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珊丟了一雙白眼過去,從沙發上爬起來,昏頭脹腦地給韓一鳴打電話。
昨晚俞曉爸媽把她和呂佳音攔在餐廳,磕頭下跪哭訴的視頻紅遍了網絡,轉發量數百萬,她的微博底下全是罵聲。
不僅如此,還將她在霖州開酒吧做電台主播,在帝都當過時事記者、跑過娛樂新聞,還進過某省電視台當編劇的履歷,全都翻了出來。
當然,她各個時期的照片,也幾乎都被翻了出來。
這些資料網上都可以查得到,許青珊沒覺得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她沒偷沒搶,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選擇什麼職業是她的自由。
最有意思的是,她的忠粉堅決維護,網友全是罵。
電話接通,許青珊清了清嗓子,冷靜開口:「博眾試圖通過黑我來達到黑思域的目的,他們手中可能還有別的資料,你看下是發公告聲明我20多天前就已經離職,還是正面跟他們槓。」
「公關稿很快就會出,別擔心,鍾誠也看到網上的言論了。」韓一鳴並沒有太擔心。
許青珊聽他這麼說,聊了兩句掛斷電話,回頭望向剛清醒過來的呂佳音,眨了眨眼,嘴角翹起,「你也紅了,罵你的人跟我罵我一樣多。」
視頻拍的十分的清晰,呂佳音說的那兩句話被解讀成站著說話不腰疼,也挺有意思,不知道博眾這次買了多少水軍。
「我就睡一覺,怎麼就紅了?」呂佳音酒還沒醒,腦子發木。
「昨晚被俞曉爸媽攔著下跪磕頭的視頻,被博眾放到了網上,還炒得很熱。」許青珊解釋了下,打趣的口吻,「你馬上聯繫你那位同學,看看有沒有什麼內部消息。」
呂佳音甩了甩頭嗯了一聲,在沙發底下找到自己的包,翻出手機解鎖,給同學打電話。
許青珊打了個哈欠,掉頭上樓去洗漱,她其實一點都不擔心。
收拾乾淨下來,呂佳音已經打完電話,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盯著房頂出神。
「去洗臉刷牙,毛巾和牙刷給你。」許青珊把手裡的毛巾牙刷放到茶几上,挽起頭髮開始打掃。
「我爸媽居然都給我打電話,估計是我那幾個不省心的弟弟妹妹看到了視頻。」呂佳音坐起來,拿起茶几上的毛巾和牙刷,譏諷掀唇,「他們真是搞笑,打電話過來不約而同的跟我要錢,我就是有也不給。」
許青珊搖搖頭,安慰道:「你又不在乎,他們哪次給你打電話不是要錢。」
「那倒是,好在我早麻木了。」呂佳音打了個哈欠,扭頭去洗漱。
吃完早餐回到公司,韓一鳴讓助理發佈了公告,網絡和電視傳媒同時上,報紙要明天才出來,沒解釋什麼就是把立案通知貼了上去。
許青珊事後一想,俞曉的父母能跟到餐廳去本身就不尋常,博眾肯定做了很多工作。
跟韓一鳴商量完應對的方案,許青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方明海叫進來,讓他盯著網上的消息,有變化立即通知。
呂佳音被她拖累,她的極品爸媽搞不好會殺到B市來,肯定無暇顧及這麼多。據她在博眾的同學說,博眾這次花大價錢請了律師,否認從俞曉手中買了策劃案。
許青珊對這個說法早有預判,所以一點都不意外。
「鍾副總早上也來了電話,讓我多盯著點。」方明海一臉嚴肅,「俞曉真的把她姐推下樓?太狠了。」
「具體的情況警方查明後會出公告的。」許青珊笑了笑,示意他出去。
房門關上,她把需要簽字確認的文件看了一遍,簽上名字,出了公司乘電梯下樓。
走出一樓大堂,姜皓的車停在路邊,他倚著車身目光直直地望過來,手裡夾著根菸,臉色不太好看。
「你要追回損失就起訴博眾,說明這份策劃不是你們提供的,要求對方賠償。」許青珊抬手看了下表,拿出車鑰匙解鎖。
「你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策劃案被偷賣?」姜皓攔住她,眉頭擰緊,「為什麼不提醒我?」
許青珊慢慢抬起頭,認真打量他片刻,笑了,「這份策劃案你親自看過的,博眾給你同樣的策劃,你心裡其實很清楚這裡邊有問題,沒拒絕,不過是心存僥倖。」
韓一鳴要價確實高,但並非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到底是誰在生意上摻雜私人情感,姜皓心裡清楚。
「我是生意人。」姜皓臉上浮起難堪的神色,「我知道如果是你親自帶著團隊操作,效果會比現在好。」
「謝謝抬舉,做生意也要講基本法。」許青珊撥開他,神色漠然,「我連續熬夜整理數據想文案,把每一步都計算進去的精力平白被人佔用,沒道理忍著。」
姜皓知道她這是生氣了,抿了下嘴角沉默下去。
博眾給的策劃案不是抄襲,是直接生搬,他們可能也沒預料到思域的動作會如此神速。
「走了,你的事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找我沒用。」許青珊降下車窗,仰起臉,嘴角露出淺淡的笑意,「我忽然覺得,我們沒有做朋友的必要了。」
語畢,不等他回話,低頭髮動車子平穩的開出去。
姜皓見過許青山,那天晚上在縣城遇到一塊吃飯喝酒,他沒有點明是許青山告訴他,她得娶個女婿回去,言語間卻透漏了很多信息。
比如為什麼忽然取消跟思域的合作,為什麼忽然冷淡還跟她發脾氣。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商人,不該把生意和感情混為一談。
人是情緒化的動物,他會退縮很正常,能夠克制住的才算得上是成熟。
乘機抵達省城,鍾誠的車子已經停在航站樓下。
許青珊抱著圖紙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座,臉上浮起苦笑,「博眾破釜沉舟,自己進了泥潭也不忘把思域拉下去狠狠踩上幾腳。只不過那位策劃升職是無望了,搞不好還要被辭退。」
鍾誠笑了下,說:「要打敗敵人,走捷徑最不可取。」
許青珊丟給他一個同意的眼神,靠著椅背頻頻打哈欠,「我睡一會,昨晚陪呂佳音喝酒,這會還難受得很。」
鍾誠點點頭,平穩地把車子開出去。
抵達縣城已經過了中午,兩人停車下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回到車上繼續出發。
許青珊精神過來,趁著還有信號,拿出手機解鎖看了下網上的言論,禁不住搖頭失笑。
俞曉的父母去思域鬧事的視頻也火熱得很,已經有記者奔赴B市調查原委。
許青珊看了一會,退出微博給相熟的記者群發消息,讓他們也跟著去。
博眾比思域成立的年頭久,做了不少非常有影響力的策劃,從食品、日用日化品到房地產,在業內的口碑一向不錯。
這次被告上法庭,高層內部的老傢伙們估計是急昏頭了,竟然會同意底下人針對此事的處理方式,通過抹黑思域達到洗地的目的。
思域這邊其實也急,不過整個團隊的構成比較年輕,老闆穩如泰山,底下的自然也穩得很。
主要還是佔理,腰桿子硬。
「博眾跟思域一直是死對頭,接下來,他們有可能會公佈我們公司被盜的那些資料。」鍾誠忽然開口,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揚,「韓一鳴上火得厲害。」
「你不上火啊,你也是老闆。」許青珊含笑打趣。
她都跟著上火,何況是韓一鳴。思域走到今天不容易,可以說是他們倆多年的心血。要不是她跟許青山在一起被俞曉嫉恨,根本不會出這種狗屁倒灶的事。
「博眾準備在創業板上市,這場官司的殺傷力才是我跟韓一鳴關注的重點。」鍾誠又笑,「公司發展到今天,從5個人的團隊到總部一百多人,數家分公司,眼下是風險也是機遇和考驗。」
「我之前沒考慮這麼遠,聽你這麼一說,俞曉反而算是幹了件大好事。」許青珊忍不住調侃。
在B市,思域跟博眾算是王不見王,這次栽那麼大一個跟頭,真正的根源實際是內部不穩。
這一點,韓一鳴就老道多了多,他清楚的知道打官司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得到什麼樣的好處,所以死活不同意她辭職,也不同意鍾誠撂挑子。
「俞曉是犯罪,博眾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是活該。」鍾誠心情愉悅,「豬隊友遠比強勁的對手可怕。」
許青珊丟給他一雙白眼,打開眾籌網站查看錢數。
從她回來,蘇冉就又沒了消息。博眾雖然點了幾個粉絲活躍度很高的公眾號,說對方跟思域有合作,但是沒證據證明直播的賬號也是思域的。
粉絲和網友懷疑一切都是炒作,但也僅僅止於懷疑。
她從一開始就沒用自己的聲音去直播,也沒露過臉,露臉的是宋寶寧。
人肉能力超級恐怖的網友翻出了寶寧的信息,反而更加迷糊。她原來就是老師,經歷了婚變,會重操舊業再正常不過。
回到小學,天已經擦黑。
許青珊降下車窗沖站在食堂門口的三道倩影招了招手,拿起手機給許青山打電話。
她答應過他,到了就跟他報平安。
電話接通,許青珊笑了下開門下車,「我剛到。」
「手機的4G信號穩不穩定?穩定的話你上網看下最新的視頻。」許青山的聲音傳過來,微微有些沙啞,「跟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