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踏雪

宋崢清不是不關愛秦少延了,他還是很在意的,甚至特地派了一名精英屬下偽裝成戰地記者去那裡打聽消息了。

但是他說到底也是有限制的,國內的事兒他能管,國外管得了嗎?人家打得如火如荼你去插一腳……呵呵,還嫌事情不夠大嗎?

秦少延出了國就好比是魚入大海,誰能奈何他?連宋崢清也不能。只是讓他去蹦躂了,反正不來禍害國民,呃,宋先生就不管了。

冬去春來,京城的春天到了。

孫晴好悶了一個冬天以後,終於有了新的戶外活動——騎馬。

是的,就在大家還在追求名車的時候,有一部分人已經返璞歸真,開始追求起血統純正的馬來。

京城郊外有跑馬場,裡面養著全國最好最貴的馬,當然都是有錢人家寄養在這裡的,同時也方便配種。

陽春三月,是個好天氣,宋崢清就帶孫晴好出去騎馬了,剛剛下車,就看見唐鑫騷少他們一人一手摟了一個美女,是的,不是筆誤,一手一個,也就是一人摟兩美女站在跑車前,漂亮的姑娘們身上的布料又少又緊身,凸顯完美玲瓏的身材,看似是素顏卻是比濃妝更耗費心思。

但是視覺效果簡直不能更贊,雖然有諸如唐鑫這樣顏值拖了後腿的,但是騷少長得還不賴,乍一看去,那場景簡直就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不能更風流蕩漾。

真是一道養眼的風景線。

「這裡這裡!」唐鑫扯著嗓門示意。

騷少忍不住吐槽他:「這裡就我們幾個人,他們能看不見?」

他們倆的對話引起了美女們的輕笑,輕盈悅耳,動聽至極。

劉齊畢竟也有正事要做,今天沒來,謝寰據說出國去了,唐鑫、騷少都來了,還有唐鑫的妹妹唐心,騷少的堂妹表妹,何心悅,趙妍等人,總之是熱鬧非常。

要說起來,春天在郊外騎馬,也算是舊例了,在現在這個傳統沒落的時代,也只有少數大家族還保留著從前的舊俗,比如春天騎馬,夏天避暑,冬天聚會。

正如那麼多年來,每逢杏花開的時候,他們總會去杏花村賞杏花,品杏花釀,觀美人舞,只可惜今年卻是物是人非了。

「真準時。」騷少他們約的是早上九點鐘,但是考慮到大部分的作息,其實拖拖拉拉到九點五十左右人才到齊,而對宋崢清約的時間是十點整。

他雖然身份不同,但是從不遲到,非常準時,這樣錯開時間正好不會讓他白等,實在是煞費苦心。

唐鑫和孫晴好打招呼:「嘖嘖,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孫晴好拍了拍胳膊,「你背詩真奇怪。」

唐鑫給了她老大一個白眼:「奇怪什麼,我不能因為我長得胖就歧視我啊,我還會被『二八佳人體似酥』呢。」

「……」孫晴好覺得這句有點耳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她只能看向宋崢清,他憋不住露了一絲笑意:「他那麼多年,也就記得這一句,你問他下一句是什麼,他保準想不起來。」

唐鑫嚷嚷:「喂,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幹嘛拆我台。」

宋崢清含笑不語,唐鑫的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他自己都覺得丟臉,但嘴上還要說:「這個世界上敢和宋崢清叫板的,也就只有秦少延一個人了。」

這句話偏偏被孫晴好聽見了,她扭過頭瞪他一眼,唐鑫秒懂,連忙做了一個嘴上拉拉鏈的手勢,表示自己今天絕對不會多嘴一句提到秦少延。

宋崢清當然是聽見了,但是他完全裝作沒有注意到,自顧自欣賞含苞待放的桃花。

趙妍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很怕他,不敢和他說話,但是偏偏離他近,也不好不說話,只能沒話找話:「桃花都開了呢。」

「是。」他的神情與聲音都比平時低沉柔軟了一個度,趙妍稍稍放心,賠了個笑臉就藉故和別人說話走遠了。

走的時候她餘光掃到孫晴好挽著他的胳膊說笑,心裡不禁有點佩服:能嫁給宋崢清的女人,不管出生如何,至少勇氣可嘉。

趙妍敢為家族獻身,但是要她日夜陪伴在這個男人身邊……想想都覺得可怕。

孫晴好其實也納悶,挎著他的胳膊問:「要說起來,你顏值最高,脾氣最好,還有權有勢,怎麼那些女孩子看見你就和老鼠見了貓似的,跑那麼快,都不來搭訕!」

她覺得完全不能理解,這群千金小姐們躲他是能有多遠就多遠,反倒是唐鑫和騷少帶著的四個小模特小明星一點也不怕他,時不時好奇地看兩眼。

「她們怕我。」

宋崢清倒是已經習慣了,以前為了避免大家不自在,他都不出席這樣的聚會,但現在他不忍孫晴好陪他悶著,也就時常出來走動走動。

嚇著人就嚇著人吧。他無奈地想,人心都是長偏的,他總不能因為照顧別人家姑娘的心情而委屈了自己家的不是?

孫晴好露出一個想不明白的表情,模樣難得嬌俏可愛:「你有什麼好怕的,脾氣那麼好,和你吵架都吵不起來。」說到最後,已經多了幾分嬌意。

宋崢清只要看著她在身邊,就覺得心化成了水,愛憐無比:「嗯,我永遠不惹你生氣。」

「嘔。」唐鑫做出一副要吐的樣子,「你們兩個人惡不噁心,這都結婚了啊,結婚了,不是應該像劉齊他們老夫老妻嗎?別秀恩愛了好嗎,我要吐了!」

宋崢清乾脆不理他,拉著孫晴好去馬廄:「來,我帶你去選匹馬。」

宋崢清少年時自然也一擲千金買名馬,如今十年過去,那匹馬雖然還正值壯年,卻也比不過正值青春的好馬來得活潑。

「我就要騎這個。」孫晴好想伸手去摸他原來的那匹馬,名字很俗,叫踏雪,「我不要別的馬。」她認真地看著宋崢清,「你不可以拋棄它的,它都等你十年了,如果看見你來了卻不騎它,它也會傷心的。」

宋崢清原本想為她選一匹溫和低矮的小馬,但是她既然這麼說了,他當然也不好反對,何況孫晴好說進他的心裡去了,他原本就念舊情,馬自然也一樣,一想到十年來從未來看過它,心裡不禁酸澀,伸手輕撫馬脖。

踏雪低下頭來,任由主人愛撫。

宋崢清便道:「當初我得它的時候,它還小,剛剛跌跌撞撞會跑,那是冬天,下了好大的雪,結果它不畏寒冷,跑到外頭去撒野,偏偏就在一株梅花下停下嗅了半天,十分可愛。」

踏雪尋梅,踏雪尋梅,原來還有這樣一個由來。

孫晴好聽了更是喜歡,她餵它吃糖,和它很快親近起來,連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笑著說:「到底知道是女主人,一點也不凶,平時踏雪可是不讓陌生人親近的。」

過了會兒,踏雪就不再排斥孫晴好了,宋崢清就說:「我帶你騎一會兒好不好?」

「不好。」孫晴好躍躍欲試,「我要自己騎。」

宋崢清欲言又止,但是他看孫晴好堅持的樣子,真就沒敢拂她的意,扶著她上了馬,然後親自牽著走,走幾步回頭看她一下,生怕她覺得顛簸。

幸好孫晴好一點都不覺得難受,習慣了以後反倒是非常開心,俯身問:「跑快一點好不好?」

「再快就顛了。」宋崢清大有深意提示她,「而且會很不舒服。」

他們足夠默契,他的表情也足夠意味深長,孫晴好一下就明白過來,咬著嘴唇,有點難為情又有點嗔怪:「你討厭啊。」

不過這樣一來,孫晴好也絕了心思,反正他牽著馬帶她走上幾圈也已足夠。

她下馬的時候,踏雪漆黑的眼裡流露出不捨之色,腦袋想挽留她,孫晴好也不捨得,摸著它的鬃毛。

宋崢清完全沒有招架之力:「那你再玩一會兒,但是不能再上馬了,過兩天我再帶你來。」

「我牽著它溜躂溜躂。」孫晴好從他手裡奪過韁繩,牽著馬小跑了幾步,踏雪居然挺高興,噠噠噠跟在她身後。

宋崢清沒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笑容,只覺得比陽光還要明媚耀眼。

我的太陽。他在心裡默念著,微微一笑。

「宋先生。」耳畔傳來一個女孩忐忑小心的聲音,宋崢清一轉頭,就看見何心悅踟躕上前,好像是想和他說話,「我有件事……」

「什麼事?」

「我姐姐她……」大概是何心悅自己都覺得再拿何楚韻說事兒都過分,尷尬地臉都漲紅了,「爺爺很擔心她,宋先生知不知道我姐姐在哪裡,她還好不好?」

何家沒看好何楚韻,讓她和秦少延跑了,自然何家心裡就先心虛不安,生怕宋崢清問責,後來想派人把這個孫女捉回來,誰知卻一點消息也查不到,這麼一來,他們心裡也就有底了。

宋崢清淡淡道:「那你應該問帶她走的那個人。」

何心悅噤聲,想再說什麼,但是實在頭皮發麻說不下去,連告別都不說一聲就跑了。

孫晴好正好牽著踏雪回來,滿臉詫異:「你說了什麼把人家小姑娘嚇跑了?」

「你怎麼就不懷疑別的?」

「……她和你說話活像是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有風吹草動就打算跑,你覺得我會想歪嗎?」

孫晴好歎了口氣,覺得這輩子都不用擔心誰來挖自己的牆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