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寶寧心跳得有些快,隱隱覺得盒子裡裝的,是她的婚紗。
鐘誠說,她初婚的時候沒有穿過婚紗,這次一定要她穿著,漂漂亮亮地當他的新娘。
她看著他,現實回憶交錯,彷彿又看到十八歲那年,站在她面前溫文爾雅的鐘誠。那時候怎麼就鬼迷心竅,拒絕了他,轉頭喜歡上個人渣,還一頭栽進去,傷了半條命才爬出來。
自從那人死後,她偶爾會回想那一段時光,每每回憶蔓延總忍不住想要回到過去,掐死那個愚蠢又執拗的自己。
她在溫室裡過得太久,從不知外邊險惡,聽不進旁人的勸,一心一意把人渣當英雄。
如今面對鐘誠,心中多少有些遺憾,遺憾自己當年一葉障目看不到他的好,看不到自己性格上的弱點。
「發呆想什麼?」鐘誠又親了親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寶寧,我們彼此都經歷過婚姻,不存在誰配不上誰的問題,認真想想如果當年我們一開始就在一起,我未必會有今天的成就,我們也未必能夠白頭。」
以宋爸爸溺愛她的程度,當年的他恐怕也同樣入不了老丈人的眼,最後要面對的,跟她前夫要面對的處境估計差不多。
感情中,一旦一方付出太多,在年輕衝動的年紀裡並非好事,反而會成為枷鎖。
甜蜜平和的小日子過起來時不覺得,一旦發生爭吵,那些付出就會在變成綁架對方的枷鎖。
他無意評判宋寶寧前夫的某些作為,就他本人來說,他深愛寶寧他可以永遠不提所謂的付出,然而寶寧呢?
她纖細敏感又膽小,在經歷了跟父母的決裂之後,情感的天平不是朝著前夫傾斜,而是徹底傾覆。
她只有他一個,這種深埋內心的不安,會讓她失去自我,失去她原有的簡單溫柔。
「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其實我們都有錯,也被彼此的性格拖累。」宋寶寧遲疑地親了下他的嘴角,臉上飛上兩朵紅雲,微笑道:「我沒有覺得配不上你,而是覺得有些遺憾,但是剛才聽你這麼說,我什麼遺憾都沒有了。」
能在經歷困惑和痛苦之後,重新跟他在一起是她的幸運。
她想要抓緊這份幸運,不再讓它從手中溜走。
「我也沒有遺憾。」鐘誠深深地吻了她一陣,再次催她拆禮物。
「過兩天再拆吧,放心我不會偷看的。」宋寶寧埋頭到他胸前,暗暗想著再給許青珊打電話的時候,她一定要避開鐘誠。
許青珊最清楚這件事應該怎麼不尷尬的解決掉。
鐘誠三十多歲,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處於旺盛期,他再愛她,也容忍不了婚後不能同房的生活。
「聽你的,睡吧已經很晚了。」鐘誠笑了下,抱起她一塊躺到床上。
第二天,兩人和蘇冉的助理一起帶著學生把著名景點玩了一圈,第三天去了國內最知名的兩所大學參觀,第四天晉級賽的通知下來,宋寶寧開始帶著學生全情投入排練,鐘誠也開始忙自己的事。
蘇冉的電影殺青後訪問很多,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再次聚在一起是晉級賽當天。
宋寶寧在造型師的安排下,穿了一身白,頭髮挽起來,化了個很清新的妝容,坐到架子鼓前,又美又帥氣。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眼彎起,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我差點不認識自己了。」
「大美人,你們家鐘誠還沒來,看到你這樣估計會想立刻吃了你。」蘇冉故意都她,「婚禮訂好了時間記得通知我。」
宋寶寧臉頰一陣陣發燙,嬌嗔瞪她。
蘇冉大笑,轉頭去給學生們鼓勁。這個比賽能進入晉級賽已經很厲害了,這可是全國性的比賽,雖然是在少兒頻道。
幾個學生都沒意識到是比賽,宋寶寧從頭到尾都跟他們說,只是來表演不過會有其他的老師給他們挑毛病。
宋寶寧偏過頭,無意間看到鐘誠站在化妝室門口,不由的怔了下,眼中燃起濃濃的欣喜。
鐘誠踱步進去,俯下身,溫柔地親了下她的頭頂,「很漂亮。」
剛離婚的時候,160出頭的宋寶寧體重有120多斤,消沉了一段時間直接逼近130,這段時間以來她迅速地瘦下去,氣色也越來越好,不說話的時候說她20歲出頭都沒人懷疑。
「謝謝。」宋寶寧揚起笑臉,主動握住他的手。
他的指關節很有力,修長乾淨,握著特別的安心。
「一定會通關的。」鐘誠又親了親她,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她拍下來。
過了半個小時,比賽開始。宋寶寧領著學生去侯台,鐘誠和蘇冉去觀眾席,緊張等待他們登台。
宋寶寧他們抽到的號碼在第四組,亮相的時候,她自信飛揚地介紹了下樂隊成立的時間,多餘的煽情故事一個字都不講。
蘇冉傾身靠向椅背,壓低嗓音跟鐘誠耳語,「剛才那一瞬間,你沒有發現寶寧身上,有了幾分珊姐的從容和大氣。」
鐘誠含笑搖頭,「她以前就這樣,只是後來變了。」
他最初看上的宋寶寧已經回來,比他預期的要快很多。
原本,他計畫花上一兩年的時間去陪她,哪怕把自己對她的感情隱藏起來也無所謂。
「要是以前就這樣,我就不好奇為什麼珊姐會這麼在意她了。」蘇冉羨慕之極,「能遇到一個跟自己脾性相投的好友,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鐘誠笑笑,看到台上的表演開始,目光旋即變得專注。
宋寶寧選的歌,還是蘇冉找人改編的,學生唱起來稚嫩中又帶著幾分天真粗獷,結束的剎那,掌聲雷動。
評分很快出來,他們打敗了前面的三組選手,得到了最高分。
評委問宋寶寧為什麼沒有提樂隊成立如何艱難,排練時如何辛苦。
宋寶寧環顧一圈,靜靜地跟鐘誠對視說:「上了台是來表演的,表演以外的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學生站在了舞台之上,將來還有會更大的舞台,故事終究只是故事,無非是聊作談資,我更在意他們的實力。」
鐘誠抬手鼓掌,其他的觀眾也跟著鼓掌。
宋寶寧紅著臉帶領學生們謝幕,等待剩下的選走比賽。
最後的結果出來,他們以第三名的成績晉級總決賽。離開演播廳的時候,宋寶寧整個人都還有些恍惚,牽著學生們的手,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為了犒賞學生們的辛苦排練,一行人找了家火鍋店吃宵夜。
蘇冉趁著鐘誠去點菜,忍不住又跟宋寶寧八卦,他倆到底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暑假都要過了。
再有空就是國慶,到時候到處都是人,她實在是有點怵。
「決賽後告訴你答案。」宋寶寧臉色緋紅,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蘇冉聽她這麼說也不好再追問,吃完就趕回片場。
決賽當天她又請假回來,並且拿著手機開直播,在微博宣告自己樂隊的小朋友進了決賽。
可惜結果有些不盡人意,他們沒能拿到冠軍,還是第三名。
宋寶寧沒有任何的失落感,覺得這個結果已經的非常的好,鐘誠也這麼覺得。
蘇冉忙不開,見他們都沒受什麼打擊,東西都不吃就跑了。
回到酒店,鐘誠要去見個客戶,宋寶寧把學生送回房間,照顧他們睡下,回到她和鐘誠的房間馬上給許青珊打電話。
「第三名不錯了,別傷心,將來總會拿第一的。」電話剛接通許青珊含著笑的嗓音就傳來了過來,「怎麼樣,鐘誠沒有欺負你吧?」
宋寶寧悶悶地哼了聲,跟她說起自己的煩惱,問她有沒有辦法克服。
「喝點酒,都說酒壯慫人膽,別喝醉就成。」許青珊笑聲放肆,「別你自己喝,他也要來一點。」
宋寶寧羞得恨不能鑽到地縫裡去,掛了電話還是通知酒店前台送了三瓶紅酒上來。
她酒量一般,當老師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應酬,偶爾聚餐大家也都是意思意思,從來沒多喝過。
後來辭職又換工作,也是不需要應酬的職位,她的酒量始終處於一杯倒的水準。
自己喝掉了大半瓶紅酒,鐘誠還沒回來。宋寶寧放了杯子,想起他送的禮物一直放在行李櫃上,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過去拆開。
果然是婚紗……宋寶寧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忍著眩暈的感覺把婚紗換上。
鐘誠辦完事情回來,進門就看到她穿著他給買的婚紗,紅著一張臉,目光痴痴的望著他笑。
「你喝酒了?」鐘誠差異莫名。
宋寶寧站起來,雙手提著裙襬朝他走過去,面色酡紅,「喝了一點點。」
鐘誠壓根就不信,被她壓住一頓亂吻的時候,他忽然想,多就多了吧……
大概是酒精作祟,宋寶寧熱情得他幾乎招架不住,沒怎麼費勁便入了巷。痴纏一夜,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宋寶寧睜開眼,見鐘誠也醒了過來,頓時羞紅了臉,「鐘誠。」
「一會回一趟B市。」鐘誠翻身覆上去,溫柔親吻她的嘴角,「去領證。」
宋寶寧眨了眨眼,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臉上掛著又羞又惱的笑容,「我是誰?」
「鐘太太……」鐘誠悶笑一聲,再次入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