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理所當然地失眠了,凌晨睡著後夢見跟樊聲湊在一起用點煙器烤棉花糖,吃著吃著陳循覺得哪裡不對,抬起頭問樊聲:「這個時候你應該親我了呀?」
樊聲:「不行。」
陳循:「為什麼不行?」
樊聲:「因為我陽痿了啊。」
陳循就給嚇醒了。
「都什麼跟什麼啊。」陳循揉著腦袋,想翻個身繼續睡,不料下一秒房門就被打開了,陳墨穿著衝鋒衣背著登山包,全副武裝好像要去盜墓,跑進來對陳循說:「哥哥,我受不了了,我要離家出走。」
陳循瞇著眼睛抬起頭來看看他,又倒下去:「哦。」
「你就這個反應?」
「你都已經24歲了,搬出去不叫離家出走,叫獨立生活。」
「……」
「出去的時候幫哥帶上門,謝謝。」
陳墨幾步上前,把陳循摀住頭的被子扒下來:「不,我要帶上哥哥。」
「哈?」
「我得把你看緊點,不然你又出去鬼混。」
陳墨不由分說地把睡衣滾到肚臍的陳循拉下床,拉到了房間外,然後兄弟倆都愣住了,看著面前兩個叉腰對峙的歐巴桑,正在醞釀一場摧枯拉朽的風暴。
對峙二人是老媽和一樓的吳太太,只見吳太太把右手往前一劃,擺了個「天下我有」的姿勢,然後開始發難:「陳太太你要有點公德心,雖說地下室是你們家的你們愛放什麼進去別人管不著,但我們家住地下室上面,一想到地板底下一堆屍體標本,換你你睡得著嗎?何況這是破風水的!我家世世代代積德積福被你給破了你擔待得起嗎?」
用魯迅的梗形容,陳循他媽全程「圓規體」,保持著迷の微笑,等吳太太把唾沫星子噴完,才開腔:「跟我討論公德心?你家把樓道當倉庫,屯一堆廢紙破爛,整棟樓的人都被你擋道兒,一公斤幾毛錢的東西還跟人家講價,怎麼?你是想給你家世世代代積德積福積廢品?」
她慢聲慢氣的,在吳太太要開口前,搶白卻搶得快准狠:「你不過就是嫉妒我買了個地下室,拜託,地下室而已,老覺得我平白多了套房子一樣。我這次往裡搬屍體標本你要干涉,我以前往裡搬舊書舊傢俱你說會發霉長蟲子,我就算搬尊佛像進去,你也要說我折你壽。」
「你你你……」
「還有,我不喜歡別人叫我陳太太,老娘有名有姓,江湖人稱竄天猴兒,輕輕鬆鬆送你上天!」
除了露出讚賞笑容的陳循老爸,所有人都懵逼了。
陳循在吳太太發著抖要撲到老媽身上的時候,一個箭步衝上去攔腰抱住:「抱歉抱歉,吳阿姨你消消氣兒,爸!不要帶我媽刷微博!」
吳太太怒視陳循:「我不姓吳,我老公姓吳,我告訴你們,老娘也有外號,江湖人稱、江湖人稱……」
亂作一團的屋內被一陣「叩叩」的敲門聲打斷,眾人循聲望去,發現大開的門口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樊聲?」
樊聲猶疑的眼神在屋內幾人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走到陳循旁邊,伸手遞給他一個袋子:「這你昨天的衣服,落我車上了。」
所有人保持僵硬狀態。
樊聲默默把袋子放到沙發上:「我就是順路,沒什麼事兒……我走了。」
樊聲剛剛轉身,有人叫住了他。
「等等。」
他回過頭,發現是個穿了一身衝鋒衣的金髮青年。
金髮青年皺了皺鼻子,在空氣裡嗅了嗅,隨即用一種十分怨恨的眼神盯住他:「你就是那個Alpha。」
此話一出,陳循的爸媽包括吳太太,眼睛都瞬間開啟鐳射燈,把樊聲上下打量一遍,陳循甚至都聽得到他們在打量過後,「叮」地亮出了Pass牌。
吳太太最先開口:「哎喲哎喲,陳循也真是的,有這麼一表人才的朋友也不介紹給阿姨,明明知道阿姨家的囡囡……」
吳太太話還沒說完,就被光速衝過來的陳循老媽一把抱住,扔出門外,砰地關上門,然後背靠門板立刻變臉。
「哎喲這都飯點了,循循,快,留你朋友在家裡吃飯。」
陳循覺得自家老媽的臉都快笑成沙皮狗了,全是褶子。
「不用了。」樊聲簡直受驚,急忙後退,「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能比終身大事重要啊。」陳循他媽堵住了門,樊聲聽了她這話,以為處男陳循把昨天那炮當做終身大事了,震驚地看向陳循。
「媽,他是我老闆,真的沒時間你不要耽誤別人了!」陳循打算場外援助。
「吃個早餐而已,不要多久。」陳墨幽幽地說。
老媽一看自己不食人間煙火只飲浮馬林的Omega兒子,竟然第一次對Alpha表示出興趣,褶子上都開花了。
於是陳循一臉蛋疼地看著爸媽把樊聲按到了餐廳椅子上,然後弟弟冷笑一下,走進了廚房。
樊聲並不想露怯,雖然他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渾身不自在,但還是勉強自己端正坐好了。
陳循很尷尬,給他倒牛奶的時候壓低聲音說:「抱歉哈,吃完早餐我們就走吧。」
老媽突然發出了「咯咯咯咯咯」的笑聲:「小墨這孩子,平時廚房都不進,今天竟然主動去端盤子,這是開竅了呢開竅了呢還是開竅了呢?」
陳循猛地抬起頭,放下牛奶衝進了廚房,而陳墨已經塗好了三明治,正在欣賞自己精確的黃金構圖擺盤。
陳循充滿懷疑地看著弟弟:「你沒幹什麼吧?」
陳墨微笑:「我會幹什麼?」
「那個,你昨晚還很生氣,而且你剛剛還認出他了。」
「嗯,畢竟哥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嘛,小孩子的獨佔欲而已,你不要介意。」
「……哦。」
陳循雖然有點不安,但還是讓弟弟把三明治端出去了。
於是樊聲就吃了一頓詭異無比的早餐,一桌四個人都盯著他,陳循是滿臉擔憂,陳循爸媽是滿臉殷切,陳循的弟弟是……陰惻惻的笑容。
樊聲保持禮儀吃完了東西,用紙巾擦拭嘴角:「謝謝款待。」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陳循急忙問。
樊聲疑惑地搖了搖頭。
「哥哥你們上班快遲到了。」陳墨出聲提醒,順便岔開話頭。
於是在爸媽依依不捨的送別目光中,陳循又一次坐上了樊聲的車。
樊聲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我今天不去公司,要去一趟城郊。」
「噢,那你不要送我了,路口地鐵站放我下車吧。」
樊聲扭頭看陳循一眼,沒說話,然而到路口他也沒有停車。
「誒誒誒,過了過了,地鐵站過了!」陳循叫起來。
「你也別去公司了,不是請了一天假嗎?」
陳循想起柯泉幫他請假的原因,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
「我去城郊的溫泉館談事情,你可以去那裡泡一泡。」樊聲說。
陳循抬眼看看他,總覺得有點不好,但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好……
因為這樣的話,大概可以跟樊聲多些接觸。
陳循沒再說話,樊聲覺得不說話的陳循挺可愛的,就算是沒有去看他只是知道他坐在旁邊,就覺得舒心。
兩人中午到達了溫泉館,樊聲讓服務生帶陳循去吃點東西,再去溫泉池,說自己談完會去找他。
這裡環境清幽,露天溫泉池也做得很考究,儘可能沿用了自然地勢和自然材料,難得的是一路上都沒見到人,陳循裹了個浴巾下水,也比較放得開了。
水溫十分舒服,在秋末正好,陳循趴在石沿上吃溫泉蛋,吃著吃著就睡著了。
然後他被熱醒了。
陳循覺得口乾舌燥,從心底裡燒了一把火,這溫泉簡直邪性,把人泡得跟乾了十鍋火鍋底料一樣,可不能再泡了。
然而當陳循想要從池子裡爬上去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手腳發軟,根本爬不動。
事情有點不對勁。
他扒著池子邊又蹬了幾下,成功地把浴巾蹬掉了。
這回就算能上去,也不敢上去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路過,這裡又不是單人池。陳循深吸了口氣,忍耐著不適想要蹲下身去撈浴巾,剛剛蹲下去一點,溫泉水的熱氣撲面而來,陳循一陣暈眩,就栽進了水裡。
如果他在溫泉被淹死了,他的墓誌銘就寫成「願天堂沒有溫泉蛋」吧。
當然陳循沒有死,他被跳下水的樊聲撈起來了。
「你搞什麼?及腰的水深你都能把頭埋進去?!」樊聲氣急敗壞。
「我……我熱死了。」陳循皺著眉。
樊聲立刻發現了異常,畢竟他是因為聞到了Omega的信息素,才往這個方向來的,卻不料見到陳循在這裡悶水悶得要漂起來。
陳循此刻皮膚泛紅,身體很燙,嘴唇也紅得要滴血,不僅如此,水面下那根已經立得筆直了。
樊聲湊到他的頸側,用力嗅了嗅。
是有Omega的信息素沒錯,但又不完全是。
「你是怎麼回事?」樊聲問,他有些生氣,帶陳循來溫泉他並沒有想做什麼,趁機讓陳循放鬆一下而已,畢竟這個Beta前一天被他折騰得腰酸背痛,但現在兩人站在溫泉池子裡,陳循軟綿綿的,身上還有信息素的味道,這根本就不是能剎車的境況。
「啊?我、我熱,我想吃鉋冰……」
樊聲收到提醒:「你是不是吃了什麼?」
「吃了、吃了溫泉蛋。」
樊聲看了看池子邊的餐具,心生疑惑,但馬上他就沒辦法糾結這個了,陳循在用自己的那個地方磨他的大腿。
明明站都站不穩,全靠他伸手撈著,這個Beta竟然就已經「自食其力」起來了。
「你真是欠操。」樊聲一把拉起陳循,把人翻過去壓在池邊,俯下身咬陳循的耳朵,鼻端又湧入一陣濃烈的信息素。
「或者你其實就是個欠操的Omega?那為什麼要裝成Beta?」樊聲伸手摸到了小陳循。
「呸!」陳循迷迷糊糊又義憤填膺地叫了一聲,「誰、誰裝了?我告訴你,明人、明人不裝暗B!老子是真B!」
「……你還是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