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情隨著浪花降落。
他釋放的時候,莫寧下意識的想去抓住什麼,他身上太緊實,她抓不住,只好雙手伸展,妄圖去抓那浴袍一角。她並不知道在月亮下、在空曠的海邊,這是個多麼撩人的姿勢,但她切切實實感受到的是,顧准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平息顫抖的這一刻發狠一般的吻住了她。
這個吻不同於任何前一個,莫寧被他剝奪了全部的呼吸,他的雙手按住她的手掌,讓她將想要發洩出去的力氣全都散在他手裡,兩人的手緊緊握著,莫寧差點被他吻到昏厥。
這一吻結束後,莫寧全身抽不出一點力氣,只有無盡的痠痛和一種奇怪的身體感受。顧准緩緩退離開她的身體,剛才還極熱的身體倏然變冷,她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緊接著,顧准溫暖的手從她的腰間穿過,托起她,她的浴袍已經凌亂不堪,和他的一起裹卷在一起,帶上它太麻煩,顧准乾脆捨棄那兩件浴袍,就這麼抱著她站了起來。
莫寧怕他就這麼抱她回去,於是在他起身之前抓起一件浴袍,飛快的蓋在自己身上,也不管那衣服是否很髒。
顧准抱她的手一緊,嘴角浮起笑意。
剛剛一段時間裡,顧准雖然一直很狂野,但確實也很照顧她,沒有讓她的身體接觸到沙面,然而身體沒怎麼受害,頭髮卻黏了不少細沙,抬頭看顧准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她有些不忿的白了他一眼說:「我以為你的定力會有多好,就這麼半分鐘都等不了嗎?不能忍到室內嗎?」
顧准低頭看她一眼,完全不以為意的說:「彼此彼此。」
這話算是提醒了莫寧一些她刻意忽略的東西——她自己剛才也是極度熱情來著,就差沒把自己扒開給他吃了。體內溫度霎時升高,被撕裂處隱隱又傳來痛意,那痛很直接,她卻不便去平撫那痛,只得忍著等待這種怪異的痛覺過去,可是,顧准的手就在她腿側,他明明一路走得很穩,她卻覺得顛簸且折磨。
終於忍不下去的時候,她低聲「啊」了一句,然後一口咬在顧準沒有任何遮擋的胸口,那裡肌肉夯實,她只咬到一點點皮肉,顧准卻停了下來。
「怎麼了?」他聲音裡的東西被浪花掩去。
莫寧只「唔」了一聲,沒說話,卻也沒鬆口。
「我剛才說過,你如果咬我我會咬回來。」
莫寧羞到不能自已,怕他真咬她,只好低聲說:「痛。」
顧準有一段時間沒說話,浪退的時候,莫寧聽到他的吸氣聲。然後,他說:「再忍忍。」話畢,步子還是那麼穩,卻邁得更大了。
兩人還是從露台走下去的,顧准先把她放在了床上,抓過被子給她蓋上,又把她手裡的浴巾扯出來,簡單的給自己環上,就要去浴室。莫寧忍不住笑他:「在野外都沒穿,怎麼在室內反而穿?」
顧准搖搖頭走向浴室,莫寧腦子裡隱約有他笑的樣子。
洗完澡已經快十點了,莫寧很累,不想動,從浴室出來都一直是顧准抱著的。她的頭髮先前有沙子盤繞,很糾結,她便撒嬌的讓顧准幫她理順。這個時候的顧準極度溫柔,任其予取予求。把她頭髮弄乾以後,他也去洗了個澡。
莫寧躺在大大的床上,剛被大浴巾擦過水,身上乾燥而溫暖,雖然身體還是痠軟無力,她的精力卻很快旺盛起來。忍不住在床上滾了幾道,聽著浴室嘩啦的水聲,她忽然覺得幸福。
溫暖、踏實、安全、滿足……用一個她還是文藝小女孩時用過的詞,那就是歲月靜好。
忍不住大聲朝浴室裡的人喊話:「喂,那兩件浴袍呢?」
水聲一停,浴室的門打開,裡面的聲音傳出:「什麼?」水聲再度響起。
「那兩件沾滿了你作案事實的浴袍呢?」
「一件在沙灘上,一件就在我旁邊。」
「我想留著。」莫寧說,「以後你如果移情別戀劈腿什麼的,我好留著做個紀念。」
「我以為你會留著它要我負責。」
莫寧忽然有些悵然的說:「你不想對我負責的時候,留那個有用嗎?」
嘩啦的水聲一聽,顧准的聲音清晰了很多:「你怎麼了?」
莫寧努力笑了出來,笑去了那一絲奇怪的、完全不像自己風格的惆悵,爽氣道:「沒怎麼。就是有些無病呻吟。」
顧準沒有再接話。水聲再度響起時,莫寧的惆悵還沒有散去,索性拉過被子,把自己緊緊矇住,天真的企圖靠這樣的溫暖驅逐心底那些雜念。
顧准很輕的揭開她的被子,雙手撐在床上端看她的臉,他眼裡有無限的柔情,莫寧從未見過,可是被他這樣注視著,她竟忍不住想哭。
顧准皺眉問:「你還是沒有做好準備嗎?不信任我?」
莫寧伸手擋住自己可能已經泛紅的眼睛,怕他誤會,也不打算隱藏自己的心意,就這樣說:「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想著,有一天我們分手了,或是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了,或是你對我不好了……」
顧准吻住了她。
他的身上還有未及散發出去的沐浴露的香味,唇齒裡都是清爽的氣息,臥室開著空調,莫寧此時乾燥的身體極度敏感,只一會兒她就覺得濕氣襲來。苦情戲還沒演完,另一場激情戲就這樣不宣而上。
床很大很寬很軟。莫寧被他折騰得尖叫聲四起,也不約束自己,也不壓抑自己,因為她能明顯感到,她的反應能讓顧准更興奮更賣力更……迷失他自己。她太喜歡看他迷失,看他瘋狂,看他迷醉。
兩人又是一輪鏖戰。
莫寧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明天她肯定下不了床。可是,她都不記得自己是累得睡過去了,還是因為抵不過那種深自靈魂深處的顫慄而暈過去的。
這一晚,莫寧做了個夢,夢裡周一諾像個小教授一樣伸著食指對她說:「男人某些方面強悍,只會讓女人更加離不開。」
「你看吧,莫寧,他又多了一項讓你離不開他的因素。」
「為什麼?因為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幸遇到這樣的男人,而且最慘的是,你頭一個如果強悍,下一個如果很弱,你會很痛苦。」
「所以,就是他了!趕緊抓住了,別放手啊!」
然後,周一諾化成一張詭異的笑臉從她的夢境裡淡去,那笑臉刺得她眼疼。恍然間睜開,原來是窗外的陽光照進了房間。顧准就躺在她身側,他的睡態很安詳,五官的曲線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莫寧撐著腦袋看他半晌,忍不住偷偷吻了他一下,才從床上起身。
昨天曬的內衣已經乾了,她去浴室穿好衣服,顧准仍沒醒。她有些滿足的看了一會兒他的睡顏,輕手輕腳開了門,走上了露台。
露台上的花兒在陽光照耀下有種刺目的美,莫寧走過去摘了一朵,隨意的別在藍色長裙上。就站在靠近海的方位眺望了一下蔚藍色的它。視線忍不住往昨夜和顧准放肆的地方掃過,不意外的看見一件白色的浴袍,它正安靜的躺在那兒,海水距離它還有段距離,莫寧忍不住朝它走去。
剛從溫暖的地方走過來,冷不丁被風一吹,莫寧有些不習慣,雙手緊住胳膊,蹲下去提起那件浴袍。她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個什麼樣的心情拾起它,但她知道自己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時,她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從來就不知道第一次會流這麼多血。
白色的浴袍上沾著沙粒,看起來很髒,莫寧卻奉之如珍寶,她是真想收藏這件浴袍的。於是就抖乾淨上面的沙子,又放在了沙灘上,人也坐了下去。
撐著臉看海景。心裡想著的卻是昨夜的翻云覆雨,漸漸的,她又覺得餓,這才想起自己除了昨晚喝了點粥,已經很久沒吃過正兒八經的正餐了。
可是,卻懶懶的不願意動,就這麼仰躺下去,雙手給自己當枕頭,躺著看藍天。
顧准出現的時候,莫寧先聞到的是食物香氣。坐起身看著他從別墅那個方向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很黑的小夥子,那小夥子手上端著一個托盤,食物的香味就是從托盤裡傳出來的。
顧准行至她面前,接過身後人手上的托盤,道:「謝謝。」
那小夥子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恭敬地離開。
「真大牌!為什麼不自己端過來?非要浪費一個人力?」
顧准笑了笑,低下身子也坐在她身旁,道:「這蕉葉包飯不是什麼人都能端好的。」話畢,從托盤上取了個飯包給她,「本地特產。」
莫寧接過,手裡的東西很熱乎,卻不燙,黏黏的觸感。她好奇的問:「這個和粽子有區別嗎?」
「比粽子大,比粽子香,裡面的米是土濟島特有的一種大粒的米,他們不用特殊食材,就是普通的米飯,會加一些蔬菜或者堅果。」顧准邊說著已經邊取過莫寧手裡的蕉葉包飯,細細的替她拆開。
莫寧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心裡甜得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