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程振雲不知道這應該算高估還是低估,但項真的確是毫不客氣地做到他射無可射。程振雲失神了一小會兒,清醒過來一看,場地已經從浴缸轉戰到了床上,項真整個人從背後把他抱在懷裡,性器還沉甸甸地插在裡面,手指不甘寂寞地撩撥著他已經硬不起來的性器。

  見程振雲醒來,項真軟聲抱怨道:「雲老師體力太差啦。」說是這樣說,他仍然樂此不疲地玩弄著程振雲那什麼都射不出的部位。

  程振雲被做得都沒了知覺,腿軟得不像自己的,反而腿間二兩肉謎之敏感,饒是項真動作輕柔也被摸得又爽又痛,就是硬不起來。他沙著嗓子嘲諷道:「『0號沒反應,做起來像姦屍』?姦屍的感覺怎麼樣?」

  項真湊上去吻他的耳垂,邊吻邊黏糊糊地辯解道:「都說停不下來了嘛……」他扶著程振雲的腰想要抽出去自行解決,剛一動作便聽到雲老師倒抽一口冷氣,登時凝固在當場,連帶著手指也安分地搭在程振雲髖骨不動了。

  程振雲蹙著眉苦悶道:「等會兒……太刺激了。」他躺了一會兒才緩過勁兒,渾身痠軟不說,連腦袋都在隱隱作痛,整個人透著一股縱慾過度的氣場。程振雲回頭看了生龍活虎的項真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你不累嗎?」

  ……並不,這才到項真的第二輪中途。

  項真決定不刺激雲老師的自尊心。他無辜道:「大概這輪結束就累了吧。」

  程振雲把頭轉回去,側臉埋在枕頭裡,悶聲道:「那你繼續吧。」

  項真到底還是沒捨得繼續,權衡了一下,讓雲老師用手替他解決了。雲老師海棠春睡渾身沒勁兒,手上動作也是懶洋洋的,但終究技術水平還在。項真舒服得亂哼哼,還有功夫在射出的時候撒嬌要求射在雲老師腿間。

  程振雲說:「我還以為你想射在我臉上。」

  項真被握在雲老師手裡的性器為這句話興奮得一顫。他羞怯道:「的確很想的……不過要循序漸進嘛。」

  程振雲挑著眉瞧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張開腿。

  程振雲平時做完都是自己清理,這回實在懶得動了,任由項真把自己抱進浴室。

  之前被無套內射了一次,程振雲體內濁白的精液混著透明的潤滑斷斷續續地往下淌,跟失禁似的;這倒也罷,陰莖卻不知為什麼也很不對勁兒,又酸又麻的。程振雲想到一種可能性,頭皮一陣發麻。

  他問項真:「我怎麼了?」

  語焉不詳,然而項真飛快地領悟了,糾結半晌,決定坦誠以告:「雲老師最後射的那次,我玩過頭了,好像就……嗯。」

  程振雲臉黑得能打雷。

  項真不安地道歉道:「對不起啊雲老師,我應該節制點兒的……」雲老師身上都是他弄出來的印子,青青紫紫的,瞧著很是可憐;精神也不太好,萎靡不振的。項真早就知道雲老師的體力是短板,按說不該這麼折騰他的。

  程振雲撇撇嘴:「不怪你,是我『低估』你了。」

  項真一怔,反應過來之後差點兒笑出聲。

  中午吃過蛋糕就在房間裡白日宣淫折騰到下午三四點,項真把做完清理昏昏欲睡的雲老師抱回床上,順手拉上了窗簾,問:「雲老師,要去吃晚飯嗎?」

  程振雲懨懨看了他一眼,不說話,擁著被子翻了個身。

  項真知道雲老師又進入賢者時間不想理人了。他爬上床,從背後抱住雲老師,低聲嘟噥道:「本來想讓雲老師穿我的T恤睡的……」

  程振雲連胳膊都懶得抬。他勉為其難拿手指項真在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敲了敲,含混道:「不是穿著你本人麼。」

  項真心中一動,再去瞧時,雲老師已然睡得人事不知。

  程振雲在午夜準點起床。

  項真盯著雲老師睡顏好久才入睡,這會兒還睏著,半夢半醒間只覺得懷裡一空,過了片刻又身上一沉,嘴唇上癢癢的。他睜眼一看,雲老師已經起床穿戴好了,正隔著被子趴在他身上戳他的嘴唇。

  項真張嘴把那根手指含進去。

  程振雲覺得有趣,拿指甲在他舌苔上劃了劃。項真「唔」地悶哼一聲,無意識地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迷糊問道:「怎麼了?」

  程振雲說:「我要回觀測站了。值班。」

  他仍然不覺得報備是個好習慣,但他已決定改變。程振雲不想看項真哭——不單是項真哭起來太難看的緣故。

  項真遲鈍地眨了眨眼,過了片刻才徹底清醒過來,趕緊地爬起來換衣服:「雲老師別急走啊,我跟你一起!」

  羊八井又是微雨天氣。狂風裹挾著細密的雨絲從車窗刮進來,凍得項真一個激靈。他搖緊了車窗。

  天色瞧不清,但想必是曠野密雲,無星無月。車燈所照路面光影分明,除此之外是整個世界的黑暗,彷彿所有光明都集中在這一輛破舊皮卡的前路,而人類是偌大舞台上隱藏在追光後的不知名演員。

  項真越開心裡越發毛。他打破沉默,沒話找話地問道:「雲老師,你打電話那天,也是這麼黑嗎?」

  程振雲正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窗外,聞言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回頭瞥一眼項真,慢悠悠道:「我又不怕鬼。」

  項真:「……」

  程振雲笑了笑:「差不多吧,也是這附近。我帶了傘,而且觀測站的安全帽有頭燈,大概——」他指向車前的大燈,「就是這個效果。」

  飄著細雨,遠光燈照出霧濛濛的一截瀝青路,隱約可見草甸的輪廓,一切都被狂風颳得倒伏。這黯淡狹窄的光明照不清更遠的前路,更照不見側方任何可能的分岔,彷彿身在江河之上,腳下這路是唯一的橋樑。

  光只有那短短一截,伸手就可夠到盡頭,卻又隨著車行無限延伸。

  項真想像著雲老師獨自站在那黑暗中,聽自己哭哭啼啼地抱怨,一時間臉熱不已。那些話語是不是像空中樓閣?雲老師又會不會厭煩他的矯情與小題大做?

  項真總是貪圖太多。他的情感纖細得禁不起任何蝴蝶翅膀的煽動,片刻的分離都會被他放大成千百倍的患得患失。他時刻渴望著更親密的接觸,甚至會為此控制不住自己時刻沸騰的情緒,歇斯底里地祈求關注。

  那一點兒都不優雅帥氣。人高馬大的軀殼、英俊帥氣的外表,還有修煉了這麼多年又被顧瑜千錘百煉過的表面風度——這些跟項真本人是完全的貨不對板。項真骨子裡還是那個會因為大人走開一分鐘而嚎啕大哭的幼稚鬼。他感情潔癖又不敢承認,畏懼孤獨到情願拿著批發頁面那些不言而明的虛情假意當做獨一無二的絕版真心來搪塞自己,然後站在道德高地哭哭啼啼地指責對方來安撫那顆明明是被自己戳痛的心。

  他那麼壞。

  但是雲老師獨自站在黑暗中,耐心地聽這個壞人哭了那麼久,一句重話都沒有。

  明明項真才是那個身經百戰的情場老將。他應該更包容,應該體貼地教會雲老師如何愛人,他絕不該藉著哭鬧地將心頭的重壓一股腦兒倒進電話逼著雲老師承受——那時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雲老師面對的是什麼。也許是與他相似的高樓廣廈,現代文明墊起通天的基石;也許是這樣黝黑冷清的世界,狂風亂作,只有咫尺可見的黯淡光明。

  雲老師只是說,項真,我也想念你。

  項真咬了咬嘴唇,感覺臉頰都要燒起來。

  他想,雲老師對他,說不定,不止是一點想念。

  雲老師,說不定,也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