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9 章

  婺源縣郵電局內。

  金道長放下了聽筒,剛剛與京城的首長通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找到了寒生,並且已經帶回了婺源。首長非常高興,命他暫且住在旅社裡,等候他派人前來與其聯絡,並許諾回京後,一定要重重的嘉獎於他。

  金道長四下里望望,清晨郵電局裡面的人不多,亦無任何人留意到他,於是輕輕的對櫃檯內的長途接線員又報了一個京城的秘密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了,對方拿起了電話,但是並沒有說話。

  「主任,我是賈屍冥,在江西婺源。」金道長壓低聲音說道,語氣十分的謙恭。

  「說吧。」對方的口音帶有濃郁的江西地方味兒。

  「預言已經找到,全部都是數字,無法破解,貧道正在想辦法。現在請安排解凍一張香港中國銀行開具的本票,持票人朱寒生,現被無理扣押在婺源縣中國銀行。」金道長說道。

  「票面金額?」對方問道。

  「4000萬元。」金道長回答道。

  「4000萬……」聽筒裡沉默了。

  「這對破解格達預言極為重要,況且票據來源合法,手續正常。」金道長急切的說道。

  「好吧,如果票據本身沒有問題,今天就可以處理好,」對方應允了,緊接著繼續說道,「金道長,預言要盡快予以破解,時間不多了。」

  「是。」金道長回答道。

  對方放下了電話。

  金道長舒了一口氣,付了長話費,走出了縣郵電局。

  金道長和寒生是昨天晚上趕到的婺源縣,見天色已晚,於是便就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了。今晨,嬰兒沈才華抱著吸子筒還在睡覺,他讓寒生留在了旅店內照顧著,自己走出來打電話。

  前面拐角處有一家麵食店,裡面熱氣騰騰,金道長皺著眉頭心事重重,便不經意的隨便買了幾籠菜肉包,包好後捧著朝利群旅社走去。

  旅社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一晃,引起了金道長的注意,他迅即認出來,那人正是馮生……首長的動作好快呀,看來馮生一定是先於自己來到的婺源,在此地候著他和寒生。道長心裡想著,腳下加快了步伐。

  201房間的門推開了,坐在床上的寒生驚訝的發現馮生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馮生!怎麼是你?」寒生高興的叫道。

  「說來話長呢,咦,這是沈才華麼?數月未見,都長這麼大啦。」馮生笑著說道。

  「可不是,快坐,坐下說話。」寒生站起身來,拉過板凳請馮生坐了下來。

  「寒生,你要小心,金道長是首長派在你身邊的內奸!」馮生急匆匆的搶先說道。

  「金道長是內奸?」寒生儘管對其已經有所懷疑,但是驀地從第三者的口中聽到,仍舊是嚇了一跳。

  「他說的不錯。」金道長從門口走進屋來,懷裡捧著熱乎乎的肉包子,平靜的望著寒生說道。

  寒生默默無言的望著金道長,身背後脊骨感到陣陣的涼意。

  「馮生,你不也是首長身邊的人麼?密支那的夜晚至今不過十餘天,首長讓你也趕來了婺源。」金道長嘿嘿冷笑道。

  寒生越發驚愕了,馮生竟然也會是首長一夥的?

  此刻,劉今墨的話音重又在耳邊響起:「寒生,江湖險惡……」

  馮生臉一紅,遂點了點頭,對寒生承認道:「我是新近才加入的。」

  金道長看了他倆一眼,將包子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一隻熱包子咬了一大口,然後邊吃邊說道:「餓了吧?先吃了包子再說話吧。」

  馮生道:「我已經在街上吃過了。」

  寒生確實是飢腸轆轆,心想管他江湖如何險惡,先填飽了肚子再說,於是抓起一個塞進了口中,原來是豬肉韭菜餡的,味道鮮美可口。

  「道長,韭菜不是五葷三厭之中的五葷麼,你現在又不忌口了?」寒生突然想起來問道。

  「唉,那些都是在白雲觀中騙騙小道士的,人在江湖,哪兒有那麼多的講究。」金道長滿不在乎的說道,齒縫間已經夾塞著一段墨綠色的韭菜葉了。

  「道長,你究竟是什麼人?」寒生終究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寒生,聽貧道一言,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已經替你解決了那4000萬元本票的事情了,我想大概明天你就可以到銀行支取了,然後去實現你懸壺濟世的志向去吧。記住,若想和蘭兒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有關貧道的一切,千萬不要再問了。」金道長表情十分的誠懇,隨後又叮囑道,「你已經捲入了一場極其危險的政治漩渦中去了,貧道實在是不忍心見你就這樣白白送命,可惜了那一身的青囊醫術。」

  「老祖是你殺死的麼?」寒生的犟勁兒上來,完全不理會金道長的好言相勸。

  金道長的面色漸漸的陰沉了下來。

  馮生悄悄地將手伸進了褲袋,抓住了手槍冰涼的槍把。

  「吱嘎」一聲,門輕輕的推開了,一個熟悉親切的聲音響起:「寒生,不要多問了。」

  寒生一愣,隨即難以置信的發現,門口站著的竟然是吳楚山人……

  「山人叔叔!」寒生一時語塞,雙眼熱淚盈眶。

  吳楚山人昨夜離開縣招待所後,便與蘭兒和耶老連同笨笨一家及陰蝠們連夜趕回了南山村,先將他們領到了村北頭朱彪的家中暫且落腳。

  「蘭兒,查探太極陰暈一事等爹爹回來再去,你和耶老先拾掇一下這所房子,我們可能需要逗留一段時間。」吳楚山人吩咐女兒說道。

  「爹爹,你要去哪兒?」蘭兒問道。

  「爹爹現在要返回縣城,可能這兩天寒生會回到婺源來,爹爹擔心他也許會有危險。」吳楚山人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我跟爹爹一起去。」蘭兒急切的說著。

  「不,你和耶老留下,這樣爹爹了無牽掛,做事就方便了。」吳楚山人安頓好後,連夜回返,於黎明前趕到了縣城。

  天亮後不久,吳楚山人便發現了馮生一個人走出了縣招待所,於是便遠遠的尾隨在了後面,等到馮生走進了利群旅社後,他欲跟進去時,卻無意之中看見了手捧著包子的金道長。

  看來寒生也已經來到了婺源,山人想。

  他跟在了金道長的後面,悄悄地上了旅社的二樓,躲在201室的門外偷聽到了屋內的談話,在關鍵的時候推門而入。

  「寒生,金道長說的不錯,江湖上的事情深不可測,所以有些事情卻也不必一定要刨根問底。」吳楚山人鄭重其事的說道。

  「山人,此話至理,依貧道看,藍月亮谷雖是世外桃源,但對寒生、蘭兒和嬰兒們來說,卻也不是久居之地。如今你們的仇家已去,惟有黃建國在世,但已經無甚威脅了,你們最終還是回到家鄉生活為好。貧道現已解凍了寒生的巨款,日後當可用於建上一所民間醫院,救治四方百姓,以圓寒生濟世之志。」金道長說道。

  吳楚山人聞言,目光炯炯的盯在了金道長的臉上,緩緩道:「如此說來,京城首長那裡,金道長可以保證無虞了?」

  金道長沉思著說道:「時間已所剩無多,貧道自會盡力而為,一旦那件大事過去,自然便會雨過天晴了。」

  「什麼大事?」寒生忍不住又問道。

  金道長笑了笑,手指豎起向上一指,含蓄的說道:「天大的事。」

  「山人明白了,寒生,就別問了。」吳楚山人擺了下手,阻止住了寒生繼續說下去。

  金道長點了點頭,對寒生說道:「來,貧道替你解開穴道。」

  吳楚山人詫異的望著金道長,又看了看寒生,並未吭氣。

  「不必了,穴道我已經自己解開了。」寒生淡淡的回答說道。

  「哦,」金道長驚訝的盯著寒生,須臾,長嘆一聲道,「寒生,果然是青囊傳人,貧道慚愧之極。」

  寒生心裡想,那可是吸子筒幹的。

  「道長,四十年前一個活佛的預言導致了江湖上無休止的血腥爭鬥,令寒生家破人亡,避走他鄉,我們本是一介草民,根本無心介入到政治漩渦中去,『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是想憑藉一身青囊醫術,為窮苦百姓治病而已,金道長的苦心,山人心領了,不知道長可否告知,龍年過去後,劫難應否可解?」吳楚山人誠心的請教道。

  金道長低聲嘆息道:「龍年,中華民族的本命年,自古以來皆不順,山人精通易數,當可明了。」

  「多謝道長指點,寒生,我們可以走了,蘭兒還在南山村等著你呢。」吳楚山人說道。

  「蘭兒也來了?」寒生欣喜的說道。

  吳楚山人向金道長告辭,馮生站起身來,想與寒生一起離去。

  「馮生,你不要走,貧道要同你研究下一步的工作。」金道長淡淡的說道。

  寒生抱起還在熟睡中的沈才華和吸子筒,默默地走出房門,與山人離開了利群旅社,一路趕往南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