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難道喜歡我麼,我可什麼都比不上何楚韻,你喜歡女人的水平越走越低我都會看不起你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你的每一個眼神我都能看懂,我不用費任何的力氣,你覺得快樂的時候,我的心情也會變好,我與你之間恐怕還沒有誕生這樣的愛情,可是我這樣覺得。」
孫晴好微微一愣,然後歎了口氣:「原來不是我的錯覺。」
「也許,」他拉起她的手,撫摸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還是與這個有關。」
孫晴好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搞了半天,你哄我開心,也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不,只要你高興。」
「沒有自由,我永遠都不會快樂,」她輕聲說,「杏花村很美,杏花釀很好喝,很多事情也很有趣,我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你了,可是,這一切都無法彌補我失去自由的痛苦,也許平凡的生活一樣會蹉跎我,但是你明白失去自由的感受嗎?」
「我明白。」他說,「我已經失去自由,整整十年了。」
「現在你拉我和你一起坐牢。」
宋崢清突然轉過頭問她:「有那麼壞嗎,和我在一起,有那麼糟糕嗎?」
面對這樣的疑問,孫晴好過了很長時間才說話:「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大概是人到了夜裡會格外脆弱,也格外容易說出真心話,她竟然道,「如果你希望不是,就讓我覺得沒有那麼糟糕吧。」
宋崢清在被子裡握住了她的手,而她終於沒有再掙脫。
這一夜過得實在是太漫長了。
孫晴好第二天是被何楚韻的尖叫驚醒的,她睜開眼好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她盯著帳子上的花紋看了很久才辨認出來,原來是在杏花村。
昨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和宋崢清蓋著棉被純聊天,結果一不小心從前男友談到了人生哲學,後來說了什麼就不記得了——她睡著了,還睡得挺香。
「宋崢清,你居然這樣對我!」何楚韻的聲音聽起來尖利而刺耳。
孫晴好攏了攏頭髮,鑽出帳子一看究竟,只見一碗粥被打翻在地上,他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何楚韻,而何楚韻赤腳站在地上,攏著衣襟,活像是被侵犯過。
她不禁想,我才是被侵犯的那個,你至於麼?「何小姐,大清早的麻煩你輕點行不行?」
何楚韻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個人,雙目瞪圓,見了鬼似的看著她。
孫晴好昨兒之所以不讓宋崢清走,就是為了親眼目睹這一幕:「很吃驚嗎?昨天你被人送到這裡來,我們好心讓你睡了一晚,你就這樣報答我們?」
何楚韻扭過頭不和她講話,問宋崢清:「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最多看了你的……其實也沒什麼吧,畢竟你早就給他看過了不是嗎?」孫晴好嘲諷技能全開,還有大姨媽脾氣暴躁+起床氣+對何楚韻本來就看不順眼的光環加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對你做了什麼,你覺得背叛了自己的心上人,無顏見人,可是真的沒對你做什麼,你還要心裡不平衡一下,自己難道那麼沒有魅力嗎,他不是愛我愛的要死要活的嗎?是不是這樣一種微妙的心理狀態呢,何小姐。」
何楚韻被她這番話氣得滿面通紅:「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我樂意說,你能把我怎麼樣呢?還是我說中你的心事,你惱羞成怒了,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很遺憾,也很幸運的,什麼都沒有發生,畢竟在有女伴的前提下被人截胡,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她一開口,何楚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她不再和她糾纏:「宋崢清,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個解釋!給何家一個解釋。」說完,她裹著浴袍張揚而去。
「腦子有病。」孫晴好下了床去衛生間裡洗漱,出來的時候桌上的早點已經換過一茬了。
他們這早飯只吃了一半呢,唐鑫就過來拍門了,一進門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聽說你昨兒把何大美女給睡了?」
「謠言。」宋崢清道,「你那麼著急,何家來人了?」
「趙家也來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唐鑫心癢難耐,很想知道怎麼一夜之間又出了那麼件大事兒,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這次春日宴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精彩啊!
宋崢清卻接這句話,只是和他說:「我一會兒有事,就先走了。」
「什麼?」唐鑫驚呆了,「你是想吃干抹淨不認人嗎?」
「我沒吃。」宋崢清看他一眼,「我真的有要緊事。」
「多要緊啊,投胎啊!」唐鑫嘀咕了一聲,又說,「人家都到門口了怎麼辦?」
面對這樣的人家逼到門口的情形,宋崢清的經驗已經很豐富了,他就說了兩個字:「不見。」
孫晴好笑了,難得的是,宋崢清看見她笑了,他竟然也微微露了笑意,是她的笑容牽動了他,而他這發自內心的笑容,讓唐鑫還以為這十年時光一下子倒流了,那還是十八九歲,正年少輕狂、溫柔多情的宋崢清,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掬起一捧風花雪月。
「走吧。」他去拉她的手,孫晴好縮了縮手想要躲開,但是宋崢清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給我一個機會。」
孫晴好萬分絕望地想,昨天晚上的話她收回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嗎來得及嗎……她已經被宋崢清拖出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何家的人,何楚韻已經換了身衣服,她好像剛剛從自己的父親嘴裡聽見了事情的真相:「……你們把我賣了?你們就為了這點事情,把我賣給宋崢清?」
為什麼不呢?趙妍可以為了趙家犧牲,何楚韻當然也應該在合適的時候賣出合適的價錢,這才是她們的價值所在,不是嗎?
可是比起趙妍來,何楚韻實在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也太過天真了。
「崢清。」率先開口的人是何家的老太爺,從前和宋崢清也是極為熟悉的,一老一少曾經一起下過棋,釣過魚,當初何老太爺是最喜歡宋崢清的,特別想他做自己的孫女婿,「好多年沒見了。」
他開了口,宋崢清不能無動於衷:「是好些年沒見了。」
「本來還想邀請你來家裡坐坐,我家楚丫頭剛回來,沒想到你們已經見過了。」何老太爺一開口,誰也不敢吱聲,包括唐鑫,本來想過來看好戲的,這會兒也只敢當縮頭烏龜。
宋崢清靜靜聽下去,倒是何楚韻怒了:「爺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崢清啊,你也知道,當初我是中意你做我的孫婿,現在也不例外,當初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楚丫頭也太年輕了。」何老太爺目光炯炯,「正好現在她也回來了,你們到底是好些年的感情了,雖然走了彎路,可是現在還不遲。」
何楚韻當然不笨,她已經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爺爺,你要我和宋崢清在一起?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當初你和少延連婚都沒有訂。」何楚韻的媽媽忍不住勸她,「就算是秦家也無話可說,楚楚,你不能守著那麼一個人過一輩子,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呀。」
這裡所有人裡,恐怕也只有何夫人是真心實意為何楚韻考慮的了。秦少延早已沒有了希望,還不如轉而嫁給宋崢清,至少這個男人愛她至深。
「而且你已經吃了虧,總要他負責的。」何夫人看向宋崢清,「崢清會負責的,對不對?」
「我不會。」宋崢清平靜地回答,「我沒碰過楚韻,我不會娶她,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急著走。」
「誰要嫁給你?我寧可死都不會嫁給你!」
這句話那麼耳熟,好像十年前那個怒火攻心的少女也是用這樣憤恨的眼神看著他,說出一句比一句更加惡毒刻薄的話來。
他輕輕笑了:「你想嫁給秦少延,那也容易,只要你想。」他的口吻還是那麼溫柔,彷彿是從前對她千依百順的那個人,「半個月一次的見面,這並不難,那裡場地也足夠寬闊,足夠你舉行婚禮了,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你欺人太甚!」何楚韻咬破了嘴唇,粉面失色。
宋崢清卻已經把視線轉向了何老太爺:「老太爺,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成了過去,楚韻始終恨我,請你們也不必多費心思了,我要查,能查出來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話裡不帶任何恐嚇的部分,只是在平穩地敘述現實,可是在場的人無不感到背後發涼——是了,宋崢清雖然是他們的晚輩,宋崢清雖然那麼年輕,可是今非昔比,他掌握著令人膽寒的勢力。
沒有人願意與他為敵。
「趙老先生,」他對坐在那邊面色不虞的老先生道,「你有很聰明的一個孫女,如果我是您,我會選擇棄車保帥,只要趙家的子孫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是如果你們繼續走這些偏門左道的話,恐怕事情不好收場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就在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雖然還是那麼低沉,可是孫晴好卻突然發現他的表情是如此冷酷,如此陌生,她好像也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當他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恐怕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的。
孫晴好不禁想,那麼,對於我呢?如果我挑戰到了你忍耐的極限,又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