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到家,池珩將車停在車庫,出來的時候關斯靈蹦蹦跳跳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提議:「老公,我想喝奶茶,陪我去買。
於是,兩人又走出高級住宅區,到街口買奶茶喝,回來的路上走的是一條林蔭道,周圍是蟬聲和蛙聲,綠意濃濃,非常有盛夏的感覺,關斯靈一手拉著池珩,一手拿著奶茶杯,低頭吸圓滾滾的珍珠,突然大腳趾上一陣尖銳的痛,她「啊」了一聲,低頭一看,自己今日穿的是一雙露趾平底涼鞋,一塊很小的玻璃嵌進了白嫩的肉裡。
池珩蹲下身,用手指輕輕一捏,將玻璃拔了出來,見鮮血溢滿關斯靈的腳趾,蹙了蹙眉。
「好痛啊。」其實不怎麼痛,但關斯靈有撒嬌的慾望,她想到小時候和父母去鄉下玩的時候腳也被一個毒蟲咬出了血,當時她大喊痛,父親關邵官冷冷道:哪有這麼嬌氣,也許是從小沒有撒嬌的機會,現在婚後她要一次性補回來。
「老公,好痛好痛,好多血。」關斯靈說,「快抱我回家。」
……
離家不到兩百米,池珩抱起關斯靈,快步回了家,親自拿出醫藥箱,取出消毒水,鑷子,棉花,大創口貼處理關斯靈的傷口,關斯靈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將腳擱在池珩大腿上,不時地說輕點輕點。
處理好傷口,池珩用手拍了拍她的腿,說:「你也太嬌氣了。」
關斯靈表現出無限委屈,依舊撒嬌道:「那麼大的傷口,流了那麼多的血,當然很痛,你不心疼嗎?」
池珩輕哼了一下。
臨睡前,關斯靈還在津津有味地看《盜墓筆記》,池珩上了床,揭開被子,睡了進去,伸手抽去她手中的書,眼眸含笑地看著她:「不是說要餵我喝奶嗎?」說著將關斯靈摟在懷裡,用下巴親暱地摩挲她的臉頰,手探入她的睡衣內,游曳在她細膩潤滑的肌膚上,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亮亮的眼睛對上他有些狹長的眼眸:「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嗎?」
池珩瞇著眼睛,唇已經貼在她的脖頸部,低聲回答她:「這句話結婚那日在教堂中就說過了。
「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一直在一起嗎?」關斯靈淡笑,「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我,記得要留給我一套別墅,一張有七位數存款的卡,還有一個讓我可以不停詛咒你的機會。」
池珩抬起頭,貼近關斯靈,他們鼻尖對著鼻尖,呼吸縈繞在一起,曖昧又纏綿,他態度鄭重,握緊她的手:「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你這輩子甩不開我。」
他似乎瞬間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灼熱的,強勢的,溫柔的,長久的,牢牢得將她罩住,她眼眶一熱,趕緊垂眸,輕輕點了點頭:「池珩,嫁給你好像真的很不錯,至少此時此刻我很快樂。」
「我也是。」他手握著她纖細如青蔥的手指,貼在唇上親吻,據說無名指的血脈和心臟相連,她清楚聽到了自己的心強有力地跳動聲。
飛機劃過天空,擦著厚厚的雲層,留下白色的尾氣。九月的某一天,宋今拎著行李箱進入機場大廳的一家港式茶餐廳,在十個半小時的飛機上,她沒有吃一點食物,現在肚子餓得不行,進入茶餐廳,點了一份套餐和一杯都將紅茶。打開手機一看,有兩個未接電話,一個是侄女羅啟嘉,一個是徐錚的秘書。
套餐很快上來了,因為餓過頭,宋今覺得眼前食物有些油膩,勉強吃了三分之一時,手機又響了,是徐錚的秘書王秘書的來電,在電話裡他公事公辦地說在一品源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入住,他的車已經在機場八號出口處停著,準備載她過去,她看了看表,說再給我十分鍾,我馬上出來。
出了機場,看到屬於王秘書的那輛車,宋今招了招手,王秘書立刻快步上前幫她拿過行李箱和一個重重的包,露出禮節性的微笑:「徐總去新加坡開會了,一共四天。」
「好,我知道了。」宋今點了點頭。
車子緩緩開在主道上,宋今看窗外的城市風景,只覺得這個城市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經濟發展太快了,高樓大廈如雨後春筍一般四處林立,很多小路拓寬成主道,連道路兩旁種的樹種也變了,但風中的氣味卻沒變,一種淡淡的香氣,是小時候曬過陽光的被子的味道。
離開了近八年了,現在回來有種回到原點的錯覺,但始終不是原點,八年裡,她收穫了很多獎項,實現了自己開個人畫展的夢想,最終回到S城還得到了一套一品源,價值千萬的房子以及一筆不薄的分手費。
徐錚出手向來大方,他是不會虧待女人的,尤其是她,她夠乖夠貼心,沒有任何異議,沒有任何死纏爛打,他說結束,她就點頭,聽話得和一隻寵物一樣,他當然有慷慨的理由。
車子開到一品源的別墅前,王秘書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為宋今開門。進了屋子,宋今一看,裝修風格是自己喜歡的北歐風,家具也是北歐進口的,價值不菲,健身房,畫室,家庭影院一應俱全,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放眼望去,有一個藍盈盈的游泳池,周圍的綠化度很高。
王秘書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後看了看手錶,說:「公司還有些事需要我處理,宋小姐如果有任何吩咐和需要都及時和我聯繫。」
宋今點了點頭,等王秘書走後便疲倦地癱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非常不舒服,很多夢境一環扣一環,她醒來的時候覺得眼角濕濕的,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今晚要參加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宴會,她匆忙起身去衛浴室洗了個澡,再挑選衣服,化妝,佩戴首飾,全部結束後已經五點半了。
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宴會時間為晚上七點四十分,宋今趕到的時候已經近八點了,她笑著和邀請她來的史密斯夫人親吻臉頰,史密斯夫人熱情道:「宋今,你真的太美了,而且神奇的是你怎麼越來越年輕?」史密斯夫人年輕的時候是有名的交際花,在三十八歲的時候嫁給了法國商人史密斯,過上了貴婦的生活,在法國的時候認識了宋今,她很喜歡宋今,常常邀宋今參加舞會,下午茶,後來她和史密斯一起回到S市,和宋今保持書信往來,她是第一個知道宋今要回國的消息的人。
聽慣了這樣的恭維,宋今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讚美,也由史密斯夫人牽著手認識商政警界的名人。
可是沒料到的是她竟然這麼快就重逢了池珩。
當時池珩正背對著宋今,和一位企業董事長聊天,突然間那位企業董事長瞇起眼睛,越過池珩的肩膀,興味十足地說:「好美的女人。」池珩這才轉身,目光和正抬眸的宋今撞到了一起。
宋今有片刻的發愣,隨即是震驚,這個男人是池珩,她不會不記得的,只是池珩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了,他完全褪去了青澀,變得成熟硬朗,穿了一身燕尾服,顯得英氣逼人,他的眼眸裡透著自信,冷靜的鋒芒,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移開眼睛的奪人光芒,彷彿是整個會場的焦點,眾人都是襯托他的。
他是池珩,但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池珩了。
她站在原地,握著香檳酒杯的手有些發顫,結果是池珩主動走過來,微笑地說:「好久不見,之前就聽嘉嘉說你要回國了,沒想到那麼快。」
這麼近的距離,她更仔細看清楚了他冷峻不凡的臉,線條堅毅,微笑迷人,眼眸很亮很黑,和她記憶中那個大男孩不一樣了,他散發出的味道是醇厚的,像是一瓶釀得成熟的酒,帶著迷人的芳香。也對,已經這麼多年了,她都三十二歲了,池珩也有二十八歲了,邁入一個男人的精華期,怎麼會和以前一樣呢?
宋今露出微笑:「你結婚了?」
池珩點頭。
「很可惜沒有參加你的婚禮,禮物我會補送的。」宋今笑了,她突然很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背,像以前那樣,但想了想後克制了自己的衝動。
池珩很快被其他貴賓叫走了,他和他們侃侃而談,偶爾回頭,看看宋今,她正站在自助餐檯前,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握著夾子取食物,她今日穿了淺白色的長裙,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膚,長髮如瀑般地披散在肩頭,側臉嬌美動人,修長如天鵝般的頸部掛了一塊翠綠的玉。
池珩微微一笑,收回視線,繼續和幾位貴賓交談。
中途接到了關斯靈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說:「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給你留了菜了,回來後熱熱就可以吃了,還有一鍋子的牛肉湯,我都沒捨得吃,看我多賢惠。」
「好,我儘量早點回家。」池珩柔聲道。
「是太太吧?」一位賓客打趣道,「盯得那麼緊啊?」
「新婚嘛,難免的。」池珩說著優雅地抿了一口冰酒,「剛才說到哪裡了?」
近九點半的時候,池珩出了宴會廳,宋今的眼睛目送他出去的,她發現自己今晚一直在看著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既遠又近,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的心有些亂。
她想起最後一次和他見面是在四年前,他趁著暑假坐飛機到巴黎,找到她的住處,和她說:「宋今,你跟著我吧,讓我照顧你。」那天是個雨天,他的衣服和頭髮沾滿了水珠,他的眼眸那麼清亮,說出來的話直接霸道又帶著一種單純。
而她拒絕了他。
心尖湧上一種說不出的酸澀和痛,熾熱的光罩在她的裸背上,她眼眶熱熱的,也許是被盤子裡的洋蔥熏著了。
侄女羅啟嘉一直在電話裡對她說:「阿姨你快回來,將池大哥從那個女人手中搶回來!我們三個人和以前一樣快樂地在一起。」
搶回來?宋今的眼神迷離,腦子裡出現了一片空白,幾秒鍾後清醒了,她低頭苦笑,她沒有那個資格了吧,她拒絕了他那麼多次,她辜負了他的所有真心跟了另一個男人,選擇了自己的慾望,現在哪有資格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