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現形和梅園會

阿黛開出這一幅白蛇繞梁圖並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喻意。

而是因為白素貞。

年畫就如同傳說一樣,是由一代一代傳承而來,而這裡面就蘊含著人意。

天意會感應人意,這是其一。

其二,年畫更蘊含著一種家家戶戶的祈願,很多年畫就代表著一個神,比如說關二爺,比如說鍾馗。

當然,並不等於貼了年畫就會靈險,要想靈驗還得有這些神能感應到啊,而關二爺,或者鍾馗等,雖然一代傳一代,但是否真成了神誰知道呢?

所以,到最後,大體上年畫只是承載著平民百姓一種美好的祈願,靈不靈驗已經無所謂了。

而白蛇繞梁圖,若是往日,它自然不會有任何效果,但如今,一條千年白蛇就在錢塘。

白素貞到凡間可不僅僅是為了圓跟許仙的緣份,更重要的是悟道。

行人間路,體味人間百態,從而領會天地之間的大自在,道可道,非常道,這就是白素貞的修行。

如此,今年,只要哪家掛起白蛇繞梁圖,白素貞的神念必會化成萬千,鎮宅保平安,這亦是悟道的一部份。

同時,白素貞還能修成功德。

雖然阿黛現在還不曉得如今還會不會有水漫金山,但想來有功德在,於白素貞也是大有好處的。

如此,也算了解阿黛入夢雲山仙台的一段緣份。

而有白素貞的神念,這可是千年白蛇,那才化形的鼠妖只不過是渣渣了。

阿黛走後。

「這阿黛,定是記恨我們當初的怠慢,竟是連一幅藥都不好好開。」柳氏有些抱怨道。

而所謂心中有鬼自己知,孟有良想著昨夜那不知是夢非夢中所見的大黑老鼠,一咬牙,沖著大郎無力的擺擺手:「去吧,去買來。」

大郎於是去了。沒一會兒就買來了白蛇繞梁圖。

而這一日,孟有良便在家裡靜心休養,柳氏燉了養身湯,只是養身子的事情倒底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好的。孟有良一直虛弱無力。

只是等到傍晚,夕陽快要下山的時候,孟有良心底突然的就起了一種要去見美人的欲*望,而且這種欲*望隨著時間流逝竟是越來越強烈。

在這種強烈的欲*望之下,孟有良又突然的精神百倍了。

只是這種欲*望卻不是凡人所能抵抗,在孟有良心底還在抗拒的時候,腿已經由不得他了,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門外。

到得這時,孟有良哪還不知道有些不妥了。

「把畫給我。」孟有良把年畫揣在懷裡。然後就朝著城南郊那棟豪宅而去。

柳氏也是不放心的,帶著大郎在後面遠遠的跟著。

豪宅裡,鼠妖仍然是美人如畫的樣子,歡喜的迎著孟有良。

天已深黑了。

「我家娘子許是聽到風聲了,今天跟我鬧了呢。弄得我晚飯還沒吃,你去給我弄點吃的。」孟有良支開美人。

美人去了,孟有良連忙把畫掛在了臥室的牆上,又拜了拜。

此時,城西別苑,白素貞就住在這棟荒院裡,而隨著白蛇繞梁圖的掛上。還有孟有良的禮拜後,白素貞神念之間,一道法術便附在了白蛇繞梁圖之上

這時吃的來了,只是孟有良又哪裡還有吃的心思,又想著臥室裡的白蛇繞梁圖,於是就勸著夫人一起進了臥室。

而美人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兩人剛一進臥室。就見那白蛇繞梁圖上發出一道光,將美人籠住。

美人臉色大變,嘴裡發出「吱吱」的叫聲,沒一會兒就顯出了大黑老鼠的原形。

而豪宅也在瞬間變成了荒塚。

饒是曾經見過,但此時這一幕再現時。孟有良還是嚇的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鼠妖大怒,伸爪躍上前,要撕了那畫。

本來鼠妖若是就此逃了,看在都是妖類的份上,白蛇也不會過於緊逼,沒曾想這鼠妖竟是還相反咬一口,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此時畫中一團白氣沖出,直擊鼠妖,立刻的鼠妖暴出一個團血霧,然後掉落在地,死了。

「相公,相公……」柳氏在外面突然看到豪宅變荒塚,嚇的面無人色的沖了過來,就正好看到最後一幕。

也嚇的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咱家糧行倉庫裡的那只老鼠嗎?」這時,大郎突然指著地上的老鼠道,孟氏糧行的倉庫裡有許多老鼠,大郎放過幾只老鼠夾子,有一回一個鼠夾夾到一只老鼠的尾巴,大郎正要上前打死,沒成想,那只老鼠居然斷尾之後跑掉了。

而眼前這只老鼠正是斷了一截尾巴的。

孟有良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此時又聽得大郎這麼說,長歎一聲,他整日裡絞盡腦汁的從糧戶那裡低價買糧,大斗進小斗出的,存了糧滿倉,沒成想,最後卻養出這麼個東西。

不知何時,天開始飄起了雪。

「娘子,快過年了,一些人家怕是沒有過年的糧,明日咱們把倉庫裡的一些糧拿出來賒了吧!!!」孟有良一身冷汗的道。

「成!」柳氏也叫這大黑老鼠嚇壞了。

今年已經下了兩場大雪了,瑞雪兆豐年,明年想來是個豐收年,便是今年賒了糧也不會虧多少。

最後柳氏和大郎扶著孟有良回家,一夜的大雪,掩去了一切邪魅。

而這一幕自在阿黛的入夢裡一一展現。

城西別苑。

白素貞站在荒院裡,任大雪紛飛,一心悟道。

雲山仙台,銀發道人點頭長笑。

「阿黛,快起來,別誤了賞梅會。」清晨,阿黛在一片清新冷冽的空氣中醒來,便聽得二姐沒好氣的叫嚷聲。

此時,隔壁許家,又傳來許嬌容驚訝的聲音:「怪了,孟氏糧行今天開始賒米了。」

「真的假的?」李捕頭剛起來。聽這話,一臉不信的道。

「是真的,我買菜的時候就親眼看到了,許多沒糧的人家都賒到米了。那米還挺不錯,不是那種發霉的。」許嬌容道,心裡還在想著,這孟無良怎麼一夜之間就轉性子了。

「那可是鐵公雞拔發了。」李捕頭也搖頭不明所矣,但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

「對了,孟家還讓大家過年買年畫的時候都買白蛇繞梁圖,說是今年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咱們錢塘這一地有千年蛇妖護佑,買白蛇繞梁圖能鎮災去邪的。」許嬌容又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捕頭哪裡信這些。沒好氣的道,抹了一把臉,抓了兩個饅頭就匆匆去當差了,越是過年邊,事兒越多。

阿黛正在洗漱。聽著這些摸了摸鼻子,別說,真實情形還真叫這些傳言說中了*不離十。

吃過早飯,劉氏就帶著王靛和阿黛去靈隱寺祈福順帶參加賞梅會。

昨夜一夜的雪,今日紅梅在雪中顯得更艷。

正是賞梅的好時節。

去年賞梅會時,王靛和阿黛算是出了風頭,只是當時正處於王靛身陷謠言。更累得欣寧堂姐的名聲受損,出風頭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今年的賞梅會自又不同,一切早已事過境遷,而近兩年來,王家都是錢塘人嘴裡的話題人物,因此。今年的賞梅會,劉氏自己低調,便是王靛和阿黛兩個,也只是過來打個醬油的。

畢竟別人請了,不來也是失禮的。

因上。這會兒,劉氏跟一幫婦人坐在一起閒聊,王靛和阿黛兩個卻是躲到一株老梅樹後面的石桌邊,沒一會兒,巧姐也過來了,王靛又拉著巧姐說話。

「我大哥說,他今年不會在任何人的畫上題詩的……」巧姐悄聲的跟王靛道。

「放心,我今天也不畫任何畫。」王靛這邊也悄聲道。

安家跟王家顯然是一個心思,這兩年王家閒話多,安家也多,今年自也是要低調。

兩人的嘀嘀咕咕。

阿黛無語,娘親還在糾結著要不要再跟安家結親,而二姐這邊已經全力倒向了別人,回去還是跟娘親說一聲,別糾結了,女大不由娘啊。

這一年巧姐也成熟了不少。

阿黛瞇著眼,透過梅花看著藍天白雲。

梅園的梅花很美,再配上雪景,更是美了十分。

賞雪,賞梅,再賞人間百態,也是人生樂事。

阿黛喜歡這樣的悠閒。

「都這時候了,怎麼趙夫人還沒有來?」這時,隔著梅樹,另一邊幾個婦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人問道。

作為一地父母官的夫人,在這樣的聚會裡都是重要在存在。

只是今年到得這時候,竟是也沒瞧見趙夫人來,幾個婦人自然好奇的很。

正說著,一個婦人帶著一個青年公子進了園子,身後丫頭,媽子,小廝的,氣派倒也不小。

而那青年公子進了院子後,就帶著小廝到園後的清溪,那裡是士子清溪文會的地方。

阿黛聽得幾個姑娘在那裡竊竊私語,那公子是趙縣令的嫡子趙珽,聽說也入得書院讀書了。

「見過公主和各位娘子,我家夫人因為身體有恙,不能過來,便讓我過來給各位陪個罪。」此時那婦人上前沖著公主和各家娘子道。

雖是賠罪,但說話間顧盼神飛的,卻沒一點道歉的樣子。再看她一身穿著,十分的華麗,倒是讓人弄不清她的身份。

「行了, 我們曉得,你回去跟你們夫人說,讓她好好養身體吧。」公主掃了那婦人一眼,卻是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道。

「公主,這梅園盛會一年也就一次,夫人身體有恙,也是囑我代她領略一番的。」那婦人被公主喝責,便一臉有些悻悻的道。

「你還懂不懂規矩?你們夫人的事情是你一個妾能代替的?回去好好侍候你們夫人才是本分。」公主卻是毫不容情的道。

她既然在坐,自不能讓一個妾跟自己平起平坐的。

那婦人握了握拳頭,一臉有些不甘,只是面對公主,終是沒辦法,轉身出了梅園,卻也不肯馬上離開,又進了寺裡上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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