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周毅這個人做事向來是說一不二,定好了結束暗道的買賣他就不會再被巨額的利益誘惑,一聲吩咐下去嚴伯軍自然照辦。只是後來一些談判上的事就必須由周毅親自出面才行了。

  有那麼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張小默都沒見到過周毅的面,只知道他出國辦事去了,具體去的哪個國家去做什麼事他一概不知。前兩日周毅還打過兩個電話給他,特意囑咐他這段時間不可以出門亂跑,最多只允許他去他大哥的理髮店,晚上還必須要早早的回家才行。到後來那些天周毅就斷了聯繫,張小默擔心他又找不到他就去問嚴伯軍,得到嚴伯軍的安慰說周毅去的地方是沒有信號的礦區電話打不通,張小默這才安了些心。

  沒有周毅的日子未免太枯燥無味了,張小默失眠了好幾天,有時候半夜實在睡不著了就爬起來趴在窗邊看小區裡的夜景。次數多了張小默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半夜兩點多了竟然還有和他一樣不睡覺的人,在小區裡走來走去的。

  而且好像還不是一個,因為樓層太高張小默也看不清楚那幾人的樣貌,只是從他們的體型上看的出來這幾天在小區裡溜躂的都是同幾個人。大概應該是三個,圍著這棟樓的外面來回的溜躂,偶爾能看見他們聚在一起說會兒話,然後點了根菸後又散開了,幾個小火點時亮時暗,一直到最後被丟在地上采滅。如此反反覆覆會一直持續到天亮。

  這樣的鏡頭連續了好幾晚,張小默就猜想他們是什麼人,就算是這小區裡住的人也不能天天晚上都失眠吧?再說失眠也不一定非要在小區裡轉悠吧?那到底是什麼人呢?張小默大膽的想他們會不會是便衣警察,在這裡蹲點抓逃犯呢?或則會不會是間諜或則特務?張小默最近失眠所以看的片子太多太雜了,有武打的也有警匪的還有抗戰類的,所有腦袋裡的聯想就亂了一些。

  張小默看的出神,猛的和樓下抬頭的那兩人對上了視線,其實樓層很高下面那人根本就看不見他,可張小默還是嚇的縮回了腦袋趕緊把窗戶關上了。

  「那孩子怎麼還不睡?」

  「可能是失眠了吧?」阿非沒看到張小默,不過卻看見那窗戶關上了,就知道他應該是還沒睡。

  「給我來根菸。」

  阿非從懷裡摸出煙盒,打開一看空了,「沒了,你去問問他吧,要是有給我也拿一支過來。」

  阿明用兩手搓了搓眼睛轉身向遠處的人走了去,結果龍彪的手裡也沒煙了,還有四個小時才天亮,不抽菸可真難熬過去,阿明提議,「我還是出去買一盒吧。」

  「不行,先生交代過不許離開這附近。」

  「都看了這麼多天了,應該沒事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出了事咱們誰也擔待不起,你還是忍忍吧。」

  阿明見龍彪一臉嚴肅也不敢反對他的話,只能伸伸筋骨打起精神繼續在周圍巡視。

  這三人是周毅臨出門前特意安排在張小默身邊保護他的,全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尤其是龍彪,這小子是特警隊出來的人,身手厲害的很,已經在張小默身邊保護他一年多了。不過他只負責保護,並不干涉張小默任何的自由活動,這也是周毅特別囑咐過的。

  張小默雖然不夠聰明,但要是被他知道身邊跟了個保鏢也是會有所聯想的,有可能還會覺得周毅是在派人監視他,即使不這麼想他也有可能會把這種事想歪了,甚至可能會聯想到周毅是不是做黑幫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保鏢。周毅當然不會給他那麼多瞎想的機會,也不會讓他知道這個社會到底有多險惡,他覺得張小默只要活在自己為他創造的美好世界裡就足夠了,他希望張小默的心裡永遠都只有陽光。

  周毅並沒有出國,他去公海和人談判去了,而且是單刀赴會。不能說必死無疑,但也是九死一生。

  周毅做上這一行可以說完全是被現實社會逼上梁山的,如今落草為寇在想脫身哪有那麼容易,那些人不讓你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輕易放了你。這次的談判周毅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甚至在出發之前他已經把自己固定資產的百分之六十都轉到了瑞士銀行,萬一他遭遇不測嚴伯軍會在第一時間把張小默弄出國,並保證他可以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他留給了自己的父母和小兒子周文博。

  當時嚴伯軍接到他這個囑託時真是大感意外,他完全沒想到在周毅的心裡張小默的位置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周文博,對此他完全無法理解。周毅把瑞士銀行的存款證明和提前為張小默辦理好的護照等文件手續全部存在了辦公室的大保險櫃裡,一旦事有變故他會在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嚴伯軍密碼,就算沒辦法通知嚴伯軍,最後的期限一到嚴伯軍也完全可以破解保險櫃的密碼得到裡面的文件。

  時間轉眼過了半個月,周毅一直都沒有傳回來任何消息,嚴伯軍的擔心程度絲毫不比張小默少,連續幾晚都無法入眠。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之所以同意周毅單刀付會,一是他必須聽從周毅的安排,二是他也相信周毅有能力說服那些人,可世事難免也會有意外的。

  好在這次他賭對了,第十八天晚上週毅終於傳來了消息,聽見熟悉的聲音嚴伯軍長長的鬆了口氣。周毅先問了張小默和周文博是否平安,得知那兩個孩子一切安好就放了心,其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嚴伯軍一組密碼讓他打開辦公室的小保險櫃,把裡面黑皮筆記本上的幾個電話號碼和人名告訴他。

  電話放下後周毅就後悔了,因為那裡面還有一份見不得人的親子證明。辦公室的保險櫃一共是兩個,大的裡面放著周毅為張小默安排好的所有後路,小的裡面是公司的一些機密文件還有一份他永遠也不想讓人知道的親子證明。

  當初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他並沒有銷毀那份文件,但他也不想讓那份文件公開示人,就算是自己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也不想讓別人把亂倫這個詞加在張小默身上,所以他才沒有把那份文件和遺囑放在一起。

  可那黑皮筆記本上的電話號碼必須馬上就要,在他身邊最信任的人就只有嚴伯軍,保險櫃也只能讓他去開。密碼已經告訴他了周毅只能期望嚴伯軍的好奇心不要那麼強,不要發現那個很不起眼的文件袋。

  嚴伯軍回電話的時候語氣相當的平靜,周毅猜想他應該是沒有發現才對,暗自鬆了口氣後就把這事暫時給放下了。

  又用了兩天的時間周毅才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上岸後他又轉飛機去了一趟東南亞,待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的時候已經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周毅下飛機時是夜裡兩點,他先給龍彪打了一個電話,得知張小默一切安好就放了心,周毅怕這個時間回去會打擾那小傢伙休息,何況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他也不希望被張小默看見而讓他為自己擔心,周毅就吩咐司機把車開回了別院。

  連續多日的勞頓讓周毅的精神狀態很差,一回家連飯都顧不上吃洗了個澡就躺下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來。

  早上那會兒周文博從劉伯那裡得知爸爸回來了很是高興,吵著鬧著要去看看爸爸,後來被劉伯給阻止了。小文博只好滿心不甘的去了學校,最後一節課沒上完他就偷偷的回了家,鑽到父親的臥室裡坐在床邊等著。

  周毅醒來後正看見小傢伙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爸爸,你睡了好久。」

  周毅衝他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放學了?」

  「嗯。」

  周毅起身看了看時間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心想趕緊回公寓去看看張小默,他本是要馬上穿衣服離開的,可對上小文博那種期盼的眼神他又猶豫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能不關心嗎。所以周毅就暫時放下了回公寓的念頭,靜下心陪小兒子聊了一會兒。

  無外呼是詢問一下他的學習情況,身體情況,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按時去上補習課。周文博全都如實的回答了,不過周毅卻聽的心不在焉。他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偏心了,可這東西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到了七點多劉伯敲門打斷了父子二人的談話,請二人下去吃飯。

  周毅換好衣服後牽著小兒子的手一起下了樓,他本是打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陪到小兒子吃完飯的,可是美味佳餚擺在眼前他卻怎麼也吃不下去,他一直在想自己不在家這段時間小默有沒有按時吃飯,會不會又瘦了。

  「爸爸……爸爸?」

  「嗯?怎麼了?」連小文博都看的出來父親心不在焉,叫了兩聲他才答應。

  「爸爸,你怎麼不吃?」

  周毅摸著小兒子的腦袋嘆了口氣站起了身,「對不起,爸爸有事必須出去一趟,你吃完飯早點睡。」

  「爸爸你又要走了嗎?」

  周毅把大衣披在身上,歉意的說,「小博,對不起,爸爸有時間再回來陪你。」

  「……哦。」小孩子不會隱藏心思,周毅自然看的出來他的不捨,可是他更捨不得另外一個,最後還是狠下心匆匆出了門。

  這一路上車簡直是開的飛快,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就開到了。打開公寓的大門房間裡都是黑的,不過周毅感覺的到張小默的氣息,那是讓他萬分迷戀的氣息,像四月的青草讓人留戀讓人不捨。

  張小默捲縮的躺在周毅的床上,懷裡緊緊的摟著周毅的枕頭,熟睡的面孔上帶著一絲不安,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起來暗淡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周毅坐在床邊看了他好久好久,直到張小默自己悠悠轉醒。

  「小默,我回來了。」

  周毅的笑容是能讓人安心的靈丹妙藥,將近一月來的不安與慌亂頃刻間化為了泡影,惡夢帶來的恐懼也在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張小默愣神了片刻後安心的笑了。

  「我好想你。」

  「我也是。」周毅把他摟到自己懷裡,貪心的親了好幾口,「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最近都沒有按時吃飯?」

  張小默一點都沒有辯解,乖乖的點了點頭,「最近沒有胃口。」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總做噩夢,睡不好。」

  這就是心靈感應嗎?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周毅蜻蜓點水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張小默笑著搖了搖頭,小貓一樣的往他懷裡縮了縮,「沒關係,你要工作嗎。」

  「晚上還沒吃飯吧?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嗯,好。」

  周毅一件件給他穿好了衣服,又愛不釋手的摟著他親了又親才牽著他的手一起出了門。

  品香樓是家老子號的大酒樓,菜品都是祖傳的,口味相當的不錯,平時客人很多,幾乎餐餐爆滿。還好周毅和那老闆有些交情,才能尋了個雅間坐,周毅點了一大桌子本店的特色菜,決定好好給張小默補一補。

  二人剛吃到一半嚴伯軍的電話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