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陳循差點兒把自己手裡的可樂扔出去,霍地就站起來了,好在他還意識得到壓低聲音:「你你你,樊聲你怎麼在這。」

  陳循一想到自己剛剛根本沒有在看電影,滿腦子意淫跟樊聲坐在昏暗的電影院裡,勾勾手指咬咬耳朵的畫面,跟第一回在衛生間裡把樊聲當幻想對像擼管那樣,就根本不敢看樊聲。

  樊聲藉著放映窗透出來的光,看到陳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的模樣,更加確定他是在心虛。

  喜歡他跟喜歡你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碗裡的和鍋裡的能一樣?朝三暮四,貪心不足。

  樊聲站起來就走,陳循完全不明白走向,跟著追了兩步,喊他:「樊聲。」

  樊聲聽到陳循的聲音,帶著點兒顫抖,心臟好像被勒了一把,步子也停了。

  「樊聲你……咳咳咳咳,唉我被口水,咳咳咳嗆到了。」陳循杵著椅背咳起來,

  樊聲這滿腔莫名的痠軟被那一連串口水音打消得無影無蹤,但他也突然不想就這麼走了。

  他走了,把陳循留給那個小明星?讓他們頭挨著頭在同一個桶裡抓爆米花,看完這部爛片的下半場?那他跟這一路是來給自己添堵的嗎?

  樊聲果斷轉身,直直走向陳循,想了想,把爆米花拿起來塞到陳循懷裡,陳循條件反射地接了,還連忙換隻手把可樂放下,抬頭疑惑地看向樊聲,就被樊聲一把抓了手腕,拖著就走。

  陳循倒沒有忘記還有尹承這個人,回頭跟尹承交換了一個「兩臉懵逼.jpg」這才想起來,樊聲莫不是又吃醋了?

  這下他不用樊聲拖著走了,他立刻小跑跟上,超到了樊聲的前面,懷裡的爆米花隨著他的跑動一顛一顛地要撒出來。

  陳循咧著嘴笑,仔細看樊聲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樊聲臉上寫著化學式——CH3COOH ——食醋!奇了怪了,他竟然能立刻把這條化學式想起來。

  樊聲簡直想不通這人怎麼還能笑得那麼開心,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影院大廳了,樊聲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失控,就放開了陳循的手,快步往前走。

  陳循愣了愣,又追上兩步,牽住了樊聲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尹承那番教導的後遺症,陳循不由自主地,指輕輕捏住了樊聲的小指。

  兩個人的心裡,都因為這個動作而掠過了短促的電流。

  樊聲停下步子,回頭看陳循。

  陳循還愣愣看著樊聲被自己牽住的小指,意識到樊聲的視線,抬起頭來。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大廳裡,很安靜地,似乎什麼也沒想,卻又好像想了很多那樣,對視了一陣。

  樊聲喉結動了動,有什麼要脫口而出。

  但陳循搶在了他前面。

  「我追你好不好?」

  樊聲愣住。

  陳循吞了吞口水,他怕自己在這關鍵時刻又被嗆到:「你是不是跟著我和尹承到電影院的?不是巧遇對不對,你怎麼會一個人來看這種片子呢,所以你是不是有點吃醋?」

  樊聲張口想說話,陳循連忙打斷他:「你不承認就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承認,你讓我偷著樂就好。」陳循低下頭,又把樊聲的無名指也勾進掌心,慢慢地,一根一根把樊聲的整隻手握進了掌心。

  「我想追你。」陳循低著頭,覺得臉有點熱,「我想追到你。」

  樊聲被他握著的手輕輕顫了一下,陳循便抬起頭,有點忐忑地看著樊聲。

  樊聲被他盯得心慌,抬起另一隻手草草撫了一把下巴,又清了清嗓子。

  他說不出話來,前一刻的暴怒竟然被陳循嬉皮笑臉的幾句話就給打散了,他現在只剩下心慌。

  他心慌著,手卻不聽使喚,反過來講陳循的手包裹進掌心。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他媽是哪根弦搭錯了。

  樊聲不言不語的舉動在陳循看來,根本就是默許,他抱著爆米花桶樂,鼻尖是爆米花的焦糖香味,整個人都飄忽起來。

  飄忽的陳循決定現學現賣,立刻上路。

  「那我請你看電影好嗎?」

  「看什麼電影。」樊聲皺起眉。「你跟那個小明星還沒看夠?」

  「不是不是,」陳循騰不出手來搖,急得很,「我是跟他來學習怎麼追你的。」

  樊聲眉皺得更緊,心想什麼破藉口,但看陳循一臉認真,竟然懷疑不起來。樊聲又看看陳循手裡的爆米花,剛才尹承和陳循頭挨著頭,他十分想上手把兩人分開,但隱忍數次,行動就暴躁不起來了,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去,有鬼使神差地抓了兩顆爆米花。

  陳循和尹承驚訝地回過頭來的那刻,他其實想說「你們繼續」,但到底沒說出來,他一點兒都不想這兩人繼續。

  樊聲覺得自己中了邪,他覺得自己太他媽黏糊了。

  「看個屁電影。」樊聲悶悶說道,「跟我走。」

  就算黏糊,也得幹點爽利的黏糊事兒,

  樊聲的車就停在影院路邊,停得相當歪七八鈕,車屁股都沒挪進來,一看就是著急下車胡亂放的。

  陳循難得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心情越發好了,隨手從爆米花桶裡抓了兩顆吃,這時候他想起什麼,坐進副駕駛的時候問樊聲:「為什麼要讓我把爆米花帶出來?」

  樊聲扣安全帶的動作頓了頓,猶豫了一下說:「你吃過的東西,不想留在他手裡。」

  陳循呆住了半晌,直到樊聲把車開出去,他才舔了舔嘴邊的爆米花碎屑。

  然後他突然就饞了,湊上去飛快地親了一下樊聲的嘴角。

  樊聲回頭,很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生氣,陳循看出來樊聲這是躥起另外一股邪火了。

  他默默抱著爆米花在作為上坐好,心裡想著,不求其他,只要這回在床上就行!

  然而樊聲等不到去床上了,他的西褲勒他根本無法專心駕駛,何況道路擁堵哪兒都是紅線,樊聲一邊開車一邊瞄導航,正好附近有一座荒僻的公園,因為沒人維護了,樹林茂密雜草叢生。

  樊聲把車往林子裡開的時候陳循就覺得不對了。

  「樊聲,你看過恐怖片吧,我跟你說,去荒郊野外需求刺激,肯定是第一批領便當的,這都是套路啊!」

  樊聲沒理他,樊聲知道這人又開始犯病了。

  「就算不遇到電鋸殺人狂,遇到搶劫的幾率也大啊,社會新聞的套路啊!」

  樊聲停了車,拉上手剎,拔了鑰匙,轉過身壓到陳循的身上。

  陳循屏住呼吸,心驚肉跳地看著樊聲,做著最後的掙扎:「我覺得,其實車震傷胎傷減震器,你這車底盤那麼矮,直接懟地上了都有可能,還是換床好……」

  樊聲覆在他上方,伸手按了某個按鈕,陳循的椅背被舒緩地放倒,然後樊聲把他緊緊抱著的爆米花桶拿開,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乖,不是要追我麼,那就按套路來。」

  樊聲的手在陳循的肚皮上摸了摸,然後往上捻住了他的乳頭。

  「可是,可是……」陳循哭喪著臉,望著低矮的天窗,一隻松鼠跳到了車頂上,身姿靈活地衝各個方向看了看,而後發現了什麼,低頭朝車裡望過來。

  「上床的套路應該是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