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天門鬼谷·血蝨

  次日清晨,劉今墨剛剛睜開了眼睛,就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鐵掌櫃低頭哈腰的走了進來:「大俠,哦,先生,我是來請您去吃早餐的。」

  劉今墨客氣道:「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已經準備好了,」鐵掌櫃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說道,「這是給您準備的五千塊錢,請您一定收下,也算是我們鐵家微薄的一點心意吧。」

  當時的年代,五千塊錢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劉今墨乃是江湖人物,也不推辭,只是點了點頭,接過來直接就揣入了懷裡。

  「請。」鐵掌櫃耐心的候在了門外,一直等到劉今墨抱著孩子出來。

  早餐十分的講究,除稀飯外都是一些小點和山野小菜。

  「孩子要喝奶麼?」鐵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道,他雖然奇怪一個老男人帶著數月大的嬰兒外出,但卻不敢多問,江湖上的事情還是少知道的為好。

  劉今墨淡淡說道:「他不喝奶。」

  「先生,我們鋪子裡已經連夜加工了幾枚無影甲,您先看看是否合用,滿意的話,今天一天就可完工。」鐵掌櫃說道。

  鐵掌櫃從口袋裡拿出幾枚精鋼鍛造的指甲放到了桌子上,劉金墨拿起一隻看了看淬火的硬度,然後套在了自己的指甲上,感覺活動自如並和自己的指甲顏色相同,外人若不仔細瞧,是絕對難以分辨的。

  「不錯,就照這樣加工吧。」劉今墨滿意的說道。

  「先生,有一件小事,想請您出手幫個忙,這在先生來說是舉手之勞而已。」鐵掌櫃支支吾吾道。

  「說。」劉今墨皺了皺眉頭,他最反感人家辦事附加條件。

  鐵掌櫃陪著笑臉,說道:「此地西行十里,有一苗寨,寨中的巫師麻都素來與我鐵家不和,此人養有一條血蝨,專門吸食嬰兒的血,是害蟲,想請先生您把它除去,為民除害。」

  劉今墨淡淡一笑,道:「即是害蟲,政府怎麼不管呢?還需要百姓出頭?」

  「政府去過了,但是找不到那血蝨的蹤影,我們老百姓又哪裡是它的對手啊。」鐵掌櫃說道。

  「血蝨?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劉今墨感到疑惑。

  「那是一種很厲害的蠱蟲,長得有一隻貓大小,肚子特別大,裡面裝滿了血,嘴裡有一個尖尖的吸盤,一次能喝一小碗嬰兒的鮮血。晚上出來活動,而且會飛,很難抓住,我想,先生的無影甲一定能射殺它的。」鐵掌櫃說道。

  「今晚。」劉今墨說道。

  「您同意出手相助啦?」鐵掌櫃高興的說道。

  劉今墨點點頭,心想,沈才華今夜的晚餐有著落了。

  月上東山,劉今墨懷抱嬰兒騎著馬出發了,沈才華的兩隻小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匹紅色鬃毛的大馬看,口水都流出來了。

  鐵掌櫃和那個夥計各騎一匹青馬,一路踏著月色西行。

  鐵掌櫃騎在馬上,想自己與苗寨的巫師麻都鬥了好多年了,麻都若不是倚仗著他那條血蝨,自己何嘗懼他?昨天晚上,自己養的蠱蟲全部死於非命,肯定又是那條血蝨幹的,否則怎會一古腦兒的被吸乾體液,全軍覆沒?這仇一定要報,一定要宰了那條血蝨。

  「血蝨究竟是什麼東西?」劉今墨問道。

  鐵掌櫃回過神兒來,說道:「血蝨也是一種蠱蟲,一般的不會超過手指甲大小,扁平的肚子,口中有刺,吸食人與貓狗身上的血液,吸飽以後肚子就圓鼓起來。」

  劉今墨嘿嘿尖笑了起來,說道:「不就是人身上生的蝨子嘛?我身上現在就有,喏,這就是一隻。」劉今墨隨手探進內衣裡,摸索一番,捏出一支灰白色小如米粒大小的寄生蟲來,在月光下晃了晃,然後扔進嘴裡「嘎嘣」一聲響,將其咬死。

  鐵掌櫃看的直咂舌,恭維道:「古人清客以齒斃蝨有聲,真乃江湖豪傑本色啊。」

  劉今墨說道:「你說那血蝨有小貓般大小?」

  「正是,鐵某曾親眼所見,菱形的腦袋,身上泛著紅光,口裡伸出一根白色的尖刺,兩邊長著觸角,還有六條大腿,從空中俯衝下來,還帶著呼嘯聲,十分可怕。」鐵掌櫃繪形繪色的說道。

  「這麼說,就是蝨蠱了。」劉今墨聽說過苗疆蠱蟲中有一種少見的蠱就叫蝨蠱。

  鐵掌櫃忙說:「就是蝨蠱,不過麻都的這只血蝨格外的巨大,我想不培養個十年以上是不可能這樣子的,而且絕對是經過了變異。」

  劉今墨心想,沈才華看來還對付不了這只血蝨,自己非要助上一臂之力了。

  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座高山,在月色下,顯得朦朦朧朧的,山形猙獰。

  「就是那裡,山中有一苗寨,寨前是一個廣場,還有一株粗大的黃桷樹,血蝨通常就棲息在樹頂上。」鐵掌櫃指著前方說道。

  劉今墨拍馬前行,深夜裡「得得」的馬蹄聲格外的清脆。

  已經遠遠的望見那株高大的黃桷樹了。

  鐵掌櫃勒住馬韁,說道:「先生,鐵某不方便露面,還望體諒。」

  劉今墨道:「那好,你倆就等在此處吧。」說罷,雙腿一夾馬腹,直奔那株參天大樹而去。

  不多時,已經來到了那座廣場,抬頭望去,黃桷樹頂黑漆漆的一片,密不透光,山寨中苗人都已睡了,四下里寂寥一片。

  劉今墨跳下馬來,走到廣場中間,輕輕地放下沈才華坐在地上,自己則牽著馬隱入大樹的陰影裡。

  月光下,光著小身子的沈才華白嘟嘟的,瞪著黑黑的小眼睛,鼻子嗅啊嗅的,他知道,晚餐的時間到了。

  月影西移,躲在樹下陰影裡的劉今墨活動了一下手指,目不轉睛的望著月光下面的沈才華,凝神貫氣,準備隨時出手一擊。

  沈才華慢慢地站起來了,聽見「嘩嘩」的水聲,劉今墨定睛細瞧,原來嬰兒在小便,他不僅心中一熱,愛意拳拳,真想衝出去抱上一抱。

  這時,他的耳鼓感受到了輕微的「簌簌」聲,聽音辨位,那是在樹頂上傳出的。

  月光下,一個粉紅色的物體自樹頂盤旋而下,身上發出「嗤喇喇」的聲音,那東西一圈圈的縮小著範圍,中心點正是沈才華……

  好一個劉今墨,手一揚,五道白光如閃電般射出,月光下,那血蝨感覺到了風聲已經近前,急忙伸出腿足來撥擋。劉今墨的無影甲何等了得,在當今武林暗器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只聽得「噗噗噗」連續五聲悶響,鋼甲竟硬生生將血蝨的五根足切了下來,血蝨如斷線風箏般垂直跌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了嬰兒的腳邊。

  沈才華大喜,如餓虎捕食般的撲了上去,一口咬住血蝨柔軟的腹部,尖利的小牙已經洞穿血蝨的肚皮,那滿滿的鮮血灌入了他的口中。

  眼瞅著血蝨胖胖的身子逐漸乾癟了下去,沈才華的小肚子則漸漸的圓鼓了起來,月光下的這一幕,看得人是膽顫心驚。

  劉金墨靠在樹幹上,慢慢欣賞著,孩子在用餐,當母親的心裡自是歡喜之極。

  血蝨終於被吸乾,剩下了空空的皮囊,沈才華的肚皮已經脹得圓圓的,他嘗試著爬起來,但沒有成功,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今墨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摸摸小肚皮,感覺快要撐爆了樣。

  「你們是何方神聖,竟敢害我血蝨?」月光下站著一瘦高之人,負手而立,冷冷的說道。

  劉今墨吃了一驚,方才滿腦子的憐愛,竟沒注意到有人近前,霎時額頭上滲出冷汗,忙視之。

  此人一身灰色長袍,頭上纏頭,面色枯黃,鷹鼻隼目,深陷的眼珠炯炯有神。

  劉今墨乃是老江湖了,隨即淡淡一笑,說道:「先生所言謬矣,一個剛剛滿月的嬰兒被一怪物襲擊,幾乎喪命,老夫為救孩子出手,難道不理所應當麼?」

  沒想到劉今墨如此對答,那人竟一時間語塞。

  「你是什麼人,為何深夜來我苗寨?」片刻後,那人說道。

  「在下深夜趕路,誤入此地,原想歇息下再走,不料出此變故,實屬意外。」劉今墨語氣也和緩了些。

  那人冷冷一笑道:「實屬意外?一個吸血嬰兒深夜到訪,然後從容不迫的吸乾了一隻血蝨,還說是意外?我看這孩子是個鬼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