝洛正好像教過她不少東西,她沒看上去那麼沒用。而且她還有幫手。」

元苗苗最近打開了隱藏技能。再加上她現在的老闆——楚修寧他哥——看她從前的公司不順眼,從前公司又和謝六有牽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元苗苗還和現任老闆以及楚修寧聯手了。

元苗苗:「敢欺負我家辰辰,我弄死他!」

女人的憤怒可以撬飛地球。元苗苗戲都不接,狂奔在殺敵第一線,全然不記得他家辰辰被欺負她也有責任。

或者她記得,但假裝不記得了。

謝歲辰轉述,柏以凡樂。

柏以凡:「你信她就成,我覺得她沒壞心眼。」

謝歲辰點頭,卻又遺憾:「謝家我更熟點,所以我必須得回去。」

到了212,宿舍一個人都沒有。

開門進去,謝歲辰收拾,柏以凡幫忙。

謝歲辰的東西少,幾件衣服,幾本書。鋪蓋用的都是學校發的,用了三年基本可以報廢,不用收拾了。課本和複習材料也不打算帶,謝歲辰筆記寫的簡略好像天書,估計也沒誰會看懂。

倒是有幾件衣服要郵寄。柏以凡就去打包,三兩下結束,閒著無聊去數謝歲辰書架上的課本玩兒。

柏以凡:「咦,語文好像少一本。」

謝歲辰正在把東西從衣櫃裡往外拿,沒回頭:「有一本我收起來了。」

柏以凡:……

柏以凡:「你要語文書幹嘛?」

謝歲辰沒說話,倒是從櫃子裡拿出只毛絨藍色小螃蟹。小螃蟹用玻璃紙包著,謝歲辰樂,按了按小螃蟹的鉗子。

小螃蟹大聲唱:「螃蟹生日快樂,螃蟹新年快樂,期末語文考前十呀,考前十呀考前十!」

柏以凡:……

柏以凡斬釘截鐵:「真好聽!」

謝歲辰:「我也這麼覺得。」

柏以凡轉身繼續數課本。

謝歲辰從櫃子裡又拿出個盒子。

盒子裡放著包了書皮的語文書,油汪汪兩個手印的作業紙,一本《瓦爾登湖》,幾張合影、素描畫,模型小汽車,還有一隻手錶——和柏以凡現在手上戴著的款式一模一樣。

謝歲辰把手錶拿出來,合上盒子,珍而重之地把盒子放進了行李箱裡。

柏以凡把幾本課外書從課本裡挑出來,放在桌子上。

謝歲辰去看,都是程逸灝的書,他借來看也都是看過的。

柏以凡找了個包,把書放進去:「我替你還給他吧。」

這時遲濤回來了:「老大,凡凡。你們在啊,老大你打算什麼時候離校?」

宿舍除了他倆,別人都已經走了。遲濤也打算明天回家去,就和謝歲辰一起收拾行李。

柏以凡坐在一邊,遲濤問:「凡凡,你今天也在學校住嗎?」

柏以凡:「不啊,我得回家的。」

遲濤:「可這個時候公交快沒了吧?出租車好像也不多了。」

柏以凡醒過神,趕緊告辭。

謝歲辰要送他出門。柏以凡卻不樂意和他道別。

柏以凡擺手:「你別送了,跑來跑去的,遲濤拜拜。」

謝歲辰卻還是跟出來。

走廊上也是空空蕩蕩一片狼藉。

柏以凡:「你……」

謝歲辰:「謝師宴我回來時見。」

有了下一次見面的約,時間好像就快點了。

之後大大小小的同學聚會,柏以凡參加了不少。甚至還有小學的同學要聚會。

程逸灝來對柏以凡說。

柏以凡連連擺手:「肯定都不認識了。去了敘舊話題只能是大程從前和女生跳皮筋。」

程逸灝:……

程逸灝:「那我也不去了,其實我也不記得幾個人。」

柏以凡:「我比你還不如,大程我差點連你都忘了。」

程逸灝:……

對柏以凡來說初三是三年前,六年級卻隔著二十多年了。

程逸灝:「凡凡,高一(1)班你總還記得吧?要不我們班聚會你也來吧,當年分班也沒出去幾個人,1班的人你至少認識百分之九十。而且我們班老師也都沒換。」

柏以凡:……

柏以凡:「好是好。可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對?說,有什麼陰謀?」

程逸灝捂臉:「我想叫女俠一塊兒來,我總打電話給她,怕她家長……」

柏以凡立刻開啟紅娘模式:「好吧,不過你得先問問你們班的人。他們都同意了,我再叫上張晶娟和孫相乾。」

程逸灝:「還有美嘉。」

柏以凡:「知道了知道了。」

柏以凡其實也有私心,沒讓程逸灝知道。

到了高三(1)班的謝師宴,高一(1)班也差不多齊了,朱樂勇都來了。

老師們也陸續來了,來的不只是高三任課老師,基本教過1班的都來了。

大家幾個一團或和自己人聚在一起,或圍著老師聊天。

柏以凡坐在椅子上,剛好看到門口,進來一個他抬頭看一下。謝歲辰卻一直沒到。

謝歲辰最近忙得很,短信都少了。

直到快開席,謝歲辰才匆匆忙忙進來。班長今天沒穿校服,帥極了。

張晶娟激動:「男神!」

柏以凡:「什麼?」

張晶娟翻白眼:「凡凡我沒叫你,你已經退休了。」

柏以凡:「好吧。」

張晶娟大驚:「凡凡你這次居然沒抗議!」

柏以凡理直氣壯:「我不跟自己人搶稱號。」

張晶娟樂,要去找謝歲辰說話。不過程逸灝搶先一步。

程逸灝:「老大心太狠!居然把聚會扔給我一個人準備!」

謝歲辰:「大程辛苦了,我聽以凡說女俠要去找胡老師玩兒?不如到時候我邀請你去我那兒?」

程逸灝一秒見到來自天堂的光輝:「親人吶!!!」

胡諦在S市,謝歲辰也在S市,程逸灝終於找到同行的理由,激動。

不過要是程逸灝一個人,那未免目的太明顯,遲濤尤成和柏以凡也在受邀之列。

柏以凡猶豫:「志願填好錄取前我不打算出去。」

其實邢美嘉她們日期也沒定下。

邢美嘉:「要等胡老師沒稿子的時候去。」

尤成:「稿子?胡老師不該放暑假嗎?」

邢美嘉搖頭。

胡諦沒做老師,而是跑去畫插畫了,還是自由撰稿那種。

柏以凡立馬決定回去把掛在牆上的素描圖鎖進保險櫃裡去。

柏以凡:「指不定以後就是名家大作,可以拍賣出很多錢的!」

眾人大笑。

最後出行時間變成待定了。

柏以凡不遺憾,找謝歲辰:「你的事情都搞好了嗎?」

謝歲辰:「有點亂,不過都在控制之內。但今天得早早回去。」

柏以凡:「那幸好我今天來了,不用謝。」

謝歲辰笑。

兩人自然而然坐在一起聊天,把張晶娟和孫相乾都擠到別處去了。

開席致辭,程逸灝作為組織人上台有模有樣說了幾句。

大家舉杯謝老師。

之後邊吃邊玩遊戲。擊鼓傳花講難忘的班級舊事。

有人說起運動會柏以凡助跑,被他助跑的兩個都拿了第一。程逸灝超常發揮,班長跑5000米到最後還抱了柏以凡一下。

柏以凡:「就是就是,當時都沒發我個獎狀!只有班長有良心,給了我支鋼筆。大程居然把獎品拿去給女俠獻慇勤。」

大家全樂。

程逸灝和邢美嘉這對已經算是公認的了。

張晶娟拿到花,追憶:「凡凡是顛覆我男神觀的人啊。」

就說辯論賽的早戀話題。大家都起鬨,哈哈笑。

軍訓、新年聚會等等,都是星星點點的回憶,珍貴極了。

後來花傳到了朱樂勇手上,朱樂勇站起來:「高一開始時不懂事。說錯話柏以凡揍了我。後來和柏以凡換著做了課代表,陳老師也教訓我了。這事很難忘。但班長下次別那麼提著人往陽台上摁,我現在都恐高了。」

全班靜了一秒,柏以凡哈一聲笑了,帶頭鼓掌。

大家也都善意鼓掌笑起來。

朱樂勇接受了教訓,已經和從前大不同。

最後程逸灝請幾個老師講話。

老師輪番來。

洪老師驕傲地說:「你們班我全能看臉叫出名字了!」

壓軸的是陳老師。

陳老師發感慨:「我懶得說,凡凡來,背個詩聽聽。」

柏以凡:……

柏以凡站起來提醒:「BOSS,我已經離職了,不是課代表。」

眾人大笑。

顧默川跺腳:「陳老師總叫凡凡背詩也很難忘!」

柏以凡提示:「BOSS還威脅我呢!」

陳老師:「嗯?一日課代表,終身課代表。快點背,別磨嘰,不然讓唸唸來咬你。」

柏以凡:……

柏以凡想想,朗聲道:「我怎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

莎翁十四行詩《你的長夏永遠不會凋謝》被柏以凡拿來煽情。

「 ……夏日時光匆匆,總是如此短暫

熾熱異常,像天上灼燒的眼

他那金色面容常飄忽閃現

再美好的食物也終將凋殘

隨時間和自然的變化而流轉

但是你的夏日會永遠鮮豔……」

少年時光似初夏,情懷熾熱如驕陽,時光有時盡,美好回憶卻永遠鮮豔比生命還綿長。

當然回憶也不全是美好的,還有廝殺與成敗。

轉眼高考放榜。

這時高考成績網上也可以查詢。可不管是電話還是網絡,都已經堵成一團。

柏爸在家用固定電話打,柏媽上網查。

柏以凡:……

柏以凡無事可做,跑去院子裡摘了幾個西紅柿洗乾淨啃。

啃到一半時,柏以凡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柏以凡按了接聽。

柏可非嚎:「凡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柏以凡順手掛了電話。

接著柏爸手機響了。

柏爸扔了固定電話去接手機。

柏以凡提醒:「爸,柏可非可能被貓貓狗狗花花草草踩了,嚎叫很嚇人。」

柏爸一臉莫名,接了電話。

柏可非在外地實習,也用固定電話查成績,居然給他先一步查到了。他打電話來報喜,卻被柏以凡掛電話,委屈極了。

柏以凡一聽他知道成績,立馬湊過去:「那我考多少了?」

柏可非:「呃,語文呃……總分多少來著?反正特別高!」

一激動把具體分數忘了。

柏爸柏媽柏以凡:……

柏以凡:「要你何用?」

柏可非掙扎:「給你買筆記本電腦,蘋果的!」

柏爸柏媽都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