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溫香

這一次的事件把不少人都捲了進來,宋崢清之後幾天根本沒在會議上露面,他一方面在查安插在內部的奸細,一方面又要確認圖紙是否已經被洩露出去,是洩露到了誰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並不需要親自去做,而是在秀園裡處理事件,孫晴好一直都陪著他,在秀園外書房裡面也有一間小休息室,有人過來匯報工作的時候她就會避到裡面去。

絕大部分的時間她在督促宋崢清吃飯睡覺,他太忙,好幾回只能歉疚地看著她,到後來孫晴好沒辦法,採取最極端的措施。

他不吃,她也不吃,兩個人一起餓著唄。

宋崢清馬上就投降了,他放下文件,萬分無奈:「你贏了,我們吃飯去吧。」

孫晴好對於自己用這樣一招也有點愧疚,她整個過程都用一種異常抱歉的眼神看著他,宋崢清啞然失笑:「不要這樣,我不怪你,你是為了我好。」

孫晴好支著頭沒說話,在她的記憶裡,用到這樣的伎倆還是在小時候,因為父母疼愛,所以才可以說「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吃飯」這樣幼稚的手段。

因為在乎,威脅才會有效,如果不在乎,誰來管你死活呢?

他陪她吃了一碗飯,甚至還散了十五分鐘的步消消食,這樣的確有助於他緩解疲勞,時間像是刷一下就飛走了。

幸好不久之後就有好消息傳過來,何裴絞盡腦汁回憶了究竟是誰和外國公司做的生意,好不容易回憶起了一個人名,楊兵。

「這個人我也沒什麼印象,他做事不錯,懂得看人眼色,我就派他去做了。」何裴叫苦不堪,他雖然不成器還喜歡亂來,算不上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但又不蠢,胡鬧是因為知道家裡擺得平,最多不過是嗑藥,像惹上宋崢清這樣的大麻煩他才沒有膽子去碰呢。

何家到底也是功臣之後,丟不起那個臉。

宋崢清對何裴當然也很瞭解,他就是典型的大家族裡被溺愛的小兒子,兄長不是從政就是從軍,在家裡很有地位與發言權,因為是在磨難過後才生下來的孩子,小兒子通常會被父母與兄姐共同溺愛,性格長歪實在是很正常。

比如宋崢清的弟弟宋泠玉,雖然父母雙亡,但是叔叔嬸嬸對他比對親生兒子還要好,爺爺更是不忍心對這個命苦的孫子嚴詞厲色,如果不是因為宋泠玉胡鬧歸胡鬧,腦子卻很清楚,宋家的麻煩可不會比其他人少。

宋崢清的屬下花了兩個小時找到了楊兵……的屍體。

他因為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已經死了,家裡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今天凌晨三點鐘的事故,因為酒駕的人撞到了楊兵的車,兩人同時身亡,這點時間已經足夠對方把所有證據都消滅了。」來匯報的人條理分明,「恐怕這條線索沒有什麼價值了。」

宋崢清點點頭,卻沒有鬆口放了何裴,他已經決定要借這個東風嚇唬一下何家,最好能一勞永逸解決那個麻煩。

所謂現實,就是絕不會讓你安心地從頭到尾地先把一件事情解決,宋崢清在查案的同時,也要面臨不少公共場合。

劉齊的三週年結婚紀念,他舉辦了一個正式的宴會邀請京內的諸多人參加,因為劉齊的夫人孔晗的父親是在外交部任職,曾擔任駐美大使,所以今天來的人裡就包括了此次出席會議的代表史密斯將軍。

這位將軍的經歷非常具有傳奇性,正如史密斯這個名字,他家庭貧困,所以很早就參軍了,之後如扶搖直上,曾經參與過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戰功纍纍,功勳無數。

宋崢清的請帖是劉齊特地上門來送的,順便告知了他這個消息,大約是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的關係,劉齊張口就抱怨:「沒什麼意思,結婚紀念,嘿,紀念個鬼。」

雖然很多人都以為他和孔晗是圈內難得的恩愛夫妻,可是真相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會去的。」宋崢清拿著那張請帖若有所思。

劉齊並沒有注意,倒是孫晴好注意到他緊縮的眉頭:「怎麼了?」

「史密斯這個人……我之前和他打過交道,雖然沒有面對面,但是,這個人不容小覷。」宋崢清簡單做了個評價,發現孫晴好還是無法理解的時候,他只能從頭說起,「你還記得我是為什麼離開學心的嗎?」

孫晴好不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因為何楚韻。」

宋崢清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撫摸著她的背脊,聲音柔和:「一直沒有和你解釋這件事情,也是因為事件十分複雜,要說是為了楚韻也並沒有錯,但是更確切地說,是因為楚韻遇見的一件事情讓我非常在意,所以我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就走了。」

孫晴好聞言皺眉:「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她曾經也無數次的覺得違和,為什麼如此重情義的宋崢清會撇下方學心,連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就匆匆離開呢?

原以為是因為對何楚韻舊情難忘,但是現在想來,恐怕是還有別的緣故。

宋崢清思考了很久都不知從何說起,事情千頭萬緒,他自己還沒有理清楚,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對:「楚韻去美國留學的事情,其實我是很驚訝的,因為她主修音樂,非常有天分,她應該去維也納,而不是去美國。但是當時大家都不覺得奇怪,只以為她要避開國內的事情,只是後來我覺得不對去查了查,這是楚韻自己提出來的,當時她面臨那樣的情況,何家當然不會不答應,很乾脆就把她送走了。」

「然後呢?」

「之前幾年一直風平浪靜,」宋崢清話鋒一轉,突然說,「直到她捲入了一場十分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她牽涉到了三股勢力的博弈,一是政~府,二是黑幫,三是一個跨國的犯罪集團,簡單來說是當地的黑幫與集團之間發生了矛盾,原本政~府想坐收漁翁之利,但是到最後他們發現楚韻牽涉其中,所以和國內做了溝通。」

孫晴好嗯了一聲:「她為什麼會牽涉在內?」

「我也沒有弄明白,楚韻自己也沒有說清楚,總之這件事始終讓我非常在意。」宋崢清蹙著眉,「那個黑幫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俄羅斯人的地盤,但是那個跨國集團倒是很猖獗。」

他沒有再說下去,孫晴好大概明白了:「她不可能會是偶然牽涉在內的嗎?」

「不清楚。」宋崢清搖了搖頭,「總之,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裡藏著,我拿不出證據,但是我總覺得異常。」

孫晴好靠在他胸膛上,安慰他:「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就等著看吧。」

「這倒是無所謂,我又不是要除惡揚善。」宋崢清反而笑了,「世界上有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當然也有遊走在黑暗裡的犯罪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世界上不會只有光明,只要黑暗不在你身邊,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如此甜蜜動聽,饒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被捂化了,孫晴好現在聽見他的綿綿情話,依舊會覺得耳朵發燙,不敢與他對視。

劉齊和孔晗的宴會就在三天之後,孫晴好好不容易補完了京城內的重要人物後又要補一補國際要聞。

她天天拖著宋崢清看新聞聯播,因為他不在她根本不知道裡面到底講了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國家領導人很忙,中國人民很幸福,外國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孫晴好看完拿起遙控器摁掉了電視機,「我還是去試明天的衣服吧。」

宋崢清起身返回書房繼續工作:「早點休息,不要等我。」

「好。」

她答應是答應的好好的,但是一點多宋崢清回來的時候發現她還在看電視:「還沒睡。」

「嗯,今天這部劇大結局。」她面不改色地看著電視機,裡面在放一部偶像劇,「你擋著我了,走開走開。」她把他推開,好像很不耐煩。

宋崢清也不急,他很快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結局已經完了再放片尾曲,孫晴好吧嗒一下關了電視,先他睡覺前閉上眼睛,以證明自己並沒有等他睡覺,純粹是因為看電視劇忘了時間而已。

一分鐘後,她被摟進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她感覺到他隔著薄薄的睡衣親吻著她的後背,他撥開她頸後的長髮,埋首在她的頸邊,他的吻總是那樣纏綿悱惻,好像再也離不開。

孫晴好再也裝睡不了,躲開了一點:「別親那裡,明天衣服領口低,遮不住的。」

他卻很捨不得,因此轉換戰場,改為吻她的唇。原本是風清月朗的一個淺吻,後面越來越曖昧火熱,好像呼出的每一口氣裡都帶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溫度。

這種時候,宋崢清無法控制自己,他的理智總是時不時消失,完全憑借本能行事,他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的快樂,全是來源於她一個人。

「我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在她耳邊,嘴唇貼著她的耳廓,用氣音把一個個字念出來,「是劉阮到天台,是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他說得隱晦,孫晴好如果只是聽,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但是他一邊念一邊摸下去,說柳腰就摸腰,說花心是花心,說牡丹是牡丹,哪裡還會不瞭解?

剎那間,她只覺得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要羞得泛出紅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