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禮將近,國師府日益忙碌起來,琴杳也總是入宮,看不見身影。但每天不管多晚琴杳總會回來與他睡在同一個被窩裡。
「初霽,你讓我很有安全感。」
其實,明明是她給予了他安全感,讓他頭一次知道,人,其實是可以這樣有尊嚴的活下去。
離祭天禮還有十日,禮部送來十名童男童女,這是祭祀那天要獻給神明的祭品,他們在國師府接受洗禮,十日淨身之後方可送上天壇。初霽靜靜看著國師府中的神官日日給這十個小孩身上灑上「聖水」,他知道,這所謂的聖水不過就是在其中加了迷香,讓小孩整日神智恍惚,無法哭鬧。
祭天禮越近,琴杳每夜便越是睡不著覺。
這夜琴杳更是一宿未閉眼,她靜靜抱著初霽的手臂,在凌晨時分突然啞著嗓音問道:「你怕我嗎?」
初霽立即答道:「不怕。」
琴杳抱著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一些:「恩,只有你不怕我。」夜重新寂靜下來,在他都以為琴杳睡著之時又聽她道:「可是,有時我都害怕我自己。」
初霽愣了愣,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子在心底也有所惶恐,對她自己也有那麼多的不滿。他不懂如何安慰人,也說不來漂亮話,呆了半晌,只有學著她的模樣,側過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
「琴杳……很好。」
睡在他身邊的女子僵硬了一瞬,然後蹭起身來,在黑暗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親了親他的
額頭:「你對我很好。真的好。」
她脣上的溫度有些涼,卻在他臉上點了火一般灼燒起來。胸中的心仿似要跳出來一般膨脹著。直到琴杳又躺了回去,他心中情緒也久久無法平息。
糟糕……
他想,心頭那個骯髒的念頭,竟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破土而出,瘋狂的占據了他的內心,再也割捨不掉了。
離祭天禮還有七日,城東有一個燈會,琴杳這日早早便回了國師府,她難得來了興致,瞞著府中神官,帶著初霽悄悄溜了出去。
「琴杳,沒有護衛怕是不妥。」他擔憂她出事。
琴杳笑了笑:「你不就是我的護衛麼?」見她這樣開心,初霽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覺得琴杳活得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開心,而她的人生,明明應該更加燦爛。
燈會之上各式花燈亮得耀眼,琴杳與他手牽手,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般在人群中走過,猜燈謎,放花燈,初霽覺得他此生從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般安穩舒坦。只是看著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身影,便能幸福得揚起嘴角。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開,琴杳揚起頭,望著煙花感嘆:
「真美。」
初霽便看著她的側臉,點頭贊同:「嗯,真美。」
琴杳扭頭看他,四目相接,像是黏住了一般,誰也沒有主動挪開眼,直看得初霽紅了耳根,琴杳一聲輕笑,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微涼的脣便印上了他灼熱的脣瓣。
初霽傻傻的呆住,任由琴杳的舌頭在他脣邊不徐不疾的畫著圈,濕|軟的觸感令他情不自禁的張開嘴……想更深入的品嘗她的味道……
而此時琴杳卻出人意料的退了開去,初霽手一緊,忍住將她摁回來的衝動,只聽琴杳道:「初霽,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都要溫柔,善良。」
頭一次有人用「溫柔善良」四字來形容他,死士只聽從主子的命令做事,不允許溫柔,也無法善良,他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物什。
琴杳在他臉頰邊蹭了蹭,微微退開一步,初霽還沒來得及反應,忽見她身後寒光一閃,竟是一把大刀衝她劈頭砍來:
「禍國妖女納命來!」
初霽瞳孔緊縮,直覺伸手去拽她,可琴杳身型一轉,讓他的手驀地落空。他一抬頭,卻見琴杳隻手捏住那柄大刀,虎口卡住刀刃
,那鋒利的大刀竟未能傷到她皮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