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王爹摸了摸鼻子。
阿黛偷笑了一下。
「娘子,你再讓阿黛給安家送一兩銀子去吧。」就在這時,王爹又突然的正色道。劉氏拿到了錢,之前母女倆胡弄安家人的小心思自然就瞞不住王繼善了。
「干什麼,你身子不顧啦!!!錢全給安家好了。」劉氏一愣之下又發火了,說著反話。
「修之這事可是大事,我的身子我知道,多吃幾貼藥少吃幾貼藥都這樣,我不想我的遺憾在修之身上繼續發生。」王繼善歎口氣說著。
「阿黛,人行事當‘直’其正也,‘方’其義也,之前你跟你安家嬸子的對話雖是為了家裡著想,但失之以誠,明白嗎?」王爹一臉嚴肅的看著阿黛道,阿黛還是個孩子,雖然她的行為不能算錯,其中更有一片苦心,但做父親的卻也要讓她明白正直,方義,誠心方是待人處事之道。
「你為老糊塗……」一邊劉氏要為阿黛說話,王繼善沖著她堅定的搖搖頭。
阿黛心裡是成年人,處理方式有時不免有些圓滑和投機,但這種圓滑和投機於她現在這年紀的純真是相左的。
此時,阿黛看著自家老爹,從他的眼中和話中,阿黛明白,老爹是怕自己迷失在圓滑和投機的行事方式中,從而迷失了本心。
「阿爹,我明白,一會兒我會跟安大哥說清楚。」阿黛道。
「好。」王繼續聽了阿黛的話,非常高興,他不僅高興於阿黛聽進了他的話,更高興於自家女兒處事的靈活。正直,方義,誠心,從來就不是死死板板的,君子處事也講究個外圓而內方。
阿黛說會跟安修之說清楚,卻沒說要跟安大嬸解釋清楚,這正是外圓內方的表現。
這事情若是跟方氏解釋,說不得會在方氏心中留下刺,可跟安大郎解釋,就不會了。
於是父女倆相視一笑。
劉氏鬧不明白父女倆在打什麼啞謎,只得仍一臉沒好氣的掏出那還沒捂熱的銀子,分出一兩給阿黛,讓她給安家送去。
然後不理父女倆,一個人回屋了,她心裡還鬧著呢。
……
「阿黛,多謝。」追上安大郎,阿黛把銀子遞給他,安修之接過銀子,一臉正色的道,至於其它的,並沒再多說,但從神色上看,這份情他是記下了。
阿黛只是點點頭,倒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家了。
安修之若是一個有情之人,阿爹這份情他將記在了二姐身上,別以為一兩多銀子不多,所謂一文錢難道英雄漢,何況誰都知道,這錢是王繼善的吊命錢,其中之重不比千鈞少。
而安修之若是一個無情之人,那更不用多說,用一兩銀子認清一個人,那於王家來說更是一種得。
阿黛也回到了家裡,心情還不錯。
所以進屋的時候路過自家大哥的屋子,便想起了阿爹說的曾曾祖父遇狐仙的故事,又看到大哥就蹲在門邊,定然是大哥笑話大嫂,被大嫂趕出屋了。
不由的便想著,不知道此王成是不是彼王成,不管了,反正大哥整日游手好閒,就讓他多到各處的廢園走走,說不准就能撿到金釵,於是道:「大哥,你整日裡的市集上晃當,是遇不上高人的,枯籐老樹昏鴉,真正的高人啊,都在荒涼的地方窩著呢,你沒事,就到各處廢園荒地走走,說不准兒哪一天就遇上高人了。」
當然,阿黛這說的其實是有些玩笑,畢竟她不敢保證這個王成就是聊齋裡那個王成。
「喲,今天咱家三姑娘轉性子了,居然關心起大哥尋找高人的事情,這倒也對,明兒個,我就去走走。」王成一聽阿黛這話,只覺大有道理,這神仙高人之流,常常避世紅塵的,說不准兒真還就在哪個廢園裡窩著呢。
阿黛嘻嘻一笑,便回屋了。
晚間,劉氏跟王繼善在屋裡說話。
劉氏還為著王繼善執意要借銀子給安家鬧心,但倒度也是明白自家相公也是為了二女兒著想,只不過嘀咕了幾句王爹不愛惜身體的話便罷了。
「娘子,你以後跟三丫頭說話耐心點,不要動不動就是罵就是打的,這也快是要及笄的姑娘家了,不好看,阿黛心裡也不痛快。」這時,王繼善靠著床背,看著劉氏在燈下縫縫補補的,心裡格外的柔軟,劉氏嫁給他,算是吃苦頭了,是他沒用。
「你以為我想啊,你也不看那丫頭那脾氣,動不動就甩臉色給我這做娘的看,那小臉上的表情就差寫上我偏心我不講道理了。」劉氏有些沒好氣的道。
「嗯,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心是不會的,不過嘛,不講道理卻是有一點。」王繼善溫聲的道。
「我哪裡不講道理了。」一聽王繼善這話,劉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看看,還說阿黛呢,你自己不也一樣,別人碰不得一下,若說都講理,那你可清楚那酒為什麼掉湖裡?」王繼善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還為什麼,定是那丫頭做事馬虎唄。」劉氏道,卻看著王繼善在一邊搖頭歎氣,便走到床邊:「那你說說,是為什麼?」
「是胡姜氏撞到了酒壇,酒壇才砸在湖堤上掉湖裡的。」王繼善道,隨後便把阿黛跟他說的姜氏以大龜賠償,阿黛放生的事情說了說。
雖說他答應阿黛不說的,不過,他也不想阿黛被誤解,倒是要跟娘子說清楚的。
「胡家大嫂這不是欺負人嗎?這湖邊但凡是抓到龜的,哪家不是放生的,那東西是能賣能殺的東西嗎?不行,我找她說道說道去。」劉氏一聽,氣的一拍桌子。
「你就是這急脾氣,這大晚上的,你還找誰說道去,阿黛不告訴不就是怕你去找人吵架嗎,這種事情掰扯不清。」王繼善阻止道,家裡不是病的就是渾的,而那胡家幾個小子正當青年,一門子壯勞力,這吵起來,他怕自家娘子吃虧,便勸著娘子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過,心裡卻也打定了主意,隔天找胡老哥談談,鄰裡之間做事得端得正,不要總耍一些小心眼。
劉氏聽得自家相公這麼說,再加上天黑也就罷了,不過,那胡大嫂既是耍這樣的心眼,那也別怕她背後說道人了。
「夜了,睡吧。」王繼善道。
「嗯。」劉氏點點頭,吹滅了油燈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