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四個女人一點都看不出是來幫孟嬌解決問題的,她們只顧著參觀房間說說笑笑,跟普通的女人沒有區別,陸瑤失望了,她覺得孟嬌 口中的專業二人組絕對是騙她的。倒是那個叫肖晨的男人看著挺靠譜的,他話不多,目光總是溫柔地停留在那個叫高幸的女人身上,而且其他 人對他很恭敬的樣子,陸瑤更認定了他才是救世主。
「貓哥,你能找到它在哪嗎?」把房間都參觀了個遍後高幸問肖晨。
「躲起來了。」肖晨看了眼四周後說。
「不是吧,連你們也找不到,那我豈不是要被它煩死。」孟嬌扶著額頭抱怨。
陸瑤也能聽出她們話中的意思,急著說:「是不是沒辦法?孟嬌,我們還是搬家吧!」
「它藏起來了,我們把它引出來不就得了,包在我身上。」高幸拍了一下陸瑤的肩膀說,片刻間,陸瑤恍惚地覺得這個女人似乎也很有安 全感。
高幸把大家都領進房間裡圍成圈坐下:「鬼想要附身,必須先讓人的靈魂有縫隙,制造縫隙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人害怕,現在,我們每個人 講一個鬼故事,貓哥先來。」
那個男人會講故事?陸瑤來了興致,把身子稍微向前挪了些,滿懷期待地聽著。
「貓大人講鬼故事啊,不虛此行!」周菁也同樣地興奮。
肖晨嘴角勾起笑意,用磁性地聲音講道:「從前有個人,他叫肖晨,娶了高幸。」
氣溫驟降,寒風蕭瑟,高幸掀桌而起:「貓哥!你這不叫鬼故事,你這是冷笑話!而且……娶了我是鬼故事嗎%¥#@&」
雖然高幸像哥斯拉一樣噴著火,全場還是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足以證明肖晨在江湖中的穩定地位。
接下來輪到周菁了,她很認真地說:「知道中心商場那間一直用木頭封閉的房間吧?」
陸瑤馬上點頭:「恩,中心商場重新裝修得很豪華,就那個房間一直用木頭封著,位置還特明顯,我就奇怪那麼好的地方不用太可惜了吧 。」
周菁接著說:「那幾天警察局接到了好幾個失蹤報案,失蹤的人各行各業各種年齡層的人都有,唯一的共同點是都去過中心商場。中心商 場的老板透過別人找到了我師姐,說他的商場不乾淨,很多值夜班的員工都說在晚上聽到有人唱戲,想請師姐去幫忙看看,師姐就帶我一起去 了。」
「應該是你硬纏著金杉去的吧?」高幸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周菁當做沒聽見,繼續講:「師姐進了商場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腥氣,白天人太多氣味太雜,我的小鬼膽子又小嚇得不敢出來,我們跟老 板商量後一直留到晚上,等顧客都走了,連值班的員工都趕走了,就剩我們兩個在打更室裡坐著。晚上12點過後,商場的陰氣大盛,果然出現 了唱戲的聲音,那聲音沒有實感,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我和師姐順著陰氣找,就找到了那間屋子,進去之前我們就發現屋內和屋外的靈力場 完全不一樣,屋裡是陰魂自己營造的一個虛空,一進去我和師姐都驚呆了,裡面已經不是商場的一部分,變成了以前的老劇場的樣子,陰魂自 己穿著花旦的衣服在看台上唱戲,失蹤的那些人都被勾走了魄,有的在台下充當觀眾,有的在台上陪著它唱戲。」
「它這是……」趙慧不理解地問。
「中心商場那一代以前是很出名的劇院,紅了不少戲劇名角,後來西洋電影傳進來,看戲的人少了,老板還堅持不肯在劇院裡放電影,劇 團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那老板應該是活活餓死在劇院裡的。」肖晨說的就好像他親眼見過似的。
周菁點點頭:「跟貓大人說的一點都沒差,我第一次見到能勾人魂魄的餓死鬼,就知道它的執念肯定超乎尋常,換做以前師姐肯定二話不 說直接收了那餓死鬼,你和貓大人真的徹底改變了師姐的觀念,在收拾餓死鬼之前她先叫來了商場老板,那老板吱吱嗚嗚才把中心商場的背景 告訴我們。劇院老板死後的遺囑是想把劇院捐給京劇學校,京劇學校一直把那裡當做練習的地方幾十年了也沒出事,後來地價漲得飛快,周圍 的土地都開發完了,商場老板覺得這裡是黃金地段,用來給一群學生唱戲太可惜,就托人找關系硬是半買半搶滴弄到手裡建成了現在這個很有 名氣的中心商場,商場生意來了,怪事就也跟著來了。」
「我明白了,是原來那個劇院老板的鬼魂在作祟對不對?金杉超度它了嗎?」
周菁搖頭:「師姐說它也很可憐,還沒害人性命,還有悔過的機會,只把它勾了魄的人從它手裡救了出去,在那個房間附近設了結界封死 ,用柳丁木釘住生門,讓商場老板每晚放京劇給房裡的鬼魂聽,也許有一天它會自己想到,那樣它才會真正解脫。」
陸瑤聽得很新奇,中心商場那間古怪的封著木條的房間她親眼見過,但周菁的故事太玄了點兒,她有點不敢相信。
「周菁講完了,該我了是吧,」李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超短裙,開始講故事:「你們知道的,我現在在時尚雜志工作,公司裡帶出去最有 面子的女編輯就是我,所以老總總派我去參加派對,上次參加一個珠寶品牌的發布派對,總騷擾我的那個鄉企老板也去了。」
「就是那個身高一米五,體重一百五十多斤,蒜頭鼻,綠豆眼還蛤蟆嘴的那個?」孟嬌回憶著自己腦海中的印象問,陸瑤心裡一陣發毛。 這還是人麼,分明是ET嘛!
「對,就是他,還跟我們老總說用錢把我買過去,那次他第一次沒在宴會時對我動手動腳,我還挺好奇的,看見他身邊跟了個挺漂亮的穿 的也挺性感的女的,我想他這是有新歡了,有錢還怕買不到美女麼,也沒放在心上,就覺得他看著好像有點憔悴,人也沒以前精神了。前天我 聽總編說他死了!我問那他身邊的那個美女呢,他們公司的人都很奇怪說他們老板身邊從來沒有那樣一個美女,我當時就懵了,你們說我看到 的不會不是人吧?什麼時候我也開了陰陽眼了?」
「得了吧,你八字陽了七個半還想變陰陽眼,只能說那女鬼剛好那天顯出實體被你看見了。」周菁無奈地推了她一把。
「這個世界,人人鬼鬼,是人是鬼,人皮鬼心,人心鬼皮,越來越難分清楚了。」高幸突然說了句看似一本正經的話。
「現在是輪到我講了吧?」趙慧艱難地彎腰看了一下大家坐的順序後說,在得到大家肯定的目光後,她清清嗓子講道:「我講的這個故事 周菁也知道,王威學長新買的房子裡總有小孩的哭聲,那時候高幸和貓大人正在度蜜月,周菁說不要打擾他倆了,她出馬也一樣,我就信了, 還有白潔學姐也去了,周菁真進步不少,弄了不知道是香油還是什麼的灑在地上,把幾塊玉石擺在房間的幾個角落裡,不一會兒我就看見香油 上出現了一串移動的小腳印,周菁又往那串腳印上撒香灰,那東西顯了形我就看能看出是個剛會爬的小嬰兒,王威學長當時就怒了,說他要是 處男馬上一泡尿滅了那玩意,白潔學姐說可能房子裡原來有難產的孕婦,因為王威是個單身光棍讓它沒有安全才會哭的,只要房子裡有女人它 就會安靜,後來學長好像把那房子賣給了一對剛結婚的夫婦吧,運氣好的話那孩子還有輪回的機會。」
「不錯嘛,周菁,再不能小看你了。」高幸逗周菁。
周菁被誇得眉開眼笑的:「那是,我可不是師門之荒了,我也要當師門之光!」
等大家都笑完了,孟嬌說:「該我了,我就講我在以前工作的博物館的事吧,那個博物館有一個鎮管之寶,是一把桃木梳子,傳說是在一 個宋代名妓的墓裡挖出來的,那把梳子有個名字叫湘妃,傳說從唐朝開始就在青樓女子間流傳,只有頭牌和花魁才有資格用,能白發生烏,讓 整個人都容資俏麗,有一天我值夜班,我那時候剛工作不久,看見一堆古董圍著自己就睡不著覺,尤其是像夜明珠之類的只有晚上才能見證它 的美麗,那天晚上我一邊觀賞夜明珠一邊幫它打磨,就聽見高警備展區裡有聲音,我揣了幾張高幸給我的符就去查看,開了個門縫,我看見有 個女人在用那梳子梳頭,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類,但她的背影太漂亮了,還是讓我移不開目光,我就像被蠱惑了一樣一只盯著她看,然後我 看見了她的正臉,她的臉上沒有五官!」
「我聽師姐說過!那個女人是用過那把梳子的名妓死後融匯成的,沒有臉是因為大家都覺得自己是最漂亮的,誰也不服氣用別人的臉,所 以乾脆就沒有臉了!」周菁說完看向肖晨,在肖晨點頭後更加確定地說。
「她一直沒傷害我,應該是不會傷人的漂魂,所以我想也不要為難她了,就讓她一直跟著梳子吧,我想她只是不停地惋惜自己的美麗罷了 ,好了,到你了,陸瑤。」
陸瑤一直在全神貫注地聽她們講故事,覺得有趣又感到害怕,突然被點了名字嚇得一激靈,恍然間好像有寒風吹過自己的身體,看了一眼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孟嬌又叫了她一句,她才緩過神:「鬼故事啊,我真不會講。」
「沒關系,那就講講你昨晚的經歷,你昨晚遇到了奇怪的東西吧?」高幸對陸瑤說。
「恩。」陸瑤點點頭老實說:「昨天我半夜被人叫起來了,我以為是孟嬌叫我,又看她還在睡,還以為自己做夢產生幻覺了,就去上廁所 ,洗手的時候發現手流血了,我以為是撞到哪裡刮破了,那血怎麼沖都沖不乾淨,像沒有止盡似的,我一害怕就喊孟嬌,孟嬌跑過來後我手上 的血又不見了,昨晚真的……太嚇人了。」陸瑤說完自己打了個哆嗦,但把一切都說出來後她又覺得身體舒暢多了,她看見高幸朝自己微笑了 一下,頓時覺得心裡暖和了。
「那,接下來到我了,」高幸坐直了身子,臉上帶著笑容,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她說話:「一開始我們有七個人在這裡講故事,現在從我 開始報數,我們將會多出一個……一。」
大家依次開始報數,肖晨報了「二」,周菁是「三」,李儀是「四」,趙慧是「五」,孟嬌是「六」,陸瑤顫顫巍巍地將「七」說出口後 ,她的身旁,和高幸之間應該空著的地方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陸瑤嚇得連聲尖叫,從地上嚇得跳起來自己也辨不清方向地亂跑。
孟嬌站起來拉住她,用力把她往一旁拉。高幸的嘴無聲地動著,一圈火呼呼從地底冒出來吞噬了剛剛陸瑤身旁的位置,火光之中出現一個 鬼影。肖晨將高幸拉到自己身後,手指輕輕在空中劃了一個圈,他手指經過的地方出現金色的痕跡,痕跡交接後的金色光圈飛過去將火中的鬼 影圈住。
金圈定住鬼影後,赤紅的火消散了,陸瑤清楚地看見圈再金圈裡的東西,可以說是個女人,但她眼睛大部分都是眼白,只有少許的黑眼球 讓她的眼睛顯得異常陰冷,皮膚上都是被抓傷的痕跡,傷痕很嚴重把她的肉都向外翻了出來,枯結的頭發只有稀稀疏疏幾縷,露出腦袋後面白 森森的頭蓋骨,最可怕的是她的肚子是空的,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
「我問了房東,以前這裡就死過人,都是你殺吧。」高幸問那女鬼。
「是我殺的,那群無知的人,只要稍微讓他們產生幻覺就任我宰割!」女鬼聲音淒厲得刺耳。
「我不喜歡強行超度鬼魂,你造孽太多,如果你肯悔改我還可以幫你解開心結。」
聽了高幸的話,女鬼猖狂地笑起來:「悔改?憑什麼?我死後化為厲鬼是上天留我命不該絕,他們會被我害死就是陽壽到了,我有什麼錯 !」女鬼一邊笑著,一邊用身體在金圈裡掙扎,激起一片刺眼的火花。
「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怨恨,只能怪你是鬼,我是人,如果你還有機會,千萬別做鬼啊。」高幸說著掏出一張雪白的符貼在女鬼頭上,女鬼 激起的火花變成了亮到泛白的火焰,陸瑤嚇得縮在孟嬌身後,眼睜睜看著女鬼的身影在火焰中融化,火焰熄滅後,地上只留下一灘血水。
「李儀,幫我看著陸瑤,我把這裡擦乾淨。」孟嬌把陸瑤交給李儀,跑進衛生間去拿拖布。
「我就知道又沒出手的機會!」周菁沮喪地說。
趙慧也去幫孟嬌涮拖布,李儀扶著驚恐未定的陸瑤在沙發上坐下,高幸歎了口氣和肖晨對視一眼,兩人牽著手到陽台上吹風。
「貓哥,如果我從小跟著高家的孩子一起學玄術,我們第一次見面可能就是剛才的情形。」高幸靠在陽台的欄桿上對肖晨說。
「你相信天意麼,不管你是誰,過著怎樣的生活,我都相信我會和你在一起。」肖晨摟住高幸說。
「甜嘴貓,當我還是以前的小姑娘嗎,我到真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小姑娘。」高幸靠在肖晨懷裡說:「昨天我假裝不經意地說起申穗在埃及 考古,三哥當天就買了去埃及的機票,我那牛脾氣三哥要在木乃伊眼前求婚了吧。」高幸說著笑了笑,表情有轉為惆悵:「只是可惜了堂姐,真沒想到周瑞安會咬舌自盡,在房間找到堂姐的時候她也已經死了,說不定他倆是在 同一時間死的呢,堂姐是故意的吧,其實她才是最期待輪回的人,你知道嗎,她跟我說只希望將來投生到普通人家,嫁給同樣普通的周姐夫。 」
「輪回之後變數太多,同一時間死的人成千上萬,你堂姐恐怕不一定會如願。」
「是啊,我們是走了狗屎運了吧,雖然倒了幾千年的時差還是又走到了一起,哈哈,將來我寫成書不知道孩子們會不會相信。」
「多半不會信。」肖晨無奈地搖搖頭,左手輕輕地覆在高幸的肚子上。
那天,正好是滿月,黃澄澄的圓裡夾雜著一點黑色,有人說那是在月亮上搗藥的月兔,有人卻說那是一只黑貓,他一直看著自己的夫人, 夫人,別出軌哦,亡夫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