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蹭在地上磨壞了一長條,張小默沒心情看裡面的腿是不是壞了,一心只想著新穿的褲子。
「你沒事吧?」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跑過來問他。
張小默委屈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還能站起來嗎?」
張小默點點頭,往起一站倒吸了一口冷氣又跌了回去,這才感覺膝蓋疼的厲害,可能是壞了。
「受傷了嗎?」聽話這個聲音二人都轉頭看過去,司機急忙起了身。眼前的身影一挪開張小默頓時呆住了,連身上的傷痛都給忘了個乾淨,「周,周先生?」
「怎麼是你?」周毅微微笑了下,蹲下身與他面對面,「不好意思,讓你受傷了。」
張小默連忙搖了搖手,「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周毅摻住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張小默疼的小臉都皺起來了,不過臉上的笑容卻一直都沒下去,他覺得這條褲子壞的實在太值了。周毅見他冒了冷汗就知道這傷應該是不輕,不過站在馬路上也實在是沒辦法檢查他的傷勢就把他往自己的車裡扶,「我送你去醫院。」
「啊,不用了,這點傷擦點酒精就好了。」去醫院得花多少錢呀。
「聽話!」周毅這個人長相威嚴要是語氣再低沉幾分就會給人一種不容抗拒的感覺,所以張小默乖乖的閉了口上了車,眼睛盯著周毅也上了車坐在他旁邊,又看著司機上了車關了門,突然想起自行車還躺在馬路上呢。
「我的自行車……」
「已經給你放後備箱裡了。」司機說完張小默才放了心,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心裡笑的眉飛色舞!
將近一個多月沒見,張小默攢了一肚子話想對周先生說,可是真到面對面的時候卻根本張不開口。張小默一直低個頭偷偷的摸自己剛才被周先生扶過的胳膊,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熱的半個手臂好像都麻了。
周毅今天是受了邀請去參加一個宴會,宴會結束後又被幾個朋友拌住了腳才回來的晚了些,不然一般這個時間他是不會出門的。剛才發生意外的時候他正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司機一腳急剎車他馬上就睜開了眼,趕緊讓司機下車去看看是不是把人撞傷了。司機下車後半天沒回來他也就跟著下了車,卻不想竟然看見了張小默,當時見他受了傷疼的小臉都冒汗了還對著自己笑,心裡是又暖又心疼。現在滿心的歉意都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所以他沉默了半天,最後隨便找了點話題跟張小默聊了下。
「你怎麼這麼晚出門?」
「我剛下班。」張小默聽見周毅溫柔的聲音,覺得整顆心都跟著暖了,不但心暖了,臉好像也很熱,回答他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敢抬,生怕被人家看見自己不正常的臉色。
「很辛苦吧?」
「不會了。」
「先生,要去醫院嗎?」
司機問完周毅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後半夜一點多了,這個時間附近的幾家診所應該都關門了,而且這裡到最近的大醫院很遠,想了想對司機吩咐道,「先回家吧,讓劉軍過來一趟。」
「是。」司機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對那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就掛了。張小默張了幾次口,最後還是把話憋回去了,他沒想到周先生會帶他回家,本來是不好意思打擾的,可是他實在是很想多和周先生呆一會兒,何況他腿上疼的厲害,現在看不到不知道傷到什麼程度,這個時間村裡的衛生所肯定也沒人了,而且家裡還沒有藥,先找個地方處理下傷口也好。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周毅轉過頭看他,覺得他這副羞答答的表情實在是很好看,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頭髮,「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張小默說不出話,注意力全都被周毅手掌的溫度給吸引了去,只覺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該多好。
周毅的家離這裡不遠,十幾分鐘就到了。這是一片高檔的商業住宅區,門口還有二十四小時站崗值勤巡邏的保安,車子開到門口保安看了下車牌號又確認了裡面的人是這裡的住戶才抬桿放行。車子在小區裡拐了幾個彎之後停在了一棟高樓前,周毅先下了車繞到這一側把張小默扶了下來,「自己能走嗎?」
「嗯,我自己能走。」周毅就點點頭,一手摻著他的胳膊一手扶著他的腰小心翼翼的帶張小默進了門。他剛才扶張小默上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張小默雖然疼的厲害但是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就知道他是沒有傷到骨頭,不然他就直接送他去醫院了。這會兒下了車他本是打算背著張小默走的,可是又覺得對一個只見了三次面的人就做那樣親密的動作實在是不好,何況張小默也會不好意思,就問了句最後扶著他走。
司機已經趕到前面去開門按電梯了,不用爬樓梯倒是讓張小默少受了點罪。周毅的房子在九樓,下電梯後司機先接了他的鑰匙去開了門。張小默這會兒疼的有點受不了了,進了門也沒心情打量房間,周毅沒有讓他換鞋,直接扶他坐到了沙發上,張小默這才發現屋子裡都是鋪了地毯的,就把腳往起抬了抬,結果抻到了傷口疼的他差點掉眼淚。
「我看看。」周毅蹲在旁邊把他的腳抬到茶几上,把褲腳小心翼翼的往上挽了挽,快到膝蓋的時候張小默咬住了嘴唇,抓在沙發上的手也緊了。周毅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就停了動作。裡面不知道傷到什麼樣,褲子挽上他怕會再碰到傷口,「把褲子脫了吧。」
「啊,不,不用了吧?」周毅知道他害羞,回頭吩咐司機去樓下接劉軍。等人走了才去退張小默的褲子,「不脫一會兒沒辦法清洗傷口。」
張小默那張小臉已經變成了西紅柿,雖然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是這麼丟人的事他還是覺得難為情,看周毅滿臉的關心神色又覺得自己的思想實在是太不乾淨了,最後就由著周毅幫他退下了運動褲,還好裡面穿了四角褲,不然張小默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毅的動作很小心,一點一點的抻著褲腰上的鬆緊帶,完全沒有碰到腿上的傷口。褲子脫下來後才看清楚,左腿的膝蓋附近擦掉了一大片的皮,還在往外滲血,看起來還挺嚇人的。周毅見張小默一直在害羞就起身從臥室取了條空調被蓋住了他的腰,這才讓他稍微放鬆了些。
「是不是很疼?」
張小默咬著嘴唇搖了搖頭,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小時候長在農村受個傷什麼的實在是小事,他身上現在還能找到幾塊傷疤呢,對於這種事他一項挺能忍的,現在想要掉眼淚完全不是因為腿上的傷口,而是因為周毅的眼神還有聲音,他覺得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圍繞在胸口,不知為什麼就是想哭。
劉軍是周毅的家庭醫生,平時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一接到電話馬上就提著藥箱往這兒趕,他還以為是周毅生病了,進門一看是個沒見過的男孩兒,還驚訝的看見周毅蹲在旁邊查看他的傷口。
「周先生。」
「怎麼才來,趕緊給他清理下傷口。」其實劉軍已經來的夠快了,但周毅還是覺得他慢,說話還沉了幾分,劉軍哪裡敢跟他辯解急忙道了歉,仔細為張小默查看了下傷口,就是些擦傷而已,消毒一下再上點藥就好了。心裡還奇怪周毅竟然會如此大驚小怪的。
破了皮的地方擦消毒水是最疼的,張小默再能忍都有點受不了了,可是他不想在周先生面前大呼小叫的,一直咬著牙忍著,可是身體卻一陣陣的哆嗦,周毅就坐在旁邊握著他的手,張小默已經沒心思管其他的了,能抓住什麼就使勁抓著以至於處理完傷口的時候周毅的手都被他抓出印子了,還好他沒有長指甲不然劉軍就要再幫周毅處理傷口了。
「好點了嗎?」
張小默注意到自己的動作被電了似的趕緊把手鬆開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問你腿還疼不疼了?」
「不,不疼了。」
「那就好。」
周毅安了心,叫司機送劉軍下樓,還囑咐他不用回來了,明天早上再來接他。司機預言又止的看了看張小默,又一想他們二人認識就知道今天是不用送這孩子回家了,向周毅道了聲晚安就退身出了門。
「你家裡有電話嗎?」
「我哥有。」
「打個電話回去吧,今晚先住我這兒。」
「不用了,我還是回家吧,騎車一會兒就到了。」
張小默說完馬上去拽茶几上的褲子,周毅就攔住了他,「傷這麼重你還怎麼騎車,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張小默為難了,他是很想和周先生多相處一會兒,可是這樣麻煩人家他覺得很不好意思,再說今晚的事實在是怨自己不小心,剛才沒看,估計還把人家的車給刮壞了呢,周先生不但沒責備自己還給自己看傷,現在怎麼能再麻煩他。
不過周毅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定了的事誰也改不了的,語氣有些強勢的又問張小默要電話號碼,最後張小默怕他不高興閒自己囉嗦就把大哥的號碼告訴他了。周毅用自己的手機撥了過去,簡潔明要的跟對方說了事情的經過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張小默。
張大飛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著急,張小默就安慰他說只是擦破了點皮而已,明天早上就回去,叫他不用擔心。張大飛擔心他傷勢的同時更擔心他在誰的家裡,張小默見周毅進了臥室就小聲的跟他說那個人是自己朋友,張大飛這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