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池珩很不對勁,很不對勁……
吧嗒!關斯靈被聲音一驚,走到洗手間一看,池珩正低頭洗手,而盛放精油皂的木盒子竟然飛到了地上……抬眸看池珩,他的臉和周身都籠罩著一股極為陰冷的寒氣,關斯靈本能地抖了抖。
「池珩,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那為什麼你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樣子啊?」
「你多慮了。」
「心情不好就說出來嘛,讓人家心情好點呀~」
……
池珩因為夏鈺的事情感到不高興,關斯靈再笨也感受到了,後遺症就是和夏鈺一起吃飯的那天她充滿了……罪惡感。本來想默默地,無恥地將此事無限期地推後,但夏鈺來電,聲音很好聽:「斯靈,那我們就約在今天吃飯吧。」「哈哈,可以的啊。」關斯靈沒心沒肺地笑,拚命將內心深處的罪惡感壓下去。
坐在車上的時候,關斯靈接到池珩的電話,池珩說中午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吃飯,她本能地選擇了撒謊,說自己和幾個小學妹約好一起吃麵。掛下電話,關斯靈摸了摸鼻子,幸好沒有變長,她深深地譴責自己,為什麼要撒謊呢?原本光明磊落的一事因為撒謊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味了,主要是想到昨晚池珩一系列陰風陣陣的舉動,毛骨悚然,實在不敢說真話。換個角度說,如果今天是池珩單獨和一個所謂的青梅竹馬的妹妹去吃飯,她應該會覺得超級不爽吧,輪到自己了,怎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呢?糾結了一陣子後,她用「嚴以待人,寬裕待己」八個字安慰自己,這是人性的弱點,很正常很正常。
但是心虛是腫麼一回事呢?
夏鈺今天穿得很正式,筆挺的深灰色西服,打了淺灰色的格子紋領帶,丰神俊朗,氣質卓越,關斯靈見到他後立刻打趣:「呀,你怎麼穿得那麼帥啊,搞得像是相親一樣。」話說完,她覺得自己又有些心虛了。
「我上班就是這樣穿的,沒有特地打扮過。」夏鈺笑了。
他帶她去的是江邊的一家新開的湯館,一品湯煲。他很紳士,為關斯靈布菜,舀湯,耐心地聽她說話。約會很愉快,其中夏鈺提到自己最近在相親,關斯靈立刻想到池珩舅媽的妹妹,但礙於池珩不樂見於將夏鈺發展為遠方親戚,她也不敢向夏鈺提及。
約會進行地很愉快。
用完餐,兩人沿著江邊散步,突聞一陣鬼哭狼嚎,原來是一位壯漢爬上了江邊的護欄,鬧著要跳江,兩三個路人在勸他。壯漢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我創業二十次都失敗了,比我笨傻痴呆的朋友如今都發達了,只有我銀行卡里是負數,我女朋友跟人跑了……我活著就是一個痛苦,真的撐不下去了,早死早超生吧,你們不用勸我了,讓我安心地跳吧。」
路人越來越多,好言相勸中慢慢逼近他,想將他拉下來。
「你們不許過來!」壯漢大喊,「再過來我立刻跳下去!」
眾人頓步。
下一秒,壯漢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了個身,往江面下墜,伴隨一句「我後悔了!快救我!」,他已經成了一個黑點沉沒於江裡。眾人打110的打110,叫120的叫120,一片兵荒馬亂中,已經有人脫下外套跳下去救人了。關斯靈正掏出手機也慌忙撥打電話之時,聽到有人的鼓掌聲,她回頭一看,夏鈺去哪裡了?當看見地上那件屬於夏鈺的西服時,她心頭一驚,趕緊快步走到護欄邊,大喊:「夏大哥,你快上來啊!」
十分鍾後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在民警路人的合作救援之下,夏鈺扛著壯漢上來了,他渾身濕透了,面色有些發白,呼吸略微急促,關斯靈眼睛紅紅的,趕緊過去問:「夏大哥你怎麼樣?!」
地方新聞報的小記者也來了,身後跟著的是扛著攝影機的攝影師。
民警遞來毛毯和毛巾,夏鈺披上,關斯靈用毛巾幫他擦臉擦頭。
江風很大,夏鈺的面色逐漸恢復紅潤,他對關斯靈說:「別吹風了,小心肚子裡的孩子受涼。」
小記者立刻拿出話筒對著夏鈺,攝影師手裡的攝影機也對著夏鈺,進行採訪,稱他為英雄,夏鈺立刻用手遮住自己的臉,說:「我不是英雄,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小記者聲情並茂地說:「這位姓夏的先生就是奮不顧身英勇救人的英雄,而站在他身邊的正是他懷了孕的太太,當他義無反顧地跳江救人之時,他暫時忘記了他那未出生的孩子,他那美麗的,善解人意的妻子,以及他自身的生命安全,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多麼崇高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和深省,願人人都獻出一片愛,讓我們的社會大家庭充滿溫暖。PS:我們在XX報上開通了救援熱線,歡迎熱心民眾積極撥打,讓我們一起構建新和諧社會。」
……
當關斯靈看到晚間社會新聞播出這個畫面時,她無語凝咽,這個小記者怎麼回事?怎麼不調查清楚狀況就亂說話?她怎麼變成了夏鈺的妻子了……轉頭看池珩,燈光下他面如冠玉,一言不發。
關斯靈剛要解釋,池珩開口了:「你的夏大哥很值得尊重。」說完放下筷子上樓回了臥室。
關斯靈跟著上樓,走進臥室,對池珩做了解釋,池珩反問:「你不是說中午和學妹一起吃麵嗎?」
謊言果然是用來被揭穿的。
「你撒謊?」池珩黑亮的眸子盯著關斯靈,氤氳上一層寒氣。
「好吧,我承認撒謊是錯的,我沒有和什麼學妹吃麵。」關斯靈立刻坦白自己的錯誤,「但是我和夏大哥是完全清白的,我們的關係再正常不過了,他就是我的哥哥,當我是小妹妹。」
「我相信。」池珩聲音低沉。
關斯靈懸著的心放下了,心裡的內疚立刻消散了不少。
「但是不表示我高興。」池珩緊接著說。
「啊?」關斯靈的心又懸起來了。
「既然是完全清白的朋友關係,為什麼不說實話呢?」池珩步步緊逼,「是誰說過婚姻中雙方相處最基本的一條是誠信?」
關斯靈完全被堵住了。
「而且和異性出去,最起碼要通知另一半一聲。」池珩繼續說,聲音微冷,「這樣也不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關斯靈徹底失去了說話權。
「或者說,在你眼裡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男人?以至於你不敢和我說實話?」池珩雙手食指交叉,坐在長沙發上,像是在談判,聲音和面色都很冷。
「池珩……我肚子好痛。」關斯靈使出了爛招。
果不其然,池珩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手輕輕撫上她的腹部,蹙眉低頭問:「怎麼了?具體哪裡痛?」
「你一摸,就不痛了。」關斯靈立刻笑了。
池珩看出了她眼裡的小計謀,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用這招躲避話題?」
「池珩,我不該對你撒謊的。」關斯靈眼睛看著他,認真道,「我錯了,你別凶我了。」
「我沒有凶你。」
「明明就有,你剛才的樣子超凶的,嚇著我也就算了,要是嚇著寶寶怎麼辦?」
池珩無語。
「還有,你真的沒必要吃醋。」
池珩解開自己襯衣的扣子,咳了咳後否認:「我沒有吃醋,只是針對你撒謊這一事實進行糾正好教育。」
「真的?可是你剛才好像是吃了酸檸檬一樣~說出的話超酸牙的。」
「我沒有。」
「你有吧。」
「沒有。」
「有吧。」
「沒有。」
「有。」
「那就有吧,你是我老婆,我有權利吃醋,有權利對你進行教育,有權利讓你知道下次如果再隱瞞我和異性出去的話……嗯,你試試看。」最後幾個字非常輕非常輕,但寒氣很重,再一次讓關斯靈毛骨悚然。
……
隔日醒來,池珩已經上班去了,他留給關斯靈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早餐已經做好,請池太太享用」右下角署名:吃了酸檸檬的池先生。
池珩也有那麼幼稚的一面,關斯靈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