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說完退了下去。
「怎麼了?」店小二說話的聲音壓的極低,王成雖然就坐在邊上,卻未聽清店小二說的什麼,這時便問道。
「咱們可能叫人盯上了,咱們趕緊吃,吃完了將補濟買齊,就出發。」趙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邊的人道。
王成聽著趙昱的話,臉上神色不動,卻暗裡悄悄的看著窗邊,此時,那兩人正招手叫了小二過去,正是之前跟趙昱說話的小二,那刀疤臉對面的人正低低的問著什麼,小二悄聲的回答,事後,那人也同樣在小二手裡塞了銀子。
「混蛋,這小二一人吃兩家飯哪。」王成氣的瞪眼,不用說了,剛才那小二就招呼他們這邊人的,這回那兩人定是招了小二去打聽他們的消息。
「不用奇怪,邊城就是這樣,小二其實也是販買消息的。」趙昱道,這種事情若是放在關心,那是兩面三刀的事情。
可在這裡,邊城之地,比起關內任何地方都更加的龍蛇混雜,一個消息賣兩家,或者是吃了東家吃西家那實在是太普通的事情了。
「現在已經過午了,采買東西怎麼的也得一個時辰,馬上出發的話,那就要在宿在野外了,得更加小心。」王成道。本來在來的路上已經說好的,今天在邊城補濟,然後大家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出發,那樣自然要安全些。
「放心,咱們這麼多人,還都是好手,一般小股馬賊是吃不下我們的,馬賊在邊城的生存也很困難,稍一出錯。小股馬賊就要被大股馬賊吃掉,再加上這一帶還流行黑吃黑,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一股的馬賊不會動手。」趙昱的。
這些東西。都是他還是趙拓時就最熟悉的。
而趙昱之說所提前出發,自然是不想讓別人有足夠的准備時間。
他們今天這一行人進城,必然會吸引一些人的目光,當然,他們這邊一百多人,一般小股的馬賊是不敢打主意的,所以敢下手的只有軍隊,那窗下刀疤臉兩人就是明證。
但軍隊畢竟不同於一般的馬賊。平日裡是要當值的,所以一但被軍隊盯上,盡快出發,不讓軍隊的人有集齊人馬的時間,這樣,能做到盡量少的損失。
「好,那趕緊吃。」王成點頭,這些東西他一想也能明白。
一百多個壯漢,十多斤牛肉,一大盆著羊雜湯。外加二十個大饅頭,沒一會兒就吃的光光的,又上了點肉和饅頭。大家才吃飽了肚子。
然後一百多人,分成幾批,一批留守在店裡看著家什,一批去采買物品,還有一批被趙昱悄悄的安排了出去,卻打探前面的路。
窗下。
刀疤瞪著一雙三角眼看著趙昱這邊人起身出店。
對面的老鼠那眼中也是興奮:「刀爺,這些人絕對是肥羊,外面車上的貨我打聽了,全是頂級的茶葉。絲綢。再看每人那腰間,都是鼓鼓的。」
「肥羊也要吃得下才是肥羊啊。」那刀疤哼哼的道。斜了老鼠一眼。
「這怕什麼,叫上一營的兄弟。咱們給他們來個全滅。」老鼠咧著嘴嘿嘿的道。
「不行,要小心一點,自從趙家那兩個兄弟來,咱們行事可束手束腳的多了。」刀疤有些憂慮的道,小的行動可以不驚動人,可若是大的行動,想不驚動那趙家兄弟就難了。
「那怎麼辦?」老鼠一臉的不甘心,弄下這一票,那說不定可以歇個半年了。
「你跟小二打聽清他們的來歷和行蹤了嗎?」刀疤問道。
「剛才那小二說了,從口音上判斷是蘇杭那邊的人,為首的兩人,是兄長和妹夫,一個姓王,一個姓趙。下面人都稱呼王老大和趙二爺。」那老鼠,他是包打聽消息和收集信息的。
這時老鼠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些人現在去采買,按慣例,會在邊城住一夜,明天一早出發,我們晚上正好做好准備。」
聽著老鼠的話,那刀疤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又問道:「那具體來歷不清楚?」
「蘇杭跟這裡天遙路遠的,上哪打聽?而且他們那一群人口也挺嚴,小二都沒打聽出什麼來。」那老鼠道。
這也正是趙昱有先見之明,反正他們是錢塘的口音,出發前便統一了口徑,說是從錢塘出發,對外只說王成和趙昱的是哥妹夫關系,絕口不提趙昱的恭王世子的身份。
不管是曾經的恭王還是趙拓,以及恭王系的軍隊,那在邊關跟胡部斯殺多年,尤其是趙拓,那可是殺了達汗王的人,雖然趙拓死了,但胡人豈有不視趙家為血仇,雖然自幾年前那一役胡人大部逃往漠北。
但總有一部份胡人留了下來,混跡在大漠裡當馬賊,而這些人自是恨死了趙家人,若是公開趙昱的身份,那西域之行,趙昱必是馬賊裡面懸賞的頭一份了。
所以,恭王世子的身份得牢牢的掩在表象之下。
刀疤聽得老鼠這麼說,自也在情理之中,這出門在外的商人,一向秉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刀爺,如果不招齊營裡的兄弟,那這一隊人可不好對付啊。」那老鼠介紹完又道。
「哼,有什麼不好對付的,營裡的兄弟不好動用,還有馬賊,這一塊大大小小的馬賊十幾支,還怕找不到合作的人。」刀疤冷哼一聲。
「那麼說,干了?」老鼠一臉興奮,這些從漢地去西域淘金的商隊,在他們眼裡就是移動的寶庫。
「干!今晚你去聯系老六,他那一股還算有些實力。」刀疤沖著老鼠道。
當然,老六那一股馬賊有實力不算,更重要的是兩人有合作基礎,九年前兩人曾合作劫過一支商隊,著實肥了腰包。
還巧的很,當時那個商隊的當家人也姓王。如今。這支也是姓王,說不准又是一票肥的,刀疤覺得。這姓王的都是他的財神爺啊。
「好,我現在就去。」老鼠點點頭。然後勾著身子。步伐看著並不快,但突閃一下,就離開了客棧,消失在了外面的人流裡,真有一種鼠行的味道。
只是老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消失在人群中的那一刻,一個漢子已尾隨著他一起消失在人群裡。
這漢子正是葛慶,當初做浮浪人那會兒。這種尾隨的事情沒少干,如今干起來神不知鬼不覺。
「結賬。」這邊刀疤沖著掌櫃道,將一錠銀子砸在桌上,轉身離開。
他還得回軍營,手下那三十個兄弟卻是要帶上的。
他走到門口,有兩個賊眉鼠眼的家伙過來,刀疤低語了句:「盯著這隊人,有消息馬上來通知我。」
「是,刀爺放心。」那兩人立刻點頭,這兩人便是邊城的浮浪人。干的便是這個盯稍的活。
刀疤在兩人手裡塞了點碎銀便離開了。
趙昱和王成並未走遠,就在對面的瓦肆裡坐著,兩人坐在靠窗邊。正正好將刀疤的動作看在眼裡。
再看著那兩個小子就蹲在門坎上,兩只眼眼賊溜溜的盯著留在客棧裡的人。
「該死,還真是盯上我們了。」王成氣的直咧嘴:「這大齊的軍隊還是軍隊嗎,跟馬賊一個樣。」
趙昱沒說話,眼神瞇了起來,軍隊裡有人暗裡干馬賊的勾當,當年他就有些察覺得,這也是這一次他一定要走一趟西域的原因。
只是沒想到阿黛提供的這個畫像居然就是軍中人,那麼當年王家商隊的事情也是這刀疤干的?
這事情倒是真要好好查查。
「妹夫。趙璋和趙平就在軍中吧,要不要去見見他們?」王成皺著眉頭問道。他雖知道這一路凶險,也做足了准備。但不管什麼准備,碰上軍中人總是有些麻煩的。
「暫時不行,軍中人員不熟,趙璋和趙平的情況也不明,若是冒然去,搞不好反而撞到那刀疤臉的手上了。」趙昱道。
「這倒也是。」王成點點頭。
他還是想的簡單了,可不是,那刀疤明顯是軍中人,而他們實在是人生地不熟,冒然去軍營,弄不好說不定還真能被那刀疤給坑了。
這一點不得不防哪。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只能趁他們措手不及,快點出發,直到趕到莫干寺的地盤,便是軍中人也不能亂來。」王成道。
莫干寺就在雪山腳下,王成還打算找天山雪蓮呢。
而莫干寺一帶是寺廟,大漠之地,一個有勢力的寺廟甚至比一個小國還厲害。這便是信徒的力量。
「他們不可能讓我們順利達到莫干寺的,就算是措手不及,這到嘴的肉,他們也不會甘心捨掉,我估計一但我們出城,他們必會追上來的,而最適合動手的地方就在擎天嶺附近,不過,我們走的急,他們未必能集齊人馬,而我們這百多人可也不是吃素的,到時,讓他們偷雞不著蝕把米。」趙昱也冷然的道。
趙昱仔細的盤算過那刀疤可能的手法。
他估計最可能動手的地方就是擎天嶺附近,當年王家的商隊也就是在擎天嶺附近出的事情。
擎天嶺地勢險要,更重要的是,過了擎天嶺,那就預示快要著進入了大齊邊境的防衛范衛,這時候商隊難免要松了口氣,也是馬匪最好動手的時機。
而如今對於刀疤等人來說更有一個憂勢,那就是搶了東西,可以直入擎天嶺的軍營,神不知而的鬼不覺。
可這正是趙昱所希望的,而對於這一點,趙昱也是做了安排的,趙炳已經被他派了出去。
到時候,他定要逼得刀疤逃回軍營,從而借此時機讓趙璋趙平可以插手軍中人事,畢竟被劫的是恭王府世子,到時,便是阮大將軍也說不得什麼別的話。
而這對於趙家人來說正是一個時機,一個從阮家手裡拿回趙家軍權的時機。
同時也可避免趙家最終被阮家拖下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