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孽緣

封淼淼在市中心一個高檔公寓小區租了一個套房,關衡被老媽打發來接過她幾次,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路上經過關意大樓,他打了電話叫張偉下來,把雜誌丟給他:「查一下。」

「查什麼?」張偉不明所以,唰唰唰翻了幾頁,驚奇道,「誒,有心理測試耶!做這個嗎?」

「你是傻x嗎,少婦雜誌的心理測試你也做!」關衡瞪了他一眼,重新發動車子,「回去查查你的工資本,就知道該做什麼了!」

到封淼淼樓下的時候,關衡給她打了個電話,喊她下來去醫院。封淼淼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不肯下來,關衡沒辦法,只好停了車上樓。

封淼淼來開門的時候,面色看起來真的有點蒼白,嬌弱地叫了一聲二哥,就一副支撐不住要倒下去的虛弱樣兒。

關衡扶住她:「病得這麼嚴重,我送你去醫院。」說著拖著她就要往外走。

封淼淼順勢靠到他懷裡,揪著他的衣襟嬌呼一聲「不要」,然後一臉害羞地攏了攏自己大開的睡袍領口,「我這樣沒辦法出門啦……」

「那去換衣服。」關衡根壓根沒看到她的嬌羞女人情態一樣,完全不為所動。

封淼淼虛弱地把頭靠在他肩上:「你抱我去床上躺著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關衡深吸兩口氣,壓制住內心的狂躁,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一室兩廳的小公寓,裝修得很雅致,臥室的床單是夢幻的少女粉,關衡把她擱到床上,被子一扯一甩將她整個人都蓋進去,臉也遮掉大半。「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封淼淼扒拉兩下被子,露出臉和一片細白脖頸,「二哥,可以給我倒杯水嗎,我有點渴……」

關衡看了她一會兒,認命地出去倒水。

他把水拿給封淼淼,對方躺在床上沒動,一副要他喂的架勢。關衡假裝不懂,腰桿兒挺得格外筆直。封淼淼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動靜,自己慢慢坐了起來。

關衡飛快地把水杯塞到她手裡,剛一鬆手,封淼淼就「呀」了一聲——杯子沒拿穩,滿滿一杯水全灑在了身上,從脖子往下,一路流進衣領深處,洇濕一片布料,貼在身上,現出某處兩顆凸起。

封淼淼咬咬唇,自己探手拿了紙巾過來擦拭。繫帶的絲質睡袍,原本就鬆鬆垮垮空空蕩蕩的,一眼就能看出裡面什麼都沒穿,領口被她越擦越開,露出中間誘人的溝壑。

關衡深深地閉了閉眼。

女人這個物種,真特麼地千奇百怪!

封淼淼擦了好半天,然後不經意般一抬頭,看到關衡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彷彿才突然驚覺身邊還有一個男人似的,驚呼一聲,羞澀地轉過身攏著衣襟,嬌嗔地叫:「二哥你怎麼這樣……」

關衡簡直一頭黑線。媽的,他哪兒樣了?

實在不想再跟這個傻x女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裡,關衡一把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下去,扯過被子把她蓋起來:「你休息吧。」

他轉身就要走,封淼淼卻在那一剎那生龍活虎般從床上彈起來,從背後抱住他:「二哥不要走……我好難受,你陪陪我好不好?」

關衡心裡真是好大一個臥槽,我也好難受,你放過我好不好?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的房門忽然被打開,蔣瑜拎著一個保溫壺進門,一眼就越過客廳看到了臥室裡的情景。封淼淼立刻鬆手退後,避嫌似的與關衡拉開了距離,卻將凌亂暴露的睡袍悉數展現在了蔣瑜眼前。

「你們……」雖然本就有意撮合兩人,蔣瑜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驚了一下,沉默兩秒,把保溫壺擱在了客廳茶几上。「阿衡,你過來。」

關衡簡直要崩潰,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喂!

他把臥室的門帶上,走過來坐到了蔣瑜旁邊。大概能料到老媽會說什麼,但他沒有主動開口,總還抱著一點點希望。

「既然你和淼淼都到這一步了,我也不用費心撮合你們了。」蔣瑜道,「淼淼是個好孩子,我跟你葉阿姨情同姐妹,你們倆能親上加親再好不過了。不過淼淼是個好姑娘,跟你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可不一樣,你好好待她,收收心,別再出去招惹那些鶯鶯燕燕的……」

「媽,」關衡打斷她,「你在做決定之前,能不能先問一下我的意願?」

蔣瑜皺眉:「我做什麼決定了?不要說得我好像封建社會包辦婚姻的愚昧家長,這是你們兩個的事,你們自己做決定。」

關衡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譏諷,眼底那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一閃而過。

「好啊,我自己做決定。」他扯了扯嘴角站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外面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這樣的好姑娘只有好男人才配得上,我沒那個福氣。」

「你給我站住!」蔣瑜猛地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關衡頓住,看著她,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說,我對她沒興趣。」

「你都把人家那樣了怎麼有臉說這種話?」蔣瑜氣得發抖,一把抓起包朝他丟了過去,被關衡輕巧地側身避開。「我怎麼教出了你這種混賬玩意兒!」

他低頭盯著低上名貴的女士手包,臉色陰沉。半晌,轉身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高翰一行人吃完飯轉到KTV去玩,關衡問了地址,一路飆車趕了過來。

他到的時候包廂出奇地安靜,高翰的小女友正坐在搖麥前陶醉地唱「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高翰悠閒地坐在沙發上聽著她唱,曲姍姍和其他幾個人各自低著頭在玩手機。

關衡走過去一屁股坐到高翰旁邊,被他嫌棄地推了一把,「你丫臭不要臉的是不是想坐我腿上?一邊兒去!我這強壯的粗大腿只有女人能坐。」

關衡破天荒地沒跟他鬥嘴,沉默地開了瓶酒自己喝起來。

「怎麼了這是?」高翰瞅他一眼,察覺到他心情不好,問了一句。見他不回答,也沒再多問,拿了瓶酒跟他碰了下,陪他喝起來。

凌晨一點多,張偉把酩酊大醉的關衡送回家,關家別墅居然還亮著燈。張偉半扛著關衡進門,發現關徹一言不發地坐在客廳抽煙。

「關總。」張偉打了聲招呼,剛準備把關衡抗上來,被關徹叫住。

他把煙在煙灰缸裡摁滅,轉頭神色冷漠地看過來:「把他弄醒。」

張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躊躇幾秒,乖乖把關衡拖了過去,放在沙發上。幸好家裡保姆及時沏了醒酒茶過來,他喂關衡喝了兩口,關徹已經等得不耐煩,直接在關衡小腿上踹了兩腳。

關衡很用力才撐開眼皮,看了看人又要閉上。

關徹在一旁冷冷道:「再不醒我就放狗來咬你了。」

張偉:「……」

沒想到這句話還真管用,關衡慢慢直起腦袋,搓了搓臉,說話時還帶著濃濃的酒氣,顛三倒四地:「你咬我幹嘛?」

關徹懶得糾正他:「媽今天被你氣得住院,你喝酒喝得倒挺爽。」

被酒精泡過的神經有點遲鈍,關衡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什麼?」

「心絞痛,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關徹看著他,「你又做什麼惹媽生氣了?把她氣成這樣,你還挺能耐!」

他不就是沒按她的意思跟封淼淼好嗎,至於氣成這樣麼!關衡煩躁地擼了擼頭髮。

……

幾天後,張偉把調查到的所有跟《悅己》有關係的消息都呈了上來,關衡難得在辦公室坐了幾天,不過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對著辦公室裡的各種擺件無聊發呆就是了。

張偉把文件拿進去的時候,關衡正抱著他新買的那盆含羞草戳著玩,張偉立刻把文件擱到桌上,把小花盆從他手裡搶過來:「別這樣,花花草草也是有尊嚴的,你這樣調戲別人,回頭小草想不開了咋整?」

關衡靠在舒適的老闆椅上轉著,朝他放下的文件夾努努下巴:「什麼東西?」

「你讓查的《悅己》雜誌啊。」張偉把含羞草重新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擺上,「人家可不是什麼少婦雜誌,正經的女性文學出版品牌,六年前創辦,在實體書市場日漸萎縮的情況下每年的業績都保持增長,讀者口碑也一直都是行業前五,雖然規模有點小,但前景不錯。我們去年拍的那部《第一匪後》你還記得吧,原著就是人家雜誌社出的。」

「這家眼光還是可以的,今年IP大熱,他們最近幾年出過的書現在都成了香餑餑,有幾部光曜也在接洽中。如果能跟雜誌社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的話,對光曜還是很有利的。」

關衡沒說話,張偉擺弄著含羞草,一邊繼續道:「發展歷程、出版書目和職員信息都附在後面,你如果還想瞭解其他深層資料,我再去查。」

「哦。」關衡轉向落地窗,閉著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低低開口,「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