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和申橋熬夜的卡曼橘(1)

  卡曼橘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半天,卡曼橘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沒有吃晚飯的卡曼橘,拿出錢包裡的三十元。

  申橋這個死傢伙!賠錢!撕了她的火車票得賠錢!拿了他的錢,她再去買張新的火車票!

  想清楚關鍵問題的卡曼橘開了門,門外頭,申橋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一個小馬扎,正坐在門口看一本小簿子,海島光正在旁邊指指點點,熱情地商量:

  「你看我這個漫畫情節,怎麼樣,如果你覺得好的話,我用你的外形畫男主角,你不介意吧?」

  申橋不置可否,卡曼橘忍不住冷嘲熱諷:

  「海島光,你這是什麼眼神,你用他做原型,你也不怕漫畫賣不出去?」

  海島光疑惑:

  「我覺得你男朋友長得還可以啊,整張臉眉毛眼睛嘴,到處都是黃金分割比啊。」

  海島光這話一出,卡曼橘惡狠狠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兩年前就成植物人了,現在還在美國垂死掙扎呢!」

  請原諒卡曼橘這種邪惡的想法,這是卡曼橘長期以來安慰自己「為什麼申橋不聯繫她」的最佳解釋。

  因為卡曼橘不願意承認,也許是她離異的家庭?也許是她鄉土的氣息?她已經無法和申橋相匹配,所以被歧視了?

  像申氏那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接受一個來自破碎家庭的媳婦?

  聽說,好家庭都很忌諱這個。

  從前,卡曼橘還能安慰自己,哪怕她是鄉下長大的,但她祖上出過大將、出過狀元,她也算是「名犬」之後,雖然嚴格說,她只能算是貴族破落戶,根本不配和申橋站一塊,所以同學們都說她是癩蛤-蟆……

  靠!這個勢利的現代社會!

  這時候,海島光看看申橋,又看看卡曼橘,愣住了。

  半天,壓抑的氣場中,申橋把海島光的情節簿還給了她,微笑地說:「她就是這樣的,每次我讓她生氣之後,我都會變成植物人,你習慣了就好,這個情節很不錯,你想畫就畫吧。」

  卡曼橘看著申橋在那哄騙小女生,很不順眼,海島光這傻妞還笑著客氣:

  「原來如此,以後你找不到她,都可以找我,我會儘量幫你的。」

  卡曼橘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邊被申橋明目張膽地裝了一個敵台,還配備了一個免費聯絡員,海島光……

  卡曼橘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看著申橋,冷冷地問:

  「你說吧,你撕我火車票的事,是私了還是公了?」

  申橋無辜地睜大眼睛,反問卡曼橘:

  「誰看見我撕你火車票了?你火車票什麼樣,我都不知道。」

  說著申橋對海島光說:

  「大人吵架,你先回去吧。」

  海島光乖巧地點點頭,果然回房間去了。

  卡曼橘灰敗了,她意識到她太久沒跟申橋做鬥爭,功力下降不說,意識上還很輕敵。

  她忽然想起從前最有效的擊敗申橋的辦法,裝深沉。

  所以卡曼橘迅速恢復了平靜,一言不發地回房間,拿起錢包,還有手機,鎖好門,然後對著一直默默觀察她的申橋說:

  「我餓了,我們去吃飯,有什麼話吃飯再說。」

  卡曼橘想,等他一會吃飯付錢,她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迅速搶過錢包,然後用跑百米的速度甩開這廝。

  用了短短幾分鐘就制定出完整戰略計畫的卡曼橘,態度從容,一派深沉。

  不知就裡的申橋眼睛裡帶著笑,在卡曼橘眼裡就像那偷著油傻樂的老鼠。

  當然了,這是卡曼橘的偏見,如果海島光在場的話,一定會說申橋笑得很陽光云云,非常符合漫畫男主角形象該有的氣質……

  兩個人就在這樣貌似愉悅的氣氛中,下了樓,卡曼橘還坐上了申橋的賊車。

  上了車,申橋開車出小區,問卡曼橘:「想吃什麼?」

  卡曼橘回想附近有一家烤肉自助店,那煙燻火燎的熱鬧,還有人擠人取餐的兵荒馬亂,一定會讓他很不爽。

  於是卡曼橘利索地答:

  「你出了小區往右開,第一個路口右轉,那裡有一家很不錯的店,很適合你。」

  沒有意識到危機的申橋點點頭,開車進了那條美食街的地下停車場,車子停好的瞬間,原本興致盎然的卡曼橘忽然覺得自己很幼稚,她為什麼要戲弄申橋,又不是在談戀愛。

  於是,坐在車子裡的卡曼橘一動不動,一點下車的意思也沒有。

  申橋看著臉色哀怨的卡曼橘,事不關己地問:「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卡曼橘抿住嘴唇,心裡有很強烈的緊張與悸動,她想問,又怕問出來的答案,讓她失望,但不問,她又覺得憋得慌。

  糾結的卡曼橘死死盯著前方,問:「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麼?」

  申橋也不答,只是下了車,又替卡曼橘那邊拉開車門,這會才看著她說:

  「想找你,就來找你了,還不下車嗎?不是說肚子餓了嗎?」

  什麼叫想找就來找了?

  卡曼橘發現申橋是在迴避她的問題,但她又不能把他綁在電椅上嚴刑拷問!

  卡曼橘只能鬱悶地下了車,兩人走到了美食街,路上滿滿的人,帝都就是這樣,去哪都不缺人。

  申橋看著一排的餐飲店,問:「你說哪家適合我來著?」

  卡曼橘嘴角一勾,邪惡地指著門廳有許多人在排隊等位的一家烤肉店,指桑罵槐:

  「這種對待食物,想拿就拿,想走就走,一點也不負責任的地方,最適合你。」

  申橋聽著卡曼橘這一番莫名其妙的控訴,茫然地點點頭,問:

  「你是不是很久沒吃肉了?你想吃,我們就去這家吧。」

  被揭穿的卡曼橘死撐著說:

  「我那是心存憐憫,素食主義。」

  「真的?我怎麼記得你在你老家很愛吃土雞,還拚命給我介紹田園土雞的營養價值,半夜裡還熱情地邀請我吃你藏在冰箱裡的大雞腿呢?你還說這樣補腦。」

  一臉黑線的卡曼橘沉默地跟著申橋進了烤肉店,卡曼橘想起自己那次帶申橋回老家時的熱情過度。

  添加了各種草藥、香料、菌菇的原生態土雞、土鴨、土鵝還有傳統小吃,卡曼橘都毫無保留地請申橋吃了個遍。

  卡曼橘所能想到的好東西,都跟申橋分享了,要不是進山抓毒蛇危險,對申橋掏心掏肺的卡曼橘絕對會弄條上好的眼鏡蛇給申橋燉肉吃。

  想到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再想想這個一走就是兩年的傢伙,卡曼橘深深明白了什麼叫做忘恩負義……

  但是她現在為什麼要和白眼狼共餐?

  這時,卡曼橘眼睜睜地看著申橋問烤肉店的收銀員:

  「這裡刷卡吧?」

  收銀員點點頭,卡曼橘鬱悶地看著申橋打開錢包,將卡遞給收銀員,他錢包暴露的一瞬間,卡曼橘只看見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零錢。

  這小子!居然學會刷卡了!

  還記得以前,卡曼橘問他為什麼不刷卡,要帶大額現金,去買音響時,他還裝模作樣地回答:

  「這樣比較有花錢的感覺,可以讓我理性消費。」

  這傢伙!卡曼橘的搶錢計畫,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化作泡影……

  原本打算搶了錢就走的卡曼橘決定拉長作戰時間,她跟申橋兩個人拿著餐券坐著等位。

  這會,她聞著肉香,真餓得扛不住了,她直勾勾地盯著收銀台上擺放的一缸金魚,幻想一片一片的魚肉沾上醬汁,配上各種烤得很香很香的肉類,卡曼橘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

  申橋看著她這樣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四方形包裝的巧克力,遞給卡曼橘,說:

  「餓了先吃這個吧?」

  卡曼橘看著討好她的申橋,反問:「這什麼味道的?不是牛奶巧克力我不吃的。」

  申橋把巧克力塞到卡曼橘手裡,說:

  「放心好了,這個我還記的,牛奶巧克力和土雞一樣,能讓你大腦反應變快。」

  好吧,卡曼橘勉為其難地一邊撕巧克力的包裝紙,一邊回憶她過去對補腦的執著。

  只因為,申橋惟一誇過她的那次,就是誇她聰明,所以,卡曼橘覺得申橋當初之所以答應做她的男朋友,一定是「傾慕」她的智慧。

  她下定決心,一定要保持這一優勢……

  卡曼橘現在一邊啃著牛奶巧克力,一邊認真地回想自己曾經的這種幼稚。

  難怪莎士比亞說什麼,傻子、詩人、戀人,都在想像最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