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打斷了腿

晴朗的天突然間就陰沉了起來,起風了,風卷起還未化盡的積雪,碎雪飄飄。

「呸,趙頤又不是我們害死的,你犯得著找我們嗎?那害趙頤的醉鬼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燕六這時跳著腳。

「是啊,趙昱,你可不能故來。」一邊翁詠白,阮復年,高輝等人也急跳的應和道。

幾人突然覺得有些不保險了,

「你們真當我在錢塘,這京城發生的事情就一無所知啊,再怎麼我在京城也呆了大半年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趙昱冷哼著。

又道:「那我問你們,當日,趙頤因為香雪之事被禁足,是誰假借太學先生有吩囑來把人帶走的啊?還是,那匹馬又是怎麼回事啊?」趙昱一聲比一聲的大。

雖說關於趙頤的出身一直有閒言,但甭管他是不是假抱生子,只他死時還頂著恭王府之子的身份,那麼他就代表恭王府。

說起來,當初京城鬧出恭王府假抱生子之事,趙拓固然被陷入了困局,但還有一個受害者正是做為事主的趙頤。

自流言起,趙頤也是頗受流言之苦,畢竟他是事主,那心情肯定不好受。

再加上他已成年,當時已在選世子妃了,一但成了親後馬上就面臨承爵的事情,趙頤不得不有些擔心。

再就是當年趙衡准備承爵之事,本來板上定釘要承爵的,卻因為黑龍魚出了差錯,被京中的這一幫子紈褲把承爵的事情給攪了,而趙衡承爵失敗後,這些個紈褲子還誇誇其談,竟好似那各家子弟承爵之事都盡在他們手中似的。

也因此。最後這一段時間,趙頤對這些個紈褲子弟幾乎是有求必應,幾乎是吃喝玩一條龍。也是為著承爵之事,各家能幫他說說話。

因著趙頤不成器。恭王妃自是拘著他的,趙頤身上沒什麼錢,再加上他整日玩樂,自己也沒有經營什麼產業,沒有大的財源,自然有些負擔不起,這一負擔不起便只能問這些個紈褲借,可最終也是花銷到他們身上。

還有那個香雪。是個花魁,只是恭王府再落魄也不可能任由趙頤娶個青樓女子,可偏偏趙頤在這方面居然是個情種,還就認定了香雪,恭王妃自是氣急,便禁了趙頤的足,還逼著青樓把香雪發賣出去,沒想香雪倒也好本事,居然跑了回來,還找上了那幾個紈褲子弟。於是這幾人就編了一個理由來把趙頤帶了出去,其實這些人就是想看趙頤的笑話。

還有那馬,竟是這幾個紈褲准備著讓趙頤和香雪私奔用的。

也就是這時。買下香雪的那個富家子找來了,他之前也是吃多了酒,那找了來,又受了幾個紈褲子的悉落,這種事情,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兒都是忍不得的,酒意湧動之下,那富家子也就顧不得別的,氣急之下捅了那馬一刀。那馬被捅了一刀又豈有不發狂的道理,只一個昂立就把趙頤摔了下馬了。還很不幸的就摔死了。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始未,這段時間。趙昱打聽的清清楚楚。

趙頤之事,是他自己不學好,最後招了禍,丟了性命,恭王是將軍世家,這種事情自不好怪到這些個紈褲身上,可恭王府不怪,並不等於這些個紈褲就沒有責任了。

如今,趙昱就是要問他一問的。

反正大家都是紈褲,便是有些不講理又怎麼了。

趙昱此時吼著,他裡子倒底是趙拓,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股子殺伐之氣,一時間,一幫討債的都一臉悻悻,有那膽小的已開悄悄的溜了。

對於這些被裹攜的小魚小蝦,趙昱也就只當不見,卻只盯著為首的這麼幾個。

「不愧是京城啊,一幫小子呼呼喝喝之間,就能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竟是掌握了各家承爵之事,倒真是讓我這個錢塘來的鄉下小子開了眼界了。」趙昱這時又一臉懶洋洋的道。

他這話一出,那翁詠白,阮復年,高輝等人臉面大變不說,便是圍觀之中,許多人臉色也變了,昱世子這話可有講究了,說小了去,這幾家子弟故作非為,說大了去,那指不定成了這幾家的大人借著小子在控制朝中爵位呢。

「你別胡說,我知道當初之事我們做的不合適,可我們那也是為了朋友之義。」一邊阮復年道,可不能讓這個帽子戴下來,那說不定真要出人命的。

「朋友之義,你們來跟我說朋友之義?」一聽高二公子這話,趙昱一臉嘲諷。

「我雖也是紈褲,但我也曉得朋友有通財之義,何況人死債消,你們今日的行為可對不上朋友二字,當然,借債還錢,我恭王府絕不會不認,但是什麼時候,紀家之事也輪到你們來作主了?」趙昱這時又一臉平靜的道。

「是啊,紀楓曾經跟你們中一些人也有些交往吧,也算得是朋友吧,可為著他手上的那張借據,你們公然帶人打傷了他,這是什麼朋友?來,跟我說說。」這時,一身紫袍的康王拂開人群,走了上前,身後兩個人還扶著紀楓。

「康王,是康王,他怎麼來了?」周圍人不由的竊竊私語。

今日之事著實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個紈褲也未曾想到康王會來,還帶著紀家的紀楓,立時的,各人都覺得今日情形不妙啊。

只是他們不比那些個裹挾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不好學他們偷偷的溜走。

此時倒是燕六梗著個脖子:「趙昱,你要算賬那就算賬,當日我們確有不是。」

「好,你認就好,給我打斷一條腿。」趙昱點點頭,側過臉沖著一邊的趙炳道。

那趙炳等侍衛前番受著趙頤之死的牽連,飯碗都丟了,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的,這會兒自不會客氣,反正有世子撐腰。也管不得這些人身後的背景了,一個個抄起手上的棍子,便打了下去。

毫不手軟。

高輝。阮復年等人一個沒少,全都打斷了一條腿。

一個個嚎的震天響。

恭王妃。五太爺,還有趙二爺等人均恭身的立在靈位邊上,既然請出了靈位,也請就等於今日之事,整個趙氏族人都站在一起。

再加上康王做見證,今日之事,趙昱著實為恭王府立了威。

這邊剛打完,眾紈褲的隨侍連忙抬著公子離開。回家自有老爺們作主。

趙昱也未再說,只是沖著康王和紀楓拱拱手。

只是阿黛這時注意到康王,也是因著靖王之事,阿黛也就隨意的用氣機察了一下康王的脈相。

卻是一愣,三部俱弦,而致極數,力主九鼎,掌生死建節天關,這是為國主之相啊。

此時,人群散盡。

但誰都猜著。說不定,更大的事情在後頭呢,今天被趙昱打斷腿的。那在京中都是非富即貴的,趙昱這出手,在眾人看來,實是太過辣手了一點。

五太爺離開時,拍了拍趙昱的肩,頗有些欣慰,恭王府很久沒有這麼硬氣過的,想當初恭王在時,馬踏京城。誰個敢惹?

趙二爺回到屋裡,深吸了口氣。只是沖著牛氏道:「以後世子妃那邊,你多走動走動。」

「為什麼?昱世子如今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咱們還是觀望一下吧。」牛氏道,她覺得這事有些懸著,趙昱這一頓打,可差不多把京城的大家族都得罪了。

「得罪了人?放心,他們不會也不敢找昱世子麻煩的。」趙二爺道。

都說老三家的二小子是紈褲,如今看來,可不一定啊,就算是紈褲,那也是一個很有手段的紈褲。

今日之事,整個布局既屬合一個紈褲的行事,有些囂張,有些不講理,但偏偏又光明正大,他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斷了這些人的腿,可這些人怕是連喊一聲屈都不行。

這趙昱讓人不可小覷。

這一回,說不得連帶著趙衡的爵位也能一並解決了。

而恭王妃,看完了一切便轉身回屋了繼續養病,沒人能看透她的心思。

……

燕國公府。

燕國公正在花園裡剪松枝,他早兩年已經告老,如今專在家裡含飴弄孫。

國公老夫人這時黑著一張臉進來,見到燕國公的舉動,便一把奪過他的剪刀:「一天到晚,就知道閒花惹草的,你孫子都叫人打斷了腿了。」

老夫人雖然年歲不小,但脾氣火爆。

「怎麼,燕六那臭小子讓人打斷腿了?我指著他就有這一天。」燕國公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卻是一臉我早料中的樣子。

燕六是家中子,人長的俊,嘴又甜,平日裡哄的老夫人心肝的疼他,連燕六的爹娘都管不得他,國公不是不曉得夫人這般做的壞處,只是夫人年紀大了,性子更有些執拗,別人勸不聽,在老夫人的眼裡,自家的兒孫那哪有不好的,錯的。

都是好的,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國公也實是沒有辦法。

而至於小六兒的這一天,國公早就預料到了,京城水深著呢,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豈有不載坑的道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只不過……

「小六兒是叫誰打斷的腿?」老國公問道,雖說孫子不爭氣,但這打人的人也太不給臉,老公國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恭王府那個才過繼過來的世子。」國公老夫人沒好氣的道。

「嗯,把事情給我說說。」老國公看到跟著老夫人一起過來的家人問道。

那家人於是把今日燕六去恭王府討債的事情說了說。

「這欠債還錢,天經地儀的,這趙昱果然是個混球,我明日就去恭王府找恭王妃要個交待。」國公老夫人又聽了一偏事情始末,心中仍是氣難消,她寶貝心肝孫兒,平日裡便是連指頭的勁兒都不捨得給一下的,如今居然硬生生的被打斷了一條腿。

老國公聽說,沉思了一會兒,卻是揮了揮手:「算了,就這麼著吧。」

「你個老家伙,你老糊塗啦?」國公夫人瞪眼,這麼大的委屈,豈能就這麼算了?

「我看你老糊塗了,當初趙頤死的時候,我就說讓小六兒爹娘帶著小六去陪罪,你偏護著小六兒,今日趙昱可是把話挑明了,一般京城高官子弟,平日成群結黨,稍一不如意,就找這個的不痛快,那個的不痛快。更是揚言,誰不合他們的意,便不讓人承爵。承爵那可是皇家之事,是別人能左右的嗎?明白就裡的人說這些小子胡作非為,不明白的,還當不曉得這些人是不是受了家裡大人的授意呢?」老國公說著,看了一眼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陪著老國公走到這日,那也不是完全糊塗的,這時聽得老國公這話,心裡唬的一跳:「皇帝不會真這麼想吧?」

「呵,不好說,反正皇帝現在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要不然寧王府也不至於落得如些境地。」老國公呵呵的道。

國公夫人心道,果然是這樣。

「所以啊,小六兒這腿就斷的該。」國公道。

心中倒是想著,趙昱,不簡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