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晴好托腮坐在那裡有三分鐘了,她在神遊天外,包括今晚宴會的菜色還不錯和今晚來的妹子長得都蠻漂亮的,就是大家身上噴的香水太刺鼻,珠寶太閃總是容易晃花眼睛。
宋崢清取了些糕點給她:「真不打算和我說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她目不斜視,「還用得著我說?」
他歎口氣:「我當然是想聽你親口說的。」
孫晴好心道,你知道了還要我再說一遍我和你初戀吵了一架嗎?順便還很不要臉地威脅了一下,用她肚子裡的孩子……這事兒說出來不大好,她一點都不想說。
宋崢清只能轉移話題,可是剛剛沒聊兩句,就看見史密斯與孔森交談著往這邊走了過來。
「宋先生,這是史密斯將軍。」孔森笑容滿面,是個非常英俊的中年男人,史密斯將軍舉了舉杯,音色低沉,關鍵是中文居然很流利:「我想,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上一次匆匆一別,但是我對你印象深刻。」
宋崢清的態度冷淡嚴謹:「彼此彼此。」
上一次見面在美國,雙方沒有正式打過照面,但是早已彼此過過招,最後史密斯趕到機場的時候,宋崢清已經離開了,後來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派遣特工去查,才查到了相關的消息,前段時間宋崢清出面和他們商量逃犯的事情,消息傳到國內,他立刻就決定這一次的會議親自出馬。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私人場合見面,宋崢清比他想像得年輕很多很多。
他們之間的氣場不怎麼對,孔森馬上就看出來了,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躲開了——呵呵,不躲開找死嗎?秘密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孫晴好在走和留之間猶豫了一秒鐘,最後決定看看這個史將軍搞什麼鬼。
他很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你離開以後,我曾經把整件事情重新調查一遍。」他的笑容神秘莫測,「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宋崢清當然知道對方不是在說假話,因為當初走的時候太過匆忙,並沒有清理掉所有的痕跡,被查到也是在預料之中。
「將軍,我對您的發現沒有絲毫興趣。」
史密斯對他的冷淡並不以為意,反倒是說了句:「那你對什麼事情有興趣呢,深紅3號?」
宋崢清這回終於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深紅3號?不。」他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波瀾,「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的目的。」
「看來我們還是有談一談的必要。」
就這麼簡單的一番對話以後,宋崢清就和史密斯去了相對更安靜,環境更私密的內室談話。
孫晴好全程保持著吃甜品的動作,宋崢清臨走前給了她一個眼神,她大致看明白了,意思是事情有點麻煩,可能要去很久。
但也沒有想到會是那麼久,直到大部分人都散場了,宋崢清還沒出來,孫晴好閒著只好去逛花園。
劉齊家裡的別墅花園雖然漂亮,卻遠沒有秀園的規模,盛夏也沒有什麼花在開,幸好晚風清涼,吹夠了空調在外面透透氣也不錯。
直到她看到秦方儀和何楚韻坐在鞦韆上談話,她藉著濃密的花木漸漸靠近,內容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楚韻,你懷孕的事情,先瞞著,我會等合適的時機向你父母說明的。」秦方儀看起來想要點支煙,但是考慮到何楚韻在身邊,只是拿了支煙叼著,並不點燃,「為了少延,你受委屈了。」
「姑姑,我不覺得委屈。」何楚韻真摯道,「我很高興,可以有他的孩子。」
秦方儀感慨道:「你是個好孩子,少延不會忘記你的,現在他只有你了。」她妖嬈的面容微微扭曲,「其他人,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何楚韻撫著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腹部,沒有說話。
半晌,她卻突然說:「今天那位史密斯將軍,我好像以前見過。」
秦方儀有點意外:「你認識他,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何楚韻茫然,「但是我在美國的時候,的確見過他,他問了一些事情,現在想想,好像是和宋崢清有關。」
秦方儀馬上抓住了重點:「為什麼,宋崢清去過美國嗎?」
「去過。」何楚韻咬著嘴唇,聲音放小了,「我見過他。」
秦方儀凝眉:「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嗎?」
「我遇到了一點麻煩,他來幫我。」何楚韻解釋,「大概是他覺得愧疚吧。」
秦方儀眉梢微微一挑,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何楚韻:「他對你倒是真的好,但是楚韻,姑姑要提醒你,少延是因為他才身陷囹圄,你不能心慈手軟。」
「沒有,姑姑,我是站在少延這一邊的。」何楚韻連忙表態。
秦方儀笑了,親熱道:「姑姑知道,姑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秦家的兒媳婦兒來看待的。」
何楚韻羞澀地笑了。
孫晴好聽得直翻白眼,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女人了,她很想衝出去給她們一巴掌,但是想想還是忍住了。
她決定採取別的辦法。
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旗袍的衣角被荊棘掛住,嘶一下扯下了一塊布料,聲音雖然細微,但是已經惹起了秦方儀的注意,她厲聲道:「誰?」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只咕咕叫的老母雞。」孫晴好含諷帶刺地把宴會開始秦方儀用來諷刺她的話給丟了回去。
一見是她,秦方儀是新仇舊恨就湧上來:「是你?」
「是我,本來想出來透口氣,誰知道聽見一隻老母雞在叫。」孫晴好問,「你聽見沒有,曹夫人?」
秦方儀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微微瞇著眼,她慢慢逼近孫晴好,反手在手包裡取出一瓶香水,直接就衝著孫晴好噴了一下。
瓶子裡的水味道有點奇怪,孫晴好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但是依舊很快就覺得頭暈起來。
媽蛋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秦方儀怎麼會在包裡裝這種東西!秦方儀笑得風情萬種:「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孫晴好沒有多費力氣和她們糾纏,更不會問多餘的廢話,她轉身就跑了,但是高跟鞋沒站穩,她頭一暈就發現自己已經摔倒在地。
秦方儀變成了好幾個,她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保持清醒,盡量冷靜,秦方儀蹲下來:「本來沒想這麼對你的,但是誰讓你不長眼睛呢?」
孫晴好心裡一沉,暗暗懊悔,但是這時後悔也來不及了,她覺得眼前出現了大片的光團,像是極光,她頭暈目眩,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
何楚韻有點嚇到了:「姑姑,這樣不好吧?」
「楚韻,你果然太心慈手軟了。」秦方儀冷冷道,「你要保住你的孩子,就必須學會心狠才行,她剛剛用你的孩子威脅你,你忘了嗎?」
何楚韻有點畏懼這個姑姑,頓時噤聲。
秦方儀很滿意,她把一隻手搭在何楚韻肩上,循循善誘:「女為母則強,楚韻,我們還會有很多麻煩,但是為了少延,堅強起來好嗎?」
何楚韻猶豫著問:「姑姑,你想把她怎麼樣?」
「她會失去意識,我只想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給宋崢清一點顏色看看而已。」秦方儀淡淡道,「放心,比起她狠心要孩子的命,我可是仁慈多了。」
何楚韻一聽,倒也不那麼反對了,秦方儀吩咐她:「你待在這裡。」她說完,直接把孫晴好從地上拖起來扶住,往花園後的小門走去。
要說秦方儀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存了歹意,但是短短幾步路之間,她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正如她對何楚韻所說,她並不想要了孫晴好的性命,殺人並不是她的風格。
她只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教訓而已,更想給宋崢清一個下馬威。
原本還想著如今的宋崢清不好對付,沒有想到一個弱點眼巴巴就湊了過來,實在是天助我也。
秦方儀扶著孫晴好,不緊不慢的,像是扶著一個醉酒的朋友,她的姿勢太過從容,哪怕路過了好幾個傭人都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直到其中一個人突然被孫晴好掀翻了盤子,紅酒杯碎了一地,酒潑在了地板上。
秦方儀不慌不忙:「她喝醉了,哪裡有房間裡可以休息一下。」
劉家的傭人自然也是見怪不怪了:「這邊請。」
孫晴好握住秦方儀的手腕往外翻,秦方儀吃痛,放開了她,她卻沒能跑掉,頭一暈就摔到了地上,她咬著自己的手背想要保持清醒,但是看出去天旋地轉,只能摩挲著摸到一個紅酒杯碎片,她把碎片捏在了手裡。
等到秦方儀要來扶她的時候,她刷一下往她臉上一劃,秦方儀尖叫一聲:「你個賤人!」她手臂擋得及時,沒讓她劃到臉,但是胳膊上卻好長一道血痕。
「沒你賤。」孫晴好反手給自己在胳膊上劃了一道,但是沒什麼用,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消失。
她必須在失去意識前向人求救。
「找……」她話還沒有說出口,頭卻砰一聲撞到了地板,藥效終於起作用,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秦方儀冷冷看著那個傭人:「你過來。」
那只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女傭,看到這樣的場景嚇得腿都軟了:「我、我……」
「過來,把她扶起來!」秦方儀當然不會給對方逃離的機會,她甚至要把這個女傭一起拉上船,才能防止她說漏嘴,「跟我走,你敢多說一句後,我保證你走不出這裡的大門!」
秦方儀的神情如此猙獰,那女傭不敢多嘴,只能上前去扶起孫晴好,沒想到剛走到幾步,她突然又睜開眼睛了,那女傭嚇了一跳,撒手把她摔地上了。
這回孫晴好爬起來特別快,鞋子早就掉了,她一眼都沒看秦方儀,就睜著眼睛往樓上走了過去。
秦方儀也沒有想到還來一次,壓根沒反應過來,想起來去追的時候她已經沒影了。
她是萬萬想不到那是情蠱在起作用的,在人失去意識的時候,情蠱會代替人的自主意識,自發地向對方靠近,那藥劑的作用是迷惑人的大腦,而不是麻醉劑使得肌肉無力,因此在大腦無意識而身體沒問題的情況下,情蠱就直接操控她去尋找宋崢清了。
當然,情蠱是沒有智力的,因此如果現在能看見孫晴好的表情的話,她簡直是像夢遊一樣茫然。
宋崢清也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他說不清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總之就是讓他打斷了史密斯的話,開門出去了,正好劉齊走上來,他劈頭蓋臉就問:「晴好呢?」
劉齊茫然地看著他:「在樓下吧?」
宋崢清匆匆要下樓去,正好碰見了扶著扶手上來的孫晴好,她的眼神沒有焦點,但是步子卻不慢,直接走到他面前就……暈過去了。
嗯,對,情蠱完成任務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