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醫女

段鼎雖說嚴厲,但那是對女兒和學徒、夥計,家務上的事,他從不過問,現在妻子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算了,低頭吃飯,想想,又抬起頭。

「今天的藥不錯,你明天再采一些回來,藥材每時每用,各有功效。」這話是對綺羅說的。

綺羅沒說話,不說話表示她知道了。段鼎也不用她說話,他從不跟女兒廢話,綺羅小時候抗議過,不過被段鼎無情的滅了,不然也不會養成綺羅這性子了。

段大娘看這對父女,無語問蒼天了,對段大娘來說,每每看父女倆這樣,她就胃疼。不過在綺羅小時候,她倒是私下跟段鼎說過,這樣不成,但段鼎沒聽她的。而她們那時藥鋪生意也不很好,段鼎的名聲還沒出來,她那時才真的裡外一把抓。真沒時間管好好的帶女兒,交給丈夫教學,至少不會出去亂跑,萬一出事怎麼辦。

結果現在看到人家家裡,把女兒當成掌上明珠一般捧著,自己家的女兒養得跟個透明人一般,她都覺得鬱悶了,可是事已致此,她也只能幹歎氣了。

第二天一早,綺羅帶了塊燒餅就上山了,段鼎要她采的是家裡要用的風濕丸的新鮮草藥。但是有一味是要在露水之前採摘的,不然沒功效。

而跟上一世一般,程安一早就在山腳下等她了。他不知道綺羅會不會出現,就是試試。看到她了,馬上湊了上來。

「你來了!」

不過綺羅沒跟上一世一般,看到他會有些竊喜,然後會羞澀的一塊上山,她采藥,程安就陪著她,跟她問一堆傻問題,上一世,除了母親,沒人跟她說那麼多的話。她常會聽傻了,都忘記自己要幹啥了。

而此時,綺羅當沒看到他,也沒聽到他在跟自己打招呼。目無表情的走上上山的路。她找著自己的草藥,草藥的採摘其實也是很講究的,有些是要帶著露珠采,有些要在太陽出來之後再采,她十八年沒采過藥了,但是她對草藥的認識卻更深了,很快就把蒼蠅一般亂嗡嗡的程安拋在了腦後。

程槐為二爺表示很無奈了,昨兒回家就有些魂不守舍,今天一早出門,合著就等著這位小娘子出來采藥,結果,這位小娘子根本就真的對二爺視而不見,完全沒任何反應,若不是昨天聽她說過話,他真的要以為這位是不是真的聾了。

綺羅專心的把自己今天要采的藥都收到,看看天,準備回家,今天牙婆要來,總得幫母親去挑挑人不是。母親做主婦不錯,但是問題是,她就沒用過下人,她哪會這些。選人是有講究的,以目前段家排場,弄不好,母親直接被丫頭鄙視。所以她動作很快,想快點回去幫忙。

「小心!」程安突然把伸手在她的頸邊,她動也不動,她可是跟太君上過戰場的人,什麼她沒見過。只是看到程槐那慘白的臉,表示真的有什麼事。果然不一會,程安拿著一條蛇伸手給她顯擺著。

正常女子看到這樣的蛇,估計一下子就暈了。連程槐都退了一步,但綺羅來說她還真不是什麼普通正常的女子,她是大夫,更重要是,她是一個很會用毒的大夫,順便說一聲,她家做的風濕丸用的就是這山上的毒蛇。她五歲時,就跟段鼎上山抓蛇了。

她沒看程安,只是盯著蛇在看,並順手從腰包出拿出幾個小空瓶出來。從程安的手中接過了蛇,一針紮入蛇的七寸處,用手指捏開蛇頭對準瓶口。

程安好歹也是世家子,多少有點見識,知道綺羅在取蛇毒,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這是不是女人啊?而程槐坐地上了,他剛剛是看到毒蛇嚇到了,現在他被捏著那條蛇的女孩子嚇到了。

綺羅專心的取了蛇毒,封了瓶口,順便把毒牙也取了,放另一瓶子裡。看看已經跟軟皮帶一般的蛇,收了針,換了一把小刀,順便把蛇膽給取了。她似乎還在想這蛇其它的利用價值。上下看了半天,似乎真的找不出來了,於是跟一隻破皮帶子一樣的蛇還給了程安。自己收好了瓶子,背上自己的背筐,準備回家。

「姑娘!」程安覺得自己好歹也救了這姑娘兩次了吧?為何這位眼裡從來就沒有自己呢?太過份了。

綺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終於吐了兩個字,「謝謝!」

程安終於親耳聽她開口說話了,但是真的聽她說了,為啥更難受了。正在他難受時,綺羅已經走遠了。

程槐表示很無語,二爺,這是看上什麼樣的女人啊?太可怕了!

綺羅回家,牙婆正好被段大娘送出門,牙婆一看到綺羅就忙道起喜來。

「綺娘,恭喜你啊?」

綺羅看向母親,自己什麼值得讓人恭喜的?段大娘忙打發牙婆出去,笑得賊兮兮的。綺羅雖說不愛說話,但只是不愛說,不代表有什麼可瞞她。正想開口詢問,結果,段大夫在邊上叫了。

「去把藥分好,出來幫忙。」

綺羅對父親還是有些懼意的,默默的去後院曬了藥,趕忙出來幫忙。

平時,店裡忙時,綺羅會幫母親抓藥。若店裡不忙,段鼎也會讓她出來看看病。趁機教她一些臨床上的事,讓她儘量多見識病例,不過機會還是不多,不過綺羅後來真的給無數人治過病,這是她和段鼎都沒想到的,不過對綺羅來說,她喜歡給人看病。

快到中午了,只要不是急症,此時只有兩三個熟客過來複診。這點來看病的,大多都是街坊,段鼎叫她給街坊們號脈。

都是看著綺羅長大的,都會樂呵呵的讓綺羅練手,反正段大夫也會把關,他們也不擔心會吃錯藥。以前綺羅都沒注意到這些,現在重新看到這一張張的笑臉,真的萬般滋味在心頭。

綺羅輕輕的用手指扣住病人的手腕脈搏上,她忘記這位街坊什麼病了,自然也不會知道之前他吃的什麼藥,不過多年行醫,早就習慣了看病開方,順手拿了紙寫了方子就遞給了病人。準備叫下一位了,聽到父親的咳嗽,她才想起,這不是自己軍中的藥帳,自己此時還沒有獨立的開方權,臉一紅,趕緊把方子交給了父親,請父親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