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夫人如今身體怎麼樣?」回家的路上,王繼善問阿黛道。
「大伯說了,多年的憂思成疾,這病也只能是養著,心情好,身體就會好一點,心情不好,身體就會跟著不好。」阿黛回道。
「唉……」王繼善歎了口氣。
「爹,不是說,於老先生身邊還有一個外孫的嗎?」當年,於老先生手持打王鞭,從恭王府把於小姐唯一的孩子接了出來,便一直養在身邊,只是幾次送藥,阿黛卻從未見過這位。
「哦,那位公子在邊塞為將。」王繼善道。
「哦。「阿黛點點頭。
邊塞為將啊,不由的,阿黛心頭又浮起了那夜入夢的情形。
邊塞小城,狼煙四起,草原幽谷,火光沖天,冷面將軍血染劍的情形。
「對了,你以後若是來送藥,不要提起這位公子。」這時,王繼善又叮囑的道。
「為什麼?」阿黛更奇怪了。
「這位公子當年得於老先生親傳,文采飛揚,以十八歲之齡成為杭州府的解元,君子六藝,無一不精。可不料,他高中解元後,卻回到了恭王府,認了恭王妃為嫡母。據說,當年,於家小姐,也就是皇上親封的月華夫人,就是死在恭王妃的手裡的。當時,聽到消息的於老夫人吐血三升,若不是你大伯救的及時,差點就死了,由此,於老先生已將這位公子趕出了家門,不認這個外孫了。」王繼善道。
「哦,我曉得了,我一定不提。」阿黛連連點頭,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麼一出。
雖然恭王府的許多事情老爹並沒說太清,或者老爹根本也就是不知內情,但前世,阿黛看多了網上的宅斗文,恭王府的事情早就被她腦補成一場宅斗大戲了。
傳聞恭王妃入府多年,一直未有身孕,直到月華夫人被搶進了王府,恭王才得一子,而第二年,恭王妃亦得一子,因此人人都傳,這是月華夫人帶來的好運,據傳恭王待月華夫人甚好,這樣的事情,做為王妃肯定是不能容忍的,而最終王妃笑到了最後。
只是這位公子,六歲被於老先生帶回來,又一直教養在身邊,憑著於老先生的風骨當不至於教養出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啊,這舉動還真是費人思量。
不過,再費人思量也不關她的事情,她如今只是一戶清貧人家的三閨女,嗯,清貧的現狀正在改變,老爹有望成為秀才,大哥正在發財的路上。
午時,王老爹在屋裡休息,養足了精神晚上打更。
阿黛則搬了椅子坐在門口,小巷子裡通風,最是涼快,如今的天氣,漸漸有些熱了。
隔壁的聶小倩坐在門口,正陪著寧母聊天乘涼。
大嫂孟氏本就是懶的動的,亦早早的坐在門口,此時湊趣的問寧母,什麼時候讓聶小倩進門,寧母支支嗚嗚的,聶小倩只是低垂著頭,孟氏只當聶小倩害羞,笑了一下也就不提了。
阿黛則繼續看著那本太素秘法,每看一回,她都有不小的體悟,尤其是學子淨街之後,經過浩然之氣的洗禮,她的氣機更敏銳一些了。
預測一點天氣的陰晴雨雪等,已經不在話下了,當然,這個范圍只在三日內,三日之後就不那麼准了。
而氣機變強之後,就更能感應脈相,以大天地而窺人身這一小天地。
難怪書中放出豪言,能察人死生之日,吉凶禍福,窮通壽夭,兼以知命,而最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天道。
何謂天道,天道即是人道。
秘法雲,當人意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還能讓天意感應人意從而順應人意。
其實天意感應人意,從而順應人意的故事自古就有,小到雁過留聲,水過留痕。而大的,孟姜女哭倒長城,竇娥冤六月飛雪。
如此種種,看的阿黛也是心潮澎湃。
「阿黛,看書呢,女孩子家看這有什麼用,又不能去考女狀元。」這時,姜氏提著兩尾黑龍魚進了門。
這人的心思是最不好琢磨的,原來這胡伯母吧,有些尖刺,小氣等等,可這人一但跟你關系好了,那一下子就掏心掏肺了起來。
初時,劉氏對姜氏還有些小疙瘩,可如今,兩人倒是好的跟多年的老姐妹似的。
「胡伯母來拉,我娘和我二姐上街了,還沒有回來,你先進屋坐一會兒。」阿黛起身招呼。見到姜氏提著兩條黑龍魚,便連連擺手:「胡伯母,我娘可發話了,這魚老貴了,前些日子是我爹身子骨不行,我娘也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可如今我爹好了不少了,所以,娘說不能再收了。」
「你娘說這什麼話,我這不是聽說你爹要考秀才嘛,我瞅著如今你爹的精氣神,這回秀才准過,到時,我只要一說,你爹考了二十多年的秀才沒過,如今一吃我的魚就過了,那我不是還能跟酒樓裡提提價嗎。」胡姜氏瞪著眼道。
聽得胡姜氏這話,阿黛知道這魚不收是不行的。
不過,胡伯母要是想跟酒樓提價的話,阿黛倒是有個好主意的。
「胡伯母,你要跟酒樓提價的話,我倒有個主意。」
「哦,什麼主意,說說。」胡姜氏好奇的道。
「反正這魚只有胡伯有本事抓到,如今是每天給酒樓提供兩尾吧?」阿黛反問。
「不錯。」胡姜氏點點頭。
「這魚本就稀少,我看以後胡伯每月給酒樓提供兩尾就夠了。」阿黛道。
「那怎麼成,酒樓還不鬧翻天啦。」胡姜氏直搖著頭。
「不會的,這對酒樓也是有好處的,現在黑龍魚提供的這量,少是少,但還沒有到稀少的地步,只要有錢還是能吃的上的,所以,這魚價酒樓也不好開的太高,可若是每月只提供兩條,那物以稀為貴,到時酒樓把價提的多高別人都沒話說,這其中利益可就大了。再如果到時我爹真過了秀才,胡伯母再那麼一宣傳,說不得,外地的人都要千裡迢迢的來吃這黑龍魚了。」阿黛笑咪咪道。
後世最普通的一種銷售手段,饑餓營銷。
胡姜氏雖然還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道道,但隱約中也感到了其中的關鍵所在,於是連連點頭。
其實阿黛之所以提這個,倒並不完全是為了讓胡家賺錢,而是這裡面亦有因果。
黑龍魚只有胡伯才能抓到,阿黛猜想著,這裡面胡家應該是曾有過一次莫大的機緣。
只是,萬事都得有個度,這些年,胡家靠黑龍魚也著實發了不小的財,但同時也沾了莫大的因果,特別是這幾年,胡家再怎麼賺錢,可都會出一些意外,從而敗財,比如,胡家大嫂的事情,還有胡家大嫂進門多年,至今未有身孕等。
而如果,胡家長此以往,那麼,黑龍魚絕之日,說不得就是胡家大災之時。
雖然阿黛現在心神還不足以清晰的感應這些,但隱隱約約之中,卻是有一些感覺,因此,便有此一提議。
如此,姜氏送的黑龍魚,阿黛也就收的心安理得了。
兩人正說著,劉氏和王靛母女倆回來了。
「娘,阿靛,回來拉,可扯了什麼好看的布料了?」門口,孟氏沖著母女倆打招呼。
只是劉氏和王靛母女倆卻好似什麼也沒聽到似的,哼也沒哼一聲,一陣風似的進了家門。
進了院子,看到胡姜氏,劉氏才扯著笑臉打了個招呼,只是再怎麼扯著笑臉,臉色仍是不太好的。
姜氏看得出這母女倆定是遇上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了,再加上又想著阿黛出的點子,想著趕快回家跟當家的好好琢磨一下,便告辭了。
劉氏心裡正鬧的慌,告罪一聲,也不多留。
送走胡伯母,阿黛扯了下孟氏,關了院門一起回屋,走到門口,就聽得屋裡王靛重重的踢凳子的聲音:「我早就說過了,安家不是什麼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