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在米塵看來,這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名字。戴恩卻抱怨真是女裡女氣,怪不得人站在台上也是軟綿綿的。

而安塞爾則覺得這個喬穎希未免也太瘦了,繞著他走了一圈,安塞爾撞了撞米塵問道:「小米,這是不是就是你們女孩子經常說的‘白斬雞’?」

「安塞爾,這樣不禮貌。」米塵看了眼攝像機,她真的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萬一一個不小心,她說了什麼觸怒對方自尊心的話被播出來,會招來黑子。

這第一周的《夢工廠》並不會將改造結果公布,而是會留下一周的時間給所有團隊做足准備,將懸念留至下一期。

米塵聽到慕容楓以及洪月盈對本期節目做的總結之後,不由得呼出一口氣來。

聽說明天節目將會重播,米塵只覺得心情緊張,別說重播了,連微博留言都不敢刷了。

倒是連蕭在車上看了看觀眾對本期節目的評語,表示還算滿意。

觀眾們表示戴恩雖然狂酷拽,但批評喬穎希缺點的時候針針見血,是個有眼力的人。

再加上大部分的粉絲看見的都是安塞爾在T台上的表現,難得他竟然以這樣生動的形式出現在熒幕上,觀眾也覺得很新奇。

對於米塵,觀眾的普遍感覺就是太悶了。但是能讓三個大腕開口稱贊,他們相信這是高手不露像。

「不錯不錯!觀眾對我們的期待度很高!我就說了,喬穎希看起來越糟糕,我們發揮的余地就越大!好——為了慶祝我們抽到這樣一朵奇葩,我決定明天放假一天!大家好好充電休息!」

「什麼?」戴恩驚了,「我們只有一周的時間,分秒必爭得搞定那個喬穎希!你竟然還要休息一天?」

連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別激動嘛。在我看來,有五天對於搞定喬穎希綽綽有余了。你得給我時間想想,對於喬穎希我們要怎麼改造。形象上的東西,只要有了正確的方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就夠了。比如說吳秀秀!說句實在話,她的形象與喬穎希可謂半斤對八兩吧!你們不也在一天時間內搞定了麼?我得改變他的曲目風格,讓他適應觀眾的喜好,還要能展現他的歌喉。這才是真正需要時間的地方。」

「確實也是。」戴恩點了點頭。

米塵這才明白,這場比賽比想象中要復雜很多。

僅靠他們為喬穎希打造出合適的形象,但一個藝人的發展並不僅僅是外在,還包括他表現給公眾的才能。比如說演員的演技,歌手的唱功。

連蕭不僅僅要把握喬穎希的形象塑造,更要為他找到最合適表現他自己的那首歌。

米塵回到家,累壞了,倒頭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第二天,喵喵老早就去上班了,只剩下米塵呼呼大睡。

她是被手機鈴聲鬧醒的,連手機號碼都沒看,米塵閉著眼睛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我是米塵……」

「我是厲墨鈞。」

兩秒之後,米塵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厲墨鈞?他這麼早打電話給她做什麼?

等等,也不算早了……已經早上九點二十了!

難道今天厲墨鈞有通告?

「十點鍾准時到帝柏灣。」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米塵吭哧吭哧趕緊下床,忙活了起來。

天啊,還剩下四十分鍾!怎麼今天打電話來的不是連蕭呢?厲墨鈞很少親自打電話給她呀!

今天厲墨鈞有通告?她怎麼不記得?

米塵趕緊洗漱了,沖出星苑,攔下一輛出租車就趕去了帝柏灣。以往,替米塵開門的是連蕭,而這一次,竟然是厲墨鈞站在門前。

「進來吧。」

米塵狐疑地跟在厲墨鈞的身後進了客廳。厲墨鈞在沙發前坐下,手指點了點身旁的位置。

「坐吧。」

今天難道不是有通告需要她來上妝

米塵更加難以理解地望向厲墨鈞的側臉。對方抬起手,按了一下遙控器,壁投電視機竟然開啟了,而且他還將頻道調到了《夢工廠》的重播。

「厲先生……今天沒有通告嗎?」米塵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沒有。」

米塵頓時要哭了。沒有通告你把我叫來做什麼勒?當然,作為你的專屬化妝師,我理應隨叫隨到!只是坐在這裡陪你看電視算是神馬情況?

畫面上出現了皇朝影業的幾個團隊,無論談吐舉止都很有范兒。接著到了陸溪的團隊,米塵看著林如意,她一姐風范十足,輕易就把控了現場氣氛。

等到主持人開始介紹連蕭的團隊時,最為閃耀的莫過於安塞爾。但是米塵發現自己真的像慕容楓所說,連找都找不見她。這也沒有辦法啊,安塞爾的海拔已經夠高了,連蕭和戴恩也都超過一米七五,攝像機若是要拍他們三人交談時候的表情,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拍到她。

「米塵,作為一個化妝師,你不需要將自己打扮成天後巨星,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八面玲瓏,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但即便是這樣,你必須要讓你的化妝對象信任你。」

在那一刻,米塵忽然明白厲墨鈞請自己來看節目重播的原因是什麼。

她確實不夠自信,而且總是擔心自己做錯了什麼。這樣患得患失,是沒有辦法做好事情的。

之前害羞的心情逐漸放下,她也聚精會神地看起節目來,這時候,她才真正對自己的其他對手有所了解。他們的化妝風格是怎樣的,擅長舞台風格還是拍攝風格等等。米塵也逐漸能估測到自己在這一群化妝師中的水平。

終於到了插播廣告,米塵呼了一口氣。

「吃過早飯沒有。」

「啊……吃過了。」

「不擅長說謊就不要在我面前說謊。」

厲墨鈞甚至沒有側過眼來看她,就知道她撒謊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自己吃過了。大概是因為厲墨鈞是一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而她在他面前下意識也想表現出這種規律。

米塵低著頭,被戳穿之後覺得尷尬。

厲墨鈞卻起了身,走向廚房。米塵聽見了冰箱被打開,雞蛋磕在煎鍋上的脆響。

難道厲墨鈞也沒有吃早餐?這怎麼可能!

過了沒多久,厲墨鈞就端著一個白瓷餐盤走了過來,將盤子放在米塵面前的茶幾上。

「吃吧。」

還有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米塵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厲墨鈞不是不會做飯,他之前為了找到江千帆的感覺,每天做了無數道西餐、中餐,把連蕭吃得都快吐了,那段時間甚至不敢來厲墨鈞的別墅商量工作。可自從《饗宴》殺青之後,米塵就再沒見過厲墨鈞進廚房了。

這份早餐也很簡單。煎蛋、德國熱狗、黃油西多士、以及番茄片。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烹飪技法,但米塵卻覺得香氣撲鼻胃口大開。她喝了口牛奶,煎蛋的外表脆脆的,裡面還有溏心。

心裡面莫名感到暖洋洋。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十名藝人的才藝表演。

正好播放到陸溪團隊所抽中的那個三號歌手。他的聲線很有穿透力,音樂也很火爆,但在國內,真正喜歡搖滾的人並不多。

「如果我的預估沒有錯,陸溪應該會考慮改變他的曲風,向英倫朋克哥特風靠攏。前段時間正好熱播了一部吸血鬼電影,在年輕觀眾中很有票房號召力。在形象上,他也很有可能參照電影裡的陰郁風格。這些都是我的猜想,建立在我原本對陸溪這個人的了解之上。」

米塵一直認為厲墨鈞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關心他認為值得關心的事情,沒想到他竟然還留意過陸溪。

接著到了五號選手喬穎希。

「他的外形並不出眾,你想過要怎樣為他上妝嗎?」厲墨鈞完全公事公辦的口吻。

說起來這個節目與厲墨鈞沒有直接關系,因為厲墨鈞根本不會在節目上出現。

可是偏偏無論連蕭還是米塵,都是厲墨鈞身邊的人。

米塵正好吃完了盤中的早餐,提起上妝,她也認真了起來,「因為他的眼角向下,會讓人覺得有些沒精神,所以我要突顯他的眼部。我覺得眼角向下就向下,不需要刻意去修正,反而這也是一個人的氣質。比如說憂郁、傷感、低調等等。另外一個難點是他的唇。大部分觀眾可能對他的唇會比較在意,所以我想要突顯他的顴骨與鼻骨,提高他臉部的立體感,起到轉移視線的效果。不過這一切都要看安塞爾和戴恩對他的形象有什麼想法。」

這時候,電視裡正在播放所有團隊進行團隊討論的場景。

不少化妝師和經紀人的犀利程度讓米塵咋舌。就好比在連蕭面前謙恭有禮的陸溪,當著三號的面,將他的形象、曲風都批到一文不值。米塵都有點擔心那個三號會不會哭出來。接著就是林如意對他臉上妝容的批判——庸俗不堪。

反觀連蕭的團隊,言辭最激烈的也只是戴恩而已,連蕭對一切都是雲淡風輕的態度,安塞爾雖然想說什麼,也變成了碎碎念,當然他碎碎念的樣子也很受女性觀眾的喜愛。反倒是米塵,依舊沒有存在感。

甚至有些觀眾甚至在《夢工廠》的官方微博上直言,覺得米塵就像個沒有主見和稀泥的家伙。

米塵看到這樣的留言是傷心的。她不是那種對別人大加批判來吸取注意力的人。

「米塵,你不一定要像陸溪或者林如意那樣以貶低他人來體現自己的優越感。但是無論是觀眾也好,還是喬穎希也好,他們都希望從你口中得到你的想法。表達自己的見解有時候也是獲得信任的方式。喬穎希也希望能從你這裡知道,你能改變他。敢於表達自己態度的人才有能力改變別人。」

米塵看著屏幕上的喬穎希,皺起了眼睛。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問題到底在哪裡了。她太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她恐懼自己站在公眾的視野之中會面臨那些惡意相向的批評指責。但事實上這些都比不上喬穎希,他經歷過的只怕比米塵要糟心更多。

「謝謝。」米塵小聲說。

第二天,連蕭將米塵他們帶到了一個錄音棚,當他們見到正閉著眼睛放聲歌唱的喬穎希時,都愣住了。

這首歌的主旋律仍舊是喬穎希之前的那首校園歌曲,只是整體的基調都被改變了。Key的跨度更大,各種和旋和配曲交融在一起,這首歌的氣質頓時上升了幾個層次。

最重要的是,喬穎希的嗓音完全被放開。

連蕭抱著胳膊,站在玻璃的另一面看著他。

「我不知道他原本的經紀人是怎麼考慮的,也不知道皇朝影業到底有沒有培養歌手的經驗。我只想說,如果他在我的手上,早就紅了。外形一般,正好走實力派的路線。」連蕭的唇上滿是自信。

米塵這才了解到為什麼這個團隊需要有一個經紀人來當領隊。無論是化妝師還是服裝師或是發型師,能改變的只是喬穎希的外在。只有連蕭這樣有眼力的經紀人,才能賦予他新的方向。

「你們對於他的形象有沒有什麼想法?」連蕭開口問。

「既然你已經決定讓他走實力派了,自然不能像其他偶像明星那樣嘩眾取寵。發型方面要以利落幹練為主。他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劉海我可受不了。我估計之前的發型師是想以這個發型來遮蓋他的下吊眼,但適得其反,整個人顯得拖泥帶水,沒質感。」

「服裝搭配我想我會以沉穩為主,搭配一些時尚元素,不會太過。」

連蕭再看了看米塵,發現她仍舊望著玻璃。連蕭走過去,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

「喂,回神了米塵!」

「啊……哦!」

「你對喬穎希的形象有什麼想法嗎?」連蕭將剛才戴恩和安塞爾的想法總結了一遍。

米塵剛想說自己會全力配合戴恩與安塞爾,可是腦海中忽然想起厲墨鈞對她說過的話。

——敢於表達自己態度的人才有能力改變別人。

「連先生,你覺得讓喬穎希走厲墨鈞的風格怎麼樣?」

連蕭一口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什麼?厲墨鈞的風格?高冷不苟言笑拒人千裡之外,喬穎希hold不住的!」

「不苟言笑是有一點,但是高冷和拒人於千裡之外有嗎?」米塵從自己的背包裡翻出一本電影雜志,稀裡嘩啦翻了一通,然後送到連蕭的面前,「就是這樣子的!你不覺得很帥嗎?」

連蕭低頭看了看雜志,然後將它接了過去,靠著牆似乎在思考什麼。

戴恩與安塞爾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雜志上的厲墨鈞站在一匹駿馬旁,左手扯著韁繩,右手撐著馬鞭,臉上依舊是漠然的表情,讓人心生敬畏卻又忍不住一直注視。

「這個形象挺不錯的!米塵,你有話就好好說,什麼厲墨鈞的風格啊!這明明就是內斂禁欲貴族風!」戴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內斂禁……禁欲貴族風!」米塵覺得戴恩總結的實在太好了!

安塞爾也在雜志紙面上彈了一下,興奮地說:「這個路線很高端啊!許多歐美名模都很喜歡這種風格!喬穎希雖然個子不高,但是身材比例還不錯!打造成內斂貴族風,氣質可以彌補他五官的缺陷。」

「而且這首歌地曲風也是悠遠深沉,在□□處推進,你不覺得這種風格與這首歌很相配嗎?一開始的壓抑到後期的爆發,一個人壓抑的越深他的情感也越有力度,正好從這種外形風格體現出來啊!」米塵也睜大了眼睛看著連蕭,一臉期待。

連蕭卻瞇著眼睛問米塵:「我說米塵啊,在你心裡厲墨鈞不是高冷不苟言笑拒人千裡之外嗎?」

米塵頓了頓,搖了搖頭。

厲墨鈞不是高冷,他只是不喜歡沒有意義的寒暄對話。

他也不是不苟言笑,至少他對她的提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他更加不是拒人千裡之外,至少對她不是這樣。

「哦,那你覺得厲墨鈞是怎樣的?」連蕭半開玩笑地問。

米塵想起厲墨鈞為自己做的那頓早飯,很想回答:居家宜嫁好男人。

但估計不只是連蕭會噴飯,厲墨鈞都會一腳踹了她滾蛋。

她只能回答說:「就是內斂那個什麼貴族風啊!」

「‘那個什麼’是什麼啊?」連蕭好笑地問。

「唉,就是那兩個字嘛!」米塵跟著厲墨鈞也已經好幾個月了。這家伙從沒有和哪個女明星單獨在一起過,唯一的一次還是和馮秀晶,而且在天台待了還不到十分鍾。他好像完全沒有感情生活,不曾對任何人動心。

連蕭也不再調侃米塵了,他向其他人點了點頭說:「很好,就這個風格!」

因為適應新曲風,連蕭也沒打算讓喬穎希假唱,所以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練好這首歌。這也無形中縮短了米塵他們為他試造型的時間。

當天下午,喬穎希這一天的練習結束,他跟著連蕭他們上了保姆車。

喬穎希還是第一次上這樣高級的保姆車,以往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去趕通告,他更加沒有試過擁有自己的發型師、服裝師甚至化妝師,而現在他卻被他們拱繞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阿希,一會兒吃完晚飯,戴恩替你把發型整一整。」連蕭回過神來,遞給他一個保溫杯。

喬穎希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胖大海還有其他中草藥泡出來的潤喉茶。

「謝謝連先生!」喬穎希真的受寵若驚。連蕭可是業內的金牌經紀人,而這樣的人物竟然給他這個別說紅了,連小粉程度都沒有的藝人聯系了資深的音樂制作人改編了他那首歌,又安排如此高級的錄音棚給他試音,現在竟然連潤喉茶都替他准備好了,細微之處,喬穎希真的感激不盡。

「你爭氣,唱好了才算真的謝謝我。」

為了保護喬穎希的嗓子,晚飯也是比較清淡的菜色。米塵吃慣了紅燒牛肉味道的方便面,吃什麼西芹炒百合、蒜蓉蒸茄子之類,嘴巴裡寡淡,連飯都沒吃下去幾口。倒是安塞爾吃得很香,而喬穎希對連蕭又是一臉感激不盡。

吃完飯,他們來到戴恩的工作室,戴恩擰了擰手指,終於找到機會將喬穎希讓他不順眼很久的劉海剪掉了!

只看見他手中的剪子就似要飛起來一般,連安塞爾都忍不住走近了看。

很快,大致的發型就出來了。

名家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戴恩完全將喬穎希的劉海剪了上去,瞬間臉型就變長,整個發型顯得時尚又有幾分高貴感。之後,戴恩又將喬穎希之前染的黃色全部洗掉,染回了黑色。安塞爾點了點頭說:「其實東方人膚色本來就偏黃,很多人並不能駕馭黃色的頭髮,因為會讓膚色顯得更黃。染回了黑色反而更合適!」

戴恩笑了笑,替喬穎希又挑染了幾抹銀色,打破了原本黑發的沉悶,又不會像其他挑染發型那樣給人以輕佻感。高貴的特質頓時升級。

戴恩抱著胳膊向後退了幾步,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作品,然後朝安塞爾哼了哼,「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安塞爾點了點頭,「早就有想法了!」

喬穎希又被轉移了陣地,來到安塞爾的服裝倉庫。

安塞爾隨手取了幾件深色的衣服,給喬穎希換上之後,戴恩瞇著眼睛搖了搖頭:「就這樣?哪來的內斂禁欲高貴風?」

安塞爾就像沒聽見一樣,不斷在衣服上做下記號,然後讓喬穎希將衣服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