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山人背著朱彪的屍體,朱醫生拎著裝有沈菜花骨骸的旅行袋,扛上了一把鐵鋤,兩人出了家門,月夜下朝南山腳下靈谷洞方向走去。
微弱的手電光在毛竹林中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嘎嘎」兩聲,那是棲息在毛竹稍上面的烏鴉被驚醒了,怒目圓瞪著這兩個夜行的不速之客。
走出竹林,前面就是靈谷洞口了,那片濃密的灌木叢中,就是太極陰暈之所在。
清冷的月光,無盡的淒涼,微風拂過竹稍,婆娑作響。
朱醫生嘆道:「古人留下來的千年吉穴,卻是被那婺源黃家佔了去,世事果真是難料啊。」
吳楚山人也苦笑了下,說道:「好在是那黃老爺子顛倒了來埋葬的,破了龍氣,或許也算是天下蒼生之福吧,今天再把朱彪、沈菜花葬下,收盡餘氣,可嘆劉伯溫算計了600年,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的結局。」
兩人鑽進了灌木叢裡,來到了太極陰暈的旁邊,放下了朱彪的屍身。月光下,可以清晰的望見那五色的暈圈,面積一丈多方圓。
「奇怪,黃老爺子下葬的時候,明明已經混合了五色暈土,現在竟又一圈圈涇渭分明,彷彿此穴未曾用過似的。」吳楚山人驚訝道。
「會不會黃家老爺子沒有與太極陰暈合氣呢?」朱醫生疑惑的問道。
吳楚山人搖搖頭,說道:「不可能,太極陰暈不認人的,無論是什麼人,甚至豬牛羊,只要是哺乳動物,它都會發的。」
朱醫生道:「管它呢,先把朱彪葬下吧。」
吳楚山人點點頭,說道:「黃老爺子是被活葬在陰暈正中間的,再怎麼說,他人已死,咱們也別去驚擾他了,就靠邊一點葬下吧。」
「靠哪一邊呢?」朱醫生問道。
「西邊吧,人世間不都是說上西天麼?但願他們兩個有情人早登西方極樂。我來挖。」吳楚山人說著,舉起了鐵鋤。
清冷的月光下,吳楚山人奮力的刨著土,他本是有武功之人,因而顯得毫不費力,不一會兒,就已經挖出一長條形的土坑來,近兩米長,兩尺來寬,深約一米多。
「朱彪,今天山人將你葬於這千古奇穴之內,但願你和沈菜花沾點龍氣,保佑你們的孩子早日成材。」吳楚山人口中叨咕著,輕輕的抱起朱彪的屍身,放入了土坑之中,然後將旅行袋拉開,揀出沈菜花的屍骨,放在了朱彪的胸前,最後把那隻骷髏頭緊挨著安放在朱彪的頭側。
「這樣,你倆就可以相擁在一起了。」山人最後看了一眼,開始往坑內填土。
「也沒必要堆墳頭立碑了,那樣容易被黃孟兩家覺察,朱彪就不會安寧了。」吳楚山人嘆道。
朱醫生上前將土逐一踩實,最後將空旅行袋子拋得遠遠的,看看未留有什麼痕跡,應該回去了。
「人生本就是如此短暫的。」吳楚山人喃喃道。
與此同時,婺源縣人民醫院住院部的特護病房裡燈火通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兒。黃乾穗和孟祝琪已經陸續的甦醒過來了,只有孟紅兵仍處在昏迷之中。
「黃主任,您醒啦,我已經為您做了手術。」荊太極俯在床前說道。
黃乾穗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有氣無力的說道:「此事不宜擴散,現在知情面有多大?」
荊太極回答道:「只限參與搶救的夜班醫護人員,已經告誡他們嚴加保密,作為一條組織紀律,公安部門那邊也還沒有通報,需要請示過您以後再作處理。」
「好,做的不錯。首先,公安局那邊就不要通知了,至於縣革委會,明天替我告知一下,就說我身體微恙,休息兩天再過去上班。」黃乾穗吩咐道。
「好,黃主任放心,天亮以後我就去辦,另外真的不需要通知公安緝捕凶手麼?」荊太極問道。
「凶手就是朱彪,等我好了,我會處理他的。」黃乾穗語氣堅定。
荊太極心中道,朱彪受到自己的重擊,肯定是活不久了,但他起碼還有一名同夥,否則,他決計是逃不脫的,不過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的傷勢究竟如何,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我。」黃乾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您的陰莖被子彈打掉了三分之一,龜頭沒有了,恐怕會影響您以後的性生活。」荊太極如實的報告說。
「呵呵,那有什麼要緊,建國媽媽已經去世多年,我不也還是一個人過來了麼?幹革命事業,有沒有龜頭不要緊,關鍵是能夠順暢的大小便就可以了。」黃乾穗坦然的說道。
荊太極眼眶有些濕潤了。
「祝祺的傷勢如何?」黃乾穗指了指旁邊床上的小舅子說道。
荊太極實情相告:「孟主任的情況要糟糕的多,他的男性外生殖器被打爛掉了,為了保住性命,只好全部切除了,以後他只能夠像女人一樣蹲著小便了。」
「什麼!我的雞巴卵子都沒了?讓我像女人一樣,那怎麼行!」孟祝琪躺在病床上憤怒的叫了起來。
「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革命了?你蹲著小便有什麼大不了的,照樣可以幹革命工作嘛。」黃乾穗怒斥道。
「嗚嗚……」孟祝琪蒙著被子,委屈的哭了起來。
「小兵他怎麼樣啦?」黃乾穗又接著問道。
「小兵沒有問題,他可能會因禍得福呢。」荊太極說道。
「此話怎講?」黃乾穗疑惑的問道。
孟祝琪止住了哭聲,從被子下探出頭來注意的聽著。
荊太極解釋道:「你們知道小兵為什麼會精神不正常麼?為什麼會對老母豬感興趣麼?」
黃乾穗搖著頭問道:「為什麼?」
荊太極冷笑道:「因為朱寒生給他移植了豬的睾丸。」
「啊……」黃乾穗及旁邊床上的孟祝琪俱是大吃一驚。
「我要報復朱寒生!」孟祝琪咬牙切齒的躲在被子下說道。
黃乾穗沉吟道:「寒生此人醫技神奇,但終不能為我們所用,所以只能忍痛將其除去,但不能盲幹,一定要抓住把柄,一棒子打得死才行。」
「還有吳楚山人,竟敢威脅於我,要先做掉他,否則那傢伙瘋起來不得了。」孟祝祺插話道。
黃乾穗點點頭,然後說道:「小兵的情況接著說下去,為什麼是因禍得福?」
荊太極微微一笑,說道:「子彈擊碎了他的兩隻豬睾丸,我又替他移植了一對人的蛋蛋,以後他就恢復正常了。」
「你?」黃乾穗不信任的望著他。
荊太極嘿嘿一笑,說道:「我用了朱寒生同樣的藥物。」
「狗屎塗了麼?」孟祝祺不放心的問道。
「你放心好啦,塗了厚厚的一層呢,他在隔壁,還未甦醒過來,房間裡臭烘烘的。」荊太極回答道。
「幹得不錯,我早看出你是個人才,咱們革命隊伍中就應該多一些像你這樣的人。」黃乾穗讚許道。
荊太極笑笑,心想,我才不稀罕呢。
「黃主任,若是想報復併除去朱寒生的話,眼下就有一個好機會。」荊太極獻計道。
「什麼機會?」黃乾穗疑惑的問道。
「黃主任,您知道我這次去哪兒了麼?」荊太極微微笑道。
黃乾穗目光直視著他。
「我去了香港。」荊太極一副神秘的樣子。
黃乾穗仍舊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以回四川老家探親為名,悄悄跟蹤朱寒生偷渡到了香港。」荊太極說道。
「偷渡?那是叛國投敵罪啊。」孟祝祺驚訝的說道。
荊太極笑笑,繼續說:「寒生不知道出賣了什麼,得到了一大筆錢,足足有一億兩千萬港幣!」
「換成人民幣有多少?」孟祝祺的眼睛裡放出光來。
「4000萬元人民幣。」荊太極回答。
「……」黃乾穗和孟祝祺倒吸一口涼氣,4000萬元人民幣,等於整個婺源縣若干年的財政收入啊。
「這麼說,朱寒生已經在勾結海外敵對勢力了,看到了吧,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啊,他什麼時候潛伏回來,我們要將人和錢一網打盡。」黃乾穗斬釘截鐵的說道。
荊太極說道:「可能就在這幾天裡。」
「朱寒生還有其他同黨一起回來婺源麼?」黃乾穗問道。
「有一個姓王的老太婆,武功極為高強。」荊太極陰笑著說道。
哼,師父,只能怪你對我的威脅太大了,反正你的年齡已經夠長壽了,早死兩年也沒什麼。
「武功高強算什麼,還能強的過無產階級專政麼?」黃乾穗捏緊了拳頭,嘿嘿冷笑道。
之後的兩天裡,黃乾穗已經安排了人手監視南山村寒生家,他和孟祝祺的傷勢在荊太極院長精心的照料下,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只不過孟祝祺每次小便都需要蹲著,不是十分習慣。
惟有孟紅兵卻始終是時而昏迷,時而甦醒,令荊太極感到迷惑不解,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呢?
院長室內,一名醫生送來了孟紅兵的全面的化驗報告,荊太極在逐一翻看。
令荊太極驚訝的是報告中AFP(胎甲球)和HCG(人類促進腺激素)兩樣化驗指標全部為陽性,其中AFP高於正常值40ng/ml一倍,達到80ng/ml,HCG也超過正常值1ng/ml的數倍,這可都是瘤標啊。更為嚴重的是,孟紅兵的全身淋巴結腫大,下肢呈現出水腫。
他讓人喊來一名專門負責患者死亡登記的醫生,悄悄問道:「兩天前,太平間裡有一位五六十歲的老頭屍體,你可知道?」
「知道,他是五六天前病故的,可能明日出殯了。」那醫生回答道。
「他死於什麼病?」荊太極問道。
「睾丸癌。」那醫生回答道。
荊太極大吃一驚,壞了,壞了,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可如何是好?他的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
忽然,荊太極冷笑了兩聲,管他呢,那小子也不是塊好餅,反正自己在這裡也混不下去了,無論黃乾穗他們制服的了師父與否,自己的目標是寒生的《青囊經》,趁著把水攪渾之際,擄走寒生才是自己的目標。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荊院長?」那名醫生膽怯的問道。
荊太極把手一揮道:「沒什麼,很好啊,你可以走了。」
那醫生退出了院長室,輕輕的把門帶上。
荊太極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踱著步,嗯,有關孟紅兵的事情什麼也不能說,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運氣了。另外,估計師父和寒生他們也快要回到婺源了,自己必須要提前計畫好下一步的棋,論機智和計謀,這些人有誰能比得上我荊太極呢。
對了,還有那個可惡的小男嬰,竟然咬殘了自己的命根,媽的,絕對饒不了他。
門開了,黃乾穗蹣跚著走了進來,身後面跟著孟祝祺。
「寒生和那個老太婆回來了。」黃乾穗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