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淺又離開了舍利塔,觴昊想,她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舍利塔中的死寂恍然讓他憶起很久之前,那個爬在他身上撒野的小屁孩。他生來便煞氣纏身,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以後……或許也不會有了。
一時間,他竟有種通過靈犀術將她喚回來的衝動。
「觴昊!」他正想著,忽聽小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來,她帶著哭腔,「又是三眼神君的那隻狗……它又要咬我!」
觴昊面色一寒,想到小淺手上的傷,冷聲道:「把它的腿給折了。」
「折……怎麼折……」小淺的聲音抖得厲害,觴昊倒忘了,這個傢伙極為蠢笨,靈力半點沒有,法術一個不會。除了被欺負,她還真就沒別的本事了。他嘆氣道:「你照我說的做。」
「好。」
待小淺按照他說的做完之後,沒一會兒觴昊便不出所料的看見她慌慌張張的跑回了舍利塔。
她一邊喘一邊說:「我那麼一拍,你說的,那麼一拍,狗腿就讓我給拍斷了,全斷了!三眼神君要抓我,他好凶……我不敢出去了。」
「早遍聽聞那三隻眼愛購成痴,你打斷了他的狗腿,他自是不會放過你,往後兩三百年的時間,你還是莫要出這舍利塔的好。」觴昊語帶打趣,卻急壞了小淺。
「那你的傷怎麼辦?」
「看著辦。」他說得事不關己,心底卻莫名的暗舒一口氣。
小淺好一會兒沒有吭聲,觴昊細細打量了她一陣,嘆息道:「你哭什麼?」
「我……沒用。說好了給你取藥,結果卻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以前痛,我不知道便罷了,可是現在知道你痛,你一直痛,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難受。」
觴昊心底莫名一暖,更多的卻是不解:「又沒傷在你身上。」
「我就是難受,我想看見你開開心心的,能和我一起自由的活動。」
觴昊默了許久道:「這都是我應當還給天界的。」他頓了頓,語氣中帶了些許不明的以為,「什麼都不知道的蠢丫頭。你要是聰明點……」你要是聰明點該多好。別被這樣心甘情願的被我利用啊。我會……愧疚。
觴昊威脅小淺說三隻眼神君在門口等著她落網,不許她出去。小淺老實信了他的話,半步也未曾踏出舍利塔。
兩人如往常一般在塔中日日相伴,不同的是,觴昊會主動開口與小淺說話,講講他的過去,講下界的春夏秋冬和魔界的奇異妖魔,偶爾還會看著小淺胖嘟嘟的臉情不自禁的微笑。
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樣平和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只除了……
月圓之夜的鑽骨之刑。
這一晚的金鏈仿似動得比以往更厲害一些。觴昊閉上眼靜靜的忍耐著,但是那痛仿似附骨之蛆要鑽入了他的骨髓中一般。他恍然記起,這好似已經是他被關入舍利塔的第五百個年頭,亦是天地清氣最盛的時候,對於天魔之身的他來說,這本就是極為難熬的一夜。
他疼得蒼白了臉,汗如雨下。連耳邊小淺的聲音都聽不大清楚了。
他只記得她很慌張,像一隻兔子,紅著眼,手腳無措,如同天塌了一樣慌張。
「觴昊,你忍忍,你忍忍,小淺去給你找藥,小淺一定把藥找來給你!」
不許去……
他緊咬的牙關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