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齊心

恭王府這等的事情,實在不是外人能明白的,而趙拓的處境,做為正主,都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作為外人的八卦眾也只不過多了一聲歎息。

隨後幾人轉了話題,一會兒酒足飯飽。

王和正要告辭,就在這時,院門被拍的「啪啪」響。

「誰啊?」阿黛邊往外走邊問了一聲。

「是我,欣寧。」外間回話的正是阿黛的堂姐王欣寧。

聽到王欣寧的聲音,屋裡人笑了聲道:「欣寧這是來接大伯了。」

王和也呵呵笑,他已經有些酒意了。

院子裡,阿黛則攏了攏袖子,這幾天作雪,天氣不是太冷,只是今天這雪一下下來,那風便有些刺骨了,搓了搓手,「吱呀」的一聲,阿黛把門打開,便看到門口站著大伯娘周氏和王欣寧。

「大伯娘,堂姐,快進屋暖和一下,這天氣可真冷了。」阿黛笑著道,側過一邊身子。

卻只聽得周氏哼了一聲,撞開阿黛直朝著正屋沖去,踩的雪咯吱咯吱響,那情形頗有些氣沖沖的。

天黑,阿黛看不清周氏的表情,但這時也感覺到不對,便問跟在後面的王欣寧道:「堂姐,大伯娘怎麼了?」

「別提了,今天的聚會,討了一個好大的沒趣,快進屋,我娘是要找你娘算賬呢,可別吵起來。」王欣寧急急的跺著腳道,也跟著朝正屋追去。

阿黛關好門,緊隨其後。

果然一進得屋裡,就聽得周氏正朝著自家娘親問罪:「你教的好女兒,如今倒來敗壞了欣寧的名聲。」

「大嫂有話好好話。」劉氏被噴的一頭霧水,心裡也不痛快,但事關欣寧的名聲,又不清楚什麼情況,也只得忍著氣,先問問清楚再說。

阿黛在後面聽著,心神一動,便看了看二姐,定是有人又拿二姐的事情說事了。

一邊的王靛此時緊抿著唇,顯然也是心有所感。

「坐下說話,你這成什麼樣子?」王和今天喝了酒,膽氣兒有些粗,此時板著臉道,自家娘子這行為,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一邊孟氏上了熱茶。

「你還說我呀,你女兒就要嫁不出去了。」周氏一臉憤憤然,卻繃著個臉一語不發。

「欣寧,你說。」王和轉過臉來沖著王欣寧道,王欣寧這才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

就說今日,周氏帶著王欣寧去參加的賞雪聚會,其實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聚會。

來參加的多是一些大戶人家的主婦。

周氏一心是要把王欣寧說個大戶人家的,平日對王欣寧的教導也是依著大戶人家的規矩來,而王欣寧在外人面前也總是溫婉大方,在加上王和在錢塘杏林界也算是小有名聲。如此,在聚會上,好幾家大婦對王欣寧的印象都很好。

可這太惹人眼也不是好事,自有些人聽不慣周氏在那裡猛誇自己的女兒,於是便拿了當初王靛的流言說事。

本來,若是個聰明的不要理會這些便沒事了,畢竟是非自有公斷,不是靠誰兩張嘴皮子就能下定論的。

可偏周氏情急之下,急著為王欣寧辯解,便極力的撇清了王靛,等於無意中又在眾人面前踩了王靛一腳。

結果,這又讓那些有些正氣的婦人看不上了,同姓之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周氏連這點都看不清,自然讓這些大婦看不上。

反而就此,冷冷的削了周氏幾句。

而且,大婦相人,歷來有一句俗話:女兒什麼樣的,看母親就知道了。

如此,周氏讓人看不上,連帶著王欣寧在別人眼裡也降了分。

到得最後,周氏是兩面不討好,還白白的惹了一肚子氣,更連王欣寧也叫人小看了,怎麼不氣的發瘋。

因此,勉強撐到局散,滿腦子亂的周氏便帶著王欣寧殺到王家來算賬,在她想來,一切都是王靛的不是。

「對不起,都是阿靛不懂事,連累了欣寧了。」聽完王欣寧說的這些,劉氏眼中跳著怒意道,雖然在她看來,一切都是大嫂不聰明,但不管如何,欣寧受阿靛所累也是事實,所以,這一句道歉也是必須的。

一邊王靛也紅了眼眶,雖然,自退親以來,她承受了不少的流言,但心裡明白,那流言是假的,再加上一切也都是她任性造成的,因此,還能坦然面對。

只是,此時,面對周氏赤果果指責,王靛畢竟是劉氏自小嬌慣著養大的,心裡那股子委屈真是無法形容。

阿黛在一邊,靜靜的拉著自家二姐的手。氣機張揚起來,竟能安撫人心。

「弟妹,這不關阿靛的事。」王和說著,又沖著周氏道:「胡鬧,阿靛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當日,她不過就是在自家的漁船裡睡著了,外人亂傳,你不幫著解釋,還一個勁的撇清,難怪叫人小看了去,這段時間,你別再去參加這些聚會了,好好在家裡靜靜。」

這事說起來,阿靛才是無妄之災了。

「去,為什麼不去,再過幾天,就是臘八的祈福日了,到得那日,城中的婦人都要帶著各家女兒去靈隱寺祈福,然後在靈隱寺的梅園賞梅,到那日,我們就帶著欣寧,阿靛,阿黛三個就去走走,王家女兒,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劉氏沉著臉道,幾句話說出了鏗鏘之聲。

之前,阿靛之事,總也有自家不對之處,劉氏本著息事寧人,只等著流言過去就行了,倒不成想,如今竟成了別人嘴裡的把子了。

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站在人前。

所謂日久見人心,王家女兒是好是歹,那糊塗的人看不清楚,清明的人還能看不清楚?

聽著劉氏這落地有聲的話,王和心裡感歎,論起挑媳婦,還是當年的嬸娘有眼光,當年,王家還算是有些家底的,可挑媳婦偏偏就挑了劉氏這個做獨女的。

當年的劉家,劉老爹早早病故,只留下劉氏母女相依為命,這樣人家的女兒,在大多數人眼裡,那是不吉利的,可偏偏當年他嬸娘就為繼善挑了劉氏,再回頭看看這些年,若非劉氏費盡心機操持,繼善一條命怕早就嗚呼了。

又哪能等到現在守的雲開見月明。

再聽剛才之話,是啊,別人人雲亦雲,兩眼不能分清黑白,卻於自家何干,王家之女,無不可見人之處。如此,那自是該怎麼就怎麼,站到哪裡,挺直脊背。

想著,王和便看了看自家娘子,劉氏那話是沖著周氏說的,自要周氏回應。

周氏雖然今天情急出錯,但如今發洩了一通,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她也明白,打鐵趁熱,今日的影響要不趕緊消除,時間久了影響更不好,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幾日後的臘八賞梅聚會倒是一個機會,於是點點頭:「嗯,到時一起去。」

說完這個,周氏也有些不好意思留在王家了,便拉著王欣寧告辭,到得門口,王欣寧沖著王靛一攤手,王靛的手掌就「啪」的一聲拍了下去,一邊的阿黛側過臉,瞇著眼笑,似乎在回憶什麼,也舉起手掌「啪」的一聲拍在了兩人的手掌之上。

記憶中,小的時候,王靛和王欣寧都是頑皮的主,這個身體小時候是沒有發言權,所以,要干什麼調皮事情的時候,都是王靛和王欣寧做主,這個身體屬於協從。

如今,三人這一拍掌,竟似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這世間,有的時候挫折讓人迷失方向,可有的時候,相同的挫折卻能讓人擰成一股繩。

王家姐妹如今就是這般。

而心神一動間,阿黛卻是曉得,臘八祈福是個機緣。

晚上,阿黛睡下,院子的雪沙沙聲一直不斷,這枯燥的聲音極有節奏,就好似安眠曲一般。而隨著這簡單的節奏,阿黛的氣機就慢慢的迷散開來。

沁冷,清新的空氣入得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