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竹君一聲不吭地看了他們一眼,突然用力抱住圖騰柱,一頭向上面撞過去。她那砰砰砰的撞擊聲一下接著一下,在整個大廳回蕩,清晰到恐怖!
全場觀眾一片死寂。
年之華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腿都要軟了,連忙撲上去想拉開她。
蕭竹君用力推開她,繼續撞,年之華又想撲上去,丁子晏一把扯住她:「你拉什麼,那種神經病,由她去撞死!」
「丁子晏!」年之華沒想到他說話這麼絕情。
丁子晏把她拖到後面,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怕什麼,她一滴血都沒流,那圖騰中空的,撞上去響而已!這種人,不撂點狠話能擺脫?」
羅奇兵也上去拉蕭竹君,還沒走近,蕭竹君頭髮一甩,右手一擋,對他說,「別拉我,還有兩下。」
兩下?
她的這話激起全部人的好奇心,連羅奇兵都愣了。
蕭竹君對著圖騰怦怦又是兩下,然後才放開,深情款款地看著丁子晏。
剛剛還強硬扯住年之華的丁子晏,突然感到一股惡寒。
蕭竹君開口了:「丁子晏,你知道我撞了多少下嗎?」
丁子晏沒打算開口,或者說根本沒機會開口,蕭竹君又繼續了:「一共二十下,代表我愛你的二十年。」
二十年?你一出生就認識丁子晏並愛上他了?年之華也惡寒了。
「你就這樣對我?」蕭竹君的聲音也高亢起來,「就這麼對我?!」
丁子晏終於忍耐不住了,「我這麼對你了?我TM今天第一次見你,我能對你怎麼樣?」
「你居然說這種話?」蕭竹君露出了淒婉的笑容,那逼真啊,讓年之華都有點混亂了,「連我們相知相識一場都不承認?」
「別,蕭竹君,為了這麼個人,不值得!」羅奇兵激動地拉著她的手,「他不配,不懂得珍惜你!你不要為了這麼個人作踐自己?」
「不,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為我的愛做出了結!」蕭竹君緩緩地說,「丁子晏,今天是我愛你的最後一天!我要跟你分手!我再也不要見你了!」
丁子晏剛想說「我巴不得」,突然省起要是這麼說話,豈不是變相承認蕭竹君的話,便不吭聲。
「別說了,走吧,蕭竹君,我們走吧,」羅奇兵牽著她的手,「過去的都過去了。明天,一切又都不一樣。」
蕭竹君一下撲在羅奇兵懷裏,搖頭甩腦,涕淚橫流,才五秒鐘就哭得好像氣都喘不上來了,斷斷續續地嚎著你愛我你不愛我我不要再愛你了你也不要再愛我我再愛你也是沒用的你再愛我也是徒勞之類的話。
接著,蕭竹君雙腿一軟,就往地上倒。羅奇兵沒料到來這出,伸手晚了點,本該攬著腰,結果變成拽著她肩膀。蕭竹君整個人就像個被人抽了筋一樣癱著,頭還朝著丁子晏這邊。就像恐怖片裏那折了脖子,露了棉花的布娃娃。
羅奇兵本想將她拉起來,但是稍一用力,蕭竹君就痙攣一般地翻轉抽搐。羅奇兵於是把胳膊伸到她腋窩下,想把她架起來,結果蕭竹君對著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羅奇兵慘叫起來,用力推開她,蕭竹君?得倒在地上,散亂著頭髮,愣愣看著面前推開她的人,悲哀地嚎叫,「連你都這樣對我?你為什麼推開我?你手上的痛哪里比得上我心口的痛?!」
實在看不下去,丁子晏大喝一聲:「起來!!」
蕭竹君似乎被嚇了一嚇,愣愣地抬頭看著他。羅奇兵再來扶她,她也沒有在掙扎。
「走吧。走了。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了。」羅奇兵拍拍她的肩。蕭竹君的眼睛在散亂的頭髮下閃閃發亮,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羅奇兵道:「我不能讓他們再作踐你了!我們走!」
兩人悲壯地挺胸抬頭,手挽著手沖到樓梯口,突然頓住,似乎說了句什麼話,然後同時回過頭來,兩個人的兩隻手直指年之華和丁子晏,男女二重奏一般字正腔圓地大喝道:
「奸~夫~淫~婦!」
這四個字差點讓年之華別過氣去。她是當真沒想到這個詞還可以在現代語言中出現,而且還是用到自己的身上。
然後兩人才施施然下樓去,圍觀的人群自動閃一條路給他們離開。兩人離開的方式,以及那悲苦的氣場,足以讓他們在全場觀眾眼前幻化成一對飛舞水袖唱苦情的戲子。
沉默,全場上下兩層樓,都十分沉默。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後,所有人的眼光,又不約而同唰唰唰掃了回來,集中在留下的丁子晏和年之華身上。
年之華長這麼大,還沒有這麼被人注目過,只恨不得趕快跑了。
但丁子晏這個人,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遇賤更賤,所以這種時候尤其強。
他三兩步走到二樓欄杆那裏,將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目光掃過全部人,微微一笑,舉起雙手,啪啪啪地鼓掌。
在他的引領下,全場都開始鼓掌。
開始有人一邊鼓掌一邊交頭接耳:「是不是在演戲啊?」
「男的倒是挺帥的。」
「是懲罰遊戲吧?」
熱烈的掌聲中,丁子晏也牽住了年之華,抬頭挺胸走出了水吧。
走出水吧,離開眾人的視線,一直鎮定自若的丁子晏像是被誰抽了一鞭子,拉著年之華就跑,一路徑直跑到僻靜處。
沖進樹林,丁子晏才鬆開年之華的手,「媽呀!!!」他仰頭狂吼,「一輩子見過的神經病加起來,也沒有這兩個的級數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