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孫晴好是過得溫情脈脈,兩個人是蜜裡調油,感情更進一步,但是元旦就比較慘了,宋崢清一早就外出了,孫晴好在他書房裡收拾東西。
他的書房是整個秀園禁區的禁區,唯一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他本人,現在多了一個她。
孫晴好接手了打掃書房,整理文件,還給他端茶送水的職責,以前做得怪不耐煩的,現在倒是覺得這樣的瑣事很有意思。
現在她多少有點理解方學心能為他做一頓飯而落淚的心情了,或者說,普天之下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想要為愛人做一點事。
孫晴好把文件按照時間分門別類,已經結束了的就放進地下的資料庫裡去,給窗台上的植物澆點水,硯台洗洗乾淨,都是很簡單的小事,她卻做的很開心。
打掃完衛生她去和廚師學包餃子,她大概賢惠的技能沒點滿,廚藝總是學不好,後來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學包餃子,幸好她這個還是會的。
「孫小姐有進步啦。」說話的廚師是秀園裡的掌勺師傅,在廚藝界也是鼎鼎有名的,能在秀園裡幹活就證明他的手藝是得到宋崢清承認的。
別看宋崢清好些年沒在外頭高調了,但是他當年的才名如今猶在,甚至尤勝從前。
「我很笨吧。」孫晴好捏著餃子的褶子,有點不好意思。
那師傅胖乎乎的臉上都是笑:「孫小姐說什麼話,你來了秀園,我們的日子都好過了。」
這倒不是說宋崢清對他們不好,只是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宋崢清從前性子冷清,大家平時也不敢高聲說話,氣氛多少有點壓抑。
而現在不要太歡快好嗎?
認真說起來,其實秀園裡從廚師到僕役到花匠,都已經拋棄宋先生,改抱孫晴好大腿了。
宋先生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兒自然一清二楚,非常愉悅地就認了,他甚至和管家說:「以後我吃什麼,不吃什麼,都歸孫小姐管了,她要是惱了我讓我一天三頓白粥鹹菜,我也無話可說。」
所以事實證明,孫晴好在秀園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了。
不過呢,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她,這也算難免的,她又不是鈔票,在秀園裡呢,不怎麼喜歡她的,大概阿雅表現得比較明顯吧,阿雅就是大雅,是個相當漂亮颯爽的女警衛,能從眾多出色的人裡脫穎而出,成為宋崢清的護衛,這就證明了她的出色程度。
和妹妹小雅不同,阿雅比較冷淡理智,一絲不苟地行使命令,讓她去死她估計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但是女人畢竟是女人,不是人形機器,阿雅喜歡宋崢清,其實所有人(這裡僅僅指宋崢清下屬內部)基本上都看得出來。
大家又不瞎,自然明白,而在孫晴好出現之前,大家倒也是樂見其成的,女下屬愛慕男上司的事兒是哪裡都有,誰都不奇怪。
後來孫晴好出現,阿雅多少死了心,但是每次看見孫晴好,她的表情都淡淡的。
孫晴好今兒遇見她,是在她去花房的路上,冬天只有梅花開,但是溫室裡卻不同,她準備換束鮮花擺在房間裡,也好迎合新年的氣氛。
阿雅很守規矩,避讓到一邊,冷淡地喊了一聲:「孫小姐。」
孫晴好並不是自來熟的人,她很客氣地對她笑一笑就走過去了,心裡其實門兒清,但是吧,她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有點同情阿雅。
因為在宋崢清眼裡,他的屬下們只有一種性別:軍人,男人女人都不是,所以……根本沒把她當女人看。
為阿雅點蠟。
在宋崢清眼裡,好像只有她才是可以抱可以親可以讓他盡情釋放感情的,其他人已經成為了一個平淡的符號,何楚韻也不例外。
好像是一個灰白的世界裡,她是唯一的彩色。
宋崢清回家的時候也真的只看到了她一個人,她還坐在那裡面對插得亂七八糟的花發愁,他就走過來,然後坐到她身邊擁抱她。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宋崢清抱了她好一會兒才鬆手:「你在插花?」
「我以為我能搞定的,結果根本搞不定。」孫晴好鬱悶地把拿在手裡的一支百合扔到桌子上,「你看,怎麼擺都很醜。」
宋崢清看了會兒,把外套脫了,袖子捲起來,拿著剪刀比劃了一下,開始修剪:「插花是很難的。裡面很有講究。」
「為什麼你什麼都會,而我什麼都不會?」有個才華橫溢的男朋友真的也蠻鬱悶的,因為會襯托出自己非常蠢。
宋崢清就笑:「我如果說只是隨便玩玩的,你會信嗎?」
「信。」孫晴好拍拍他的胳膊,「能者多勞,就交給你了,我去給你端餃子。」
餃子餡是豬肉白菜,非常家常,全是孫晴好包的,一個個圓滾滾的,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宋崢清接過來就笑了:「回來能吃到你親手包的餃子,簡直是福氣。」
「真可憐,沒有吃飽嗎?」
「雖然味美,但是食難下嚥。」
「工作忙嗎?」
「年底了,難免的。」
宋崢清在元旦還要加班幹活兒,秀園運作如常,半點沒看見過節的氣氛,孫晴好不想撇下他自己去睡覺,因此佔了張桌子練字。
她的字已經寫得有模有樣了,每天花一點時間還是值得的。
宋崢清看見了,就笑道:「進步很多了。」
「我的生活裡就只剩下風花雪月了。」孫晴好其實比任何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蛻變,一切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她回首看去時,已經不記得那個在出租屋裡每天朝九晚五上班的女孩子了。
真的變了。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會為過去留戀了,昨日之日不可留,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往前走,不回頭。
況且,詩詞歌賦也不是那麼無聊,在很多時候,她把宋崢清從前的東西翻出來看,有他自己寫的詩,畫的畫,在書上標的批注,如果細細看來,會覺得很有意思。
而她好像也慢慢進入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她可以窺見他少年時期是何等意氣風發,幾乎所有佳作都誕生在他十八九歲的巔峰時期。
「我今天找見一樣東西,你送給我好不好?」她問。
宋崢清好像有點驚訝:「我的東西,難道不就是你的東西了嗎?」
「這話太虛,我才不信。」孫晴好攤開手心,她手裡是一塊尚且沒有雕琢的壽山石,「我要這個。」
宋崢清拿起來看了一眼,有點奇怪:「你要這塊石頭幹什麼?」
雖然這塊石頭蠻珍貴的,是篆刻的絕好材料,但是孫晴好要這個來能做什麼呢?
孫晴好伸出另一隻手,那隻手裡攥著的是他少年時刻過的一枚私印,但是後來很少用到,就束之高閣了,沒有想到被她發現了。
那兩枚玉石是從同一塊石頭上切割出來的,紋理都是能吻合的,可以說,是一對兒。
他聞絃歌而知雅意,溫情款款地笑了:「我給你刻一塊,好不好?」
每次都這樣,孫晴好想要他做什麼,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已經在問「好不好」,彷彿是他在求她,但事實其實截然相反。
「好。」她喜歡他這樣的溫柔貼心,好像沒有一句話會讓自己不舒服。
宋崢清就道:「正好當新年禮物送給你。」
孫晴好一聽,馬上道:「過年的時候,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不過,你還要給我包紅包。」這個要求有點無理取鬧,但是宋崢清最希望的不過是她提出要求,她越是無求,他越是覺得無以為報。
「好。」
正好他還收藏了幾枚古錢,一年一年,年年都有,多好。
十二點就那麼平平淡淡過去了,好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放煙花,她遙遙看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做完了嗎?」
大概是夜黑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備註:孤男寡女還是熱戀中的小情侶),因為房間裡暖也只穿了一件單衣,她美好的身段畢露無遺,宋崢清受氣氛的影響,竟然特別曖昧地戲說了一句:「還沒做呢。」
「還沒做好嗎?」孫晴好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涵義,有點失望,「很晚了。」
宋崢清知道她想自己回去休息,他也不準備再繼續工作了,畢竟新年當然應該和她一起過才對,可是他偏偏要說:「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孫晴好矛盾地咬著嘴唇,顯然有點糾結,是不打擾他工作不胡鬧呢,還是把他拖回去休息比較好呢?她左右為難。
宋崢清用餘光瞅了她一眼,作勢要回去坐下,結果被孫晴好抱住了腰:「那你陪我回去,我一個人不敢走。」
騙人,以前從來就沒有不敢走過。但是宋崢清怎麼會戳穿呢,他說「好」,陪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足音迴響,她就在身邊,他內心的愉悅就再也沒有辦法掩飾了。
而到了臥室,孫晴好想了一路的辦法就派上用場了,她就拉著他的手不鬆,也不說話,那神態簡直讓人愛憐。
好吧,宋崢清要承認,別說他本來就沒打算走,真打算回去工作現在也沒心情了,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如果想我留下,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