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離斷橋毀去才過了約莫一時辰,不過一個時辰,外面就來了人,著實讓他們驚訝。
秦放跑去將門打開,果然是白水,只是她衣衫有刮痕,發也有些亂,看著狼狽。他的心頓時高懸,「水水你怎麼了?」
白水見他直盯,伸手撥了撥頭髮,「沒事啊,我從下面爬上來的時候被青藤樹杈勾著了。」
秦放詫異,「你空手從懸崖峭壁那爬上來的?」
白水頓時失笑,「你當我是蜘蛛呢,能豎著攀岩。」
明月也走了過來撩她衣袖衣領瞧,見真的沒傷口,這才說道,「可是這鼓山山頂只有吊橋那一個入口出口,依照你出現的時辰,橋應該已經斷了,那你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到了吊橋那卻發現橋斷了,我就下山,到了半山的時候碰見個老樵夫,他說還有一個狹小的通道,非常險峻。我想以我的身手肯定沒事,就順著他指的路去了,沒想到那兒是個捷徑,估計比吊橋那條路還要快。」
秦放皺眉,責怪道,「這麼危險你還上來做什麼?」
白水看他一眼,「我答應過你要來的。」
秦放眨眨眼,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抱起她轉一圈,再親兩口。他摸摸她的腦袋,「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麼活。」
韓樂和何小方看著他們兩人,兩個大男人,這是在做什麼……
白水也瞧見有外人在,捉了他的手放下。明月說道,「那我們可以從那裡離開了。」
「不行。」白水瞧瞧眼前五人,說道,「那個通道是個小洞穴,非常狹小,我看這裡,只有我和明月能過去。而且下山比上山更險峻,連我都很難保證能安然下山,明月手無寸鐵,更不行。。」
蘇雲開問道,「有沒有讓人來修橋?」
白水點頭,「有,我拜託那老樵夫去衙門了。」
幸好是知會了山下的人,否則的話困在這裡久了,彈盡糧絕,凶手不出來行兇,也要有正常人被逼瘋。蘇雲開說道,「辛苦你了,先去廚房拿點東西吃吧,再洗洗臉。」
白水見到了秦放就安心了,這會爬山的疲憊一湧而上,鑽進每根骨頭裡。她隨秦放去廚房,才走兩步就發現後面四人唰唰地跟上來。她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明月無奈道,「自己立的規矩,無論如何都要完成的……水水,這兒發生命案了。我們要下山的時候,卻發現橋斷了,而且是被人砍斷的,所以蘇大人下令五人一組,去哪都要跟著。」
「我說怎麼都早上了你們還沒睡,五人坐在屋裡聊天。」白水這才問道,「大人有頭緒了麼?」
蘇雲開答道,「還沒有,正打算再去查探一遍。」
白水立刻道,「我不餓,也不累,別耽誤了時間,這就去吧。」
秦放拉住她,「不累?山上山下這樣跑一遍,我那天上來都快累斷腿了。」
白水不聽,掙脫他的手,又道,「大人,走吧。」
秦放拗不過她,只好讓她跟著先去看於向洪的房間。
這邊在這說話這麼久,隔壁房的人也聽見了動靜,出來一瞧,發現那五人中竟多了一人。沈衛大驚,「鬼、鬼。」
白水偏頭瞧去,正要開口,虞奉臨已說道,「不是鬼,這是開封府衙的捕頭。咦?你怎麼會在這裡,今晚你應當是不在賓客中的。」
蘇雲開微頓,虞奉臨認識白水?可是他進京之後就去禮部報到,舉薦白水去府衙,就算是府衙裡的人也不知道舉薦她的是自己,為什麼虞奉臨會知道?
他調查過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麼?
白水抱拳說道,「在下京都捕頭白水,得蘇大人相邀前來山莊,誰料上山後卻發現吊橋已斷,下山途中遇見個常來附近的老樵夫,得他指了一條明路,這才到了這裡。」
他話剛落,沈衛就大喜,「路在哪裡,快帶我去。」
「路在山莊大門東南方,下行半裡有個一人高的荊棘叢,但是那條路……」
「好啊,有路。」另一間房的人也聞聲出來了,金富貴大聲道,「我也要走,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這裡的人我瞧了都覺得噁心!」
沈衛明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只當做不知道。
被打斷了話的白水說道,「這恐怕不行了,因為那條路非常凶險,而且中途有一塊巨石擋住,與懸崖相接,硬碰不得,其洞之小,我看唯有個子嬌小的姑娘可以過去。」
沈衛一聽頓時洩氣,金富貴也拂袖氣道,「晦氣。」
他轉身便走,沈衛見他不是回房,急聲,「你去哪裡?」
「去解手!」
同金富貴一組的都是他的下人,他一走就齊齊跟了上去。本就心煩的金富貴怒道,「別跟著我。」
下人立刻頓步,還是蘇雲開微微示意,他們才有膽子跟上。
金富貴邊走邊罵的聲音漸漸遠去,沈衛這才說道,「不能走的話,那你們現在去哪裡?」
話裡微有警惕,像是白水欺騙了他們一樣,不帶他們走,只帶自己人走。蘇雲開知道他戒心重,也自私,否則不會對金富貴那樣薄情,「去於班主房裡,沈老爺可要一起隨同?」
沈衛仔細看了他們幾眼,又看看虞奉臨,心想他們應該沒有那個膽子自己走而不帶上他們,「不去了,蘇大人去吧。」
再次來到於向洪的房間,他仍如發現時那樣躺在地上,不同的唯有血跡更幹了,紅得如黑色。
該看見的在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再來這裡,也並沒有什麼發現。
明月見他眉頭始終緊擰,似乎非常迫切,這種模樣實在少見,她溫聲,「慢慢找,總能找到線索的。」
蘇雲開輕嘆,「我著急。」
「著急?於班主已經過世了,凶手也被困在了山莊裡,逃不掉的。」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凶手明明已經殺了於班主,卻還要斬斷吊橋,將他和其他人都困在這裡?」
明月想了想,已然吃了一驚,「於班主不是凶手唯一的目標。」
秦放嚇了一跳,「還有人會死?」
蘇雲開緩緩點頭,「如果不攔住凶手,的確會有這個可能。」
「可是姐夫你怎麼知道?」
蘇雲開反問道,「如果凶手要殺的只有於班主,那何必斬斷吊橋?斷了吊橋,那我們都會留在山莊裡,無法離開,凶手要殺誰,輕而易舉。」
秦放恍然,「所以你才提議五人一組。」
「如果凶手要殺人,肯定要離開,找到那個離開的人,最有嫌疑。」蘇雲開搖頭,「只是不能再等,必須在下一個受害人出現之前,抓到凶手。」
「凶手做事乾淨利落,現場一點痕跡都沒留,山莊人數多達七十餘人,要想抓到,只怕不容易。」
蘇雲開也知道,所以他才又來了於向洪的房間,想再找出多一點蛛絲馬跡。可如秦放所說,凶手做事非常利落,肉眼所見、推理所得,也微乎其微,「凶手是有計畫行事的,無論是來避暑山莊,還是殺死於班主,斬斷吊橋,都是凶手事先計畫好的,這個人……平日裡做事肯定也很有條理。」
「可是除了我們幾個,那些人對我們來說都是陌生人。」秦放失聲,「金富貴?」
蘇雲開也想到了他,但很快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是他,那聽見於班主死了,也不會慢吞吞最後一個來,那樣未免太惹人懷疑。他忽然想起來,走出房間問等在院子裡的韓樂和何小方,「你說,你們師父很早就和沈衛認識,是他私養的戲班?」
韓樂點點頭,「是,我剛進班子的時候……十二年前了,那時就已經是沈老爺養的戲班了。」
蘇雲開覺得應該去問問沈衛,那於向洪可有得罪什麼人。畢竟是一直住在沈家,說不定沈衛能想起他曾得罪過什麼會惹來殺身之禍的仇家。
已快天明,沈衛五人也睡下了,在房裡睡得東倒西歪,聽見敲門聲全都驚起,睡意全無,驚聲,「誰。」
「我,蘇雲開。」
沈衛忙去開門,迎他們進屋,「找到什麼線索了沒?」
蘇雲開不語,一行五人先進去,他才道,「我想問問沈老爺有關於班主的事。」
「蘇大人問吧。」
蘇雲開正要問,門外又有人敲門,哆哆嗦嗦簇擁著四個人影。他頓覺不好,問也沒問就過去開門,一看四人就是金富貴的隨從,惟獨不見金富貴,愣了愣,「金老爺呢?」
四人面帶苦澀,顫聲,「我們老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