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真人CS在國內很是流行,作為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CS粉我也會時不時地去體驗一把親臨戰場的刺激感。可惜冬天一下雪,這種遊戲就只能移到室內,玩兒起來也就頗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
生意人腦子靈光,乾脆弄出一套雪地CS的打法,冰天雪地裡的槍戰也別有一番趣味。宋若谷拿出的宣傳單就以此為噱頭。當然,如果僅僅是雪地CS也花不了太多錢,不過沒關係呀,配套的還有雪地野餐,海鮮餐,溫泉館,總之不會讓你的錢包有機會喘息的。
我……
哦,對了,宋若谷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不許帶上史路!
他小子是真變態,玩兒個CS還自帶裝備,而且是一整套。當然好處很明顯,我用租來的裝備跟他對戰了一場,結果……結果就不說了。
所以在隊伍分配的時候我堅定地和他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我們這次打的是30VS30的對抗戰,從場地的規模和搭建上來看,這傢俱樂部的手筆還真是大。
因為都是散客,所以一時之間群龍無首,兩隊人馬很快就打得沒了章法。我和宋若谷也莫名其妙地落了單,在叢林深處慢悠悠地溜躂著。
老天爺很給面子地往下撒著雪花,飄飄灑灑地裝點著這琉璃世界。褐色的樹幹筆直地插入天空,像是雪白圖紙上濃墨重彩的勾畫。
穿行在這些筆直剛勁的筆畫中,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宋若谷穿著白色的作戰服,戴著面罩,防護鏡,身上零七碎八地掛了一堆東西,很像那麼回事。他時不時地展開地圖看兩眼,又折好收起來。
「宋若谷,把地圖給我看看,你帶路帶得好像不對。」
他無動於衷,「無所謂對錯。」
「可是走半天根本就看不見人,我們打誰?」我有點奇怪,以前也沒發現他有路痴屬性呀。況且這人智商深不可測,總不能簡單的地圖都能看錯吧?
宋若谷終於說出了他的企圖,「我們要找個地方埋伏起來。」
這句話導致我們倆在一個小山坡的背風處窩了半個多小時。我是真後悔聽了他的餿主意。
宋若谷顯然不這麼想。他和我緊緊靠著,扒了面罩,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表情,就跟登了極樂似的,別提多享受了。完美的側臉搭配神光內斂的貴氣,配上這樣的表情,竟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墮落美感。
我看得心驚肉跳,「宋若谷,你嗑藥了?」
他睜開眼睛看向我,眸子澄亮無波,「你不懂。」
「是,你們外星人的世界我確實不懂。」
「冷嗎。」他說著,遞給我一個扁方的不鏽鋼小瓶。
冷倒是不冷,但被外頭冰涼的空氣浸著,也不怎麼舒服就是了。我接過小瓶擰開一聞,裡面是酒,喝了兩口,入口醇香,倒並不很辛辣,酒液劃過食管,流進胃裡,頓時暖融融的,像是升起一小團火。
宋若谷拿過酒瓶,擦也不擦一下就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
「咳咳。」我頓時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是他都不嫌棄,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宋若谷沒事兒人似的,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雪花落在他的唇角上,很快化入那一片潤澤。
「咳咳咳咳。」這酒勁兒很大啊,我的臉都開始發燒了。
宋若谷頗有把坡底坐穿的打算,抱著槍老神在在,一點不著急。但是我受不了了,冰天雪地地蹲在一個地方不活動,待久了就特別冷。他表示不介意,又默默地掏出酒瓶遞給我……
我嚴肅地謝絕了他的好意,並威脅他,「既然你如此喜歡這裡,那就長眠於此吧!」說著舉起槍對準他。
為了避免自相殘殺的慘劇發生,他只好妥協,和我互相攙扶著爬上斜坡。斜坡比較陡,導致我好幾次腳下打滑往下墜,每次宋若谷都能輕而易舉地揪著我的後衣領把我拎回來。到這時我不得不承認,我才是那個豬一樣的隊友。
等到終於爬上去時,我伸展了一下手臂,發現不對勁,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我揉揉眼睛,又什麼都沒看到。
雪白的背景,深刻的線條,安靜得讓人心生警惕。
我抓緊槍,神經緊繃。
在宋若谷的右前方,一塊隱藏在白雪之下的大石頭後面,悄悄地伸出一個槍口。
從小到大,我們看過許多電視劇,其中有無數為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擋子彈/刀/箭/暗器等等各種感人的鏡頭。浸淫狗血電視劇多年的我,也曾幻想過要當一當那個捨己為人的悲情炮灰,過一把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癮。
而此時,機會來了。
於是我當機立斷大義凜然地撲向宋若谷,「小心!」
宋若谷已經舉起槍,打算等那偷襲者一冒頭就爆他的頭,被我一撲,槍偏出去十萬八千里,朝半空中放了一下。
而且,因為我們是剛爬上來,所以身後一步就是那個斜坡,於是乎……
我和宋若谷抱在一起一路順暢無阻地滾到坡下。
停下來時我的眼前直冒星星,脖子裡還進去好多雪,那感覺,別提多銷魂了。
宋若谷也強不到哪裡去,他的防護鏡早丟了,騷包的面罩上沾了雪,連眼睫毛上都是。他的睫毛很長,帶著雪絲眨起來,一抖一抖的,像是濃翠的杉樹上結了霧淞。
鬼使神差地,我屈指在他的睫毛上輕輕一彈。
霧淞撲簌落下,宋若谷只好閉上眼,噙著笑說道:「紀然,我這是第幾次被你壓了?」
「……」我竟然忘了他是傳說中的不耍流氓會死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