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誰說我表白了

  沉重的氣氛在寢室盤旋三天後,小溪同學終於爆發了。她將正要上床休息的陳朝暉拉住,開始了三堂會審。

  「小暉,你單親,跟外公外婆還有媽媽一起住,是吧?」

  陳朝暉點頭。

  「外公外婆都退休在家,你媽是醫生,對吧?」

  陳朝暉再度點頭。

  「那麼,你告訴我,你哪來的五十萬?」小溪幾天的疑惑一下傾瀉出來。

  「啊?」陳朝暉愣了愣,才想起是哪個五十萬,「大伯……就是姨丈是做生意的,掙了挺多錢的,每一年都會給我很多壓歲錢和生活費。而我自己也賺了不少錢,所以就把他給的錢存下來,加上其他親戚給的,就存了這麼多吧。」

  五十萬的壓歲錢……汗……

  「所以,是你親戚家有錢,不是你有錢?」小溪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寢室裡住了一位千金大小姐呢。

  陳朝暉想了想,問:「五十萬還不算有錢?」

  小溪被問到了:「呃……」

  「你們問這個幹嘛?要借錢嗎?」陳朝暉好奇。

  小溪再度被問住了,要她怎麼回答?說她們一下子不習慣她是個有錢人,心裡難受?小暉多麼無辜啊,就算她真的是億萬富翁的千金也不會改變什麼,她還是小暉……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自己給自己尋煩惱……

  東燕掃了一眼正在絞盡腦汁想怎麼回答的小溪,問:「小暉,你說你自己賺了一點錢,怎麼賺的?」

  這下陳朝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是在網絡上隨便玩玩。」

  東燕臉色立刻大變:「你黑人家的銀行了?」

  陳朝暉大囧……

  「我是這樣的人嗎?」她幽怨地看著東燕,不敢相信自己在東燕眼中竟然是這樣不顧法紀的人,「我只是在遊戲中開了一些店舖,賣賣東西而已。」

  哦,原來是遊戲商人,東燕訕訕地笑了,誰讓她黑學校網站黑得那麼順手呢?說到遊戲,東燕又有疑問了:「平時也不見你玩遊戲的啊,你怎麼賺錢?」

  「我是高中的時候玩的,之後為了高考就雇了兩個夥計幫忙,後來他們做的很順手,我也懶得去管,收錢就好了。」陳朝暉解釋。

  東燕呆了,甩手掌櫃,真是安逸,她真有生意頭腦……

  「一個月賺多少呢?」靜靜總是切中要害。

  陳朝暉說了一個數目,三個人震了震,然後異口同聲地說出三個字:「有錢人!」

  東燕又問她所在的遊戲是什麼,陳朝暉回答了她一個熟悉的名字。

  「那不就是我現在正在玩的那個!?店是什麼?」

  「闌燈閣。」陳朝暉輕輕吐出三個字。

  「闌燈閣!」東燕氣急敗壞吼出來,靠!竟然是本服前三的裝備店家!真浪費啊,她竟然花了這麼多錢去買裝備,身邊有個資源居然錯過了。「以後我去你的店,要給我七折!」

  陳朝暉笑笑,說:「五折好了,再低夥計就要跟我急了。」

  「小暉,我愛你!」東燕感動得一塌糊塗,立刻開電腦上遊戲。

  陳朝暉不是富二代的事實上大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而她本人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女孩子的心情果然跟這天氣一樣變幻莫測,壓抑了三天立馬多雲轉晴了。

  陳朝暉更不知道的是,楊景找上了周衛。那頓飯之後,楊景察覺到了一個周衛與他極大的不同,他思考再三還是覺得要跟周衛談談。

  「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楊景開門見山就說。

  周衛眉一挑,問:「何出此言。」不是他故意文縐縐,他只是覺得有點滑稽,楊景居然要求他不要傷害陳朝暉,傷害過陳朝暉的究竟是誰?

  「我的確做錯了,不應該拿小暉的感覺來賭博。」楊景的眼裡盛著滿滿的痛心和懊悔,「正因為我錯了,我才希望你不要傷害小暉。小暉在感情方面還是個孩子,根本不曉得該怎麼回應你的追求,如果你不是抱著堅持到底的想法,請你現在就放棄,不要因為遲遲得不到回饋就中途放棄,小暉已經經歷過一次……不要讓她再遇到第二次……」

  看著對面那個明顯陷入回憶的男生,周衛沒有憐憫的想法,冷冷地問:「既然你這麼保護她,乾脆自己再追求她好了。」

  「小暉,小暉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不計前嫌,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所以,請你……」

  周衛將杯中的茶喝盡,從皮夾中拿出一張錢放在桌上,付了自己的帳,站起來然後說:「你千萬別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要追求陳朝暉,這種高帽我戴不起。還有,你說陳朝暉在感情方面是個孩子,可比起我,她的經驗還是多了一次,不是麼?當然,那是你和陳朝暉的事,與我無關,不必跟我說。」

  楊景看著周衛瀟灑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時百味雜陳。那天他就發現,周衛絕對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手的人,小暉若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周衛說的沒錯,他和小暉的過往已經過去了,跟現在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現在只能祝福啊。

  周衛憋著一口氣走回寢室,不想承認此刻的心情就是所謂的「吃醋」。那個楊景,還真是瞭解陳朝暉,不過那是當然的,人家畢竟是前男友。說什麼請不要傷害小暉……他何嘗沒有發現陳朝暉貌似無害的個性中隱藏的這一點?

  楊景說她敏感,實在是太……溫和了,陳朝暉豈止敏感,簡直是惡劣,只要傷害過她的人都會被她打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雖然這段時間在他的刻意安排之下,陳朝暉好像跟他很熟了,其實不然,他時不時能感覺得到她的隔閡。舉個例子,今天如果是他付的飯錢,那麼她必定會用其他方式還他的錢,一如當初那頓早飯……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一直想把他們之間的停在最初認識的關係上,不想有任何進展。

  連機會都不給,他能怎麼傷害這樣的她?明著來或是像她二哥那種陰著來的,他都能見招拆招,可是她偏偏躲在象牙塔裡讓人愛恨不得。

  你有金鐘罩,我就不能有鐵頭功麼?周衛恨恨地想著,掏出手機撥下最近經常在撥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他還沒開口,陳朝暉有點慌亂的聲音就傳過來:「你、你在哪兒?」

  「回寢室的路上。」周衛心中一憂,語氣冷靜地回答。

  「那、那你可以過來一下嗎?我在XXXXXX。」

  她語氣的慌亂、急促讓周衛有點在意,轉了個方向,很快便到了她所說的地方,結果啞然失笑。

  原來陳家姑娘上完自習,想去吃飯,下樓時卻被一隻可愛的京巴狗攔住去路。

  看到她望眼欲穿的樣子,周衛突然很滿足這種被她需要的感覺,但是對於她的畏懼,他真的無法恭維,不就是一隻京巴狗,至於怕到抖成篩糠米一般?

  看她臉色都變了,他才走過去,假裝不知情問:「怎麼了?」

  「狗……」陳朝暉飛快地揪著他的下擺,一手顫啊顫啊地指著外面那只正在齜牙咧嘴的狗。

  周衛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說:「看到了,很可愛。」

  陳朝暉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愣:「可愛?!你不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嚇人有點激動有點憤怒有點想咬人的樣子?」

  「不覺得。」周衛忍住心中的笑意,佯裝平靜,天知道,她平時說話絕不會尖嗓子的。

  陳朝暉急了:「既然這樣,難道你就不想去逗逗它,順便遛遛它之類的?」

  「完全不想。」周衛心中一笑。

  陳朝暉張張嘴,不曉得該說什麼,她真的好怕啊……

  不得了,她要哭了!周衛也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趕緊拍拍她的腦袋:「我開玩笑的,千萬不要哭啊。」

  「我沒有哭!」

  她是沒有哭,她只是差點要哭而已。

  周衛沒有揭穿她,很自然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說:「我們走吧。」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怪不得街上那麼多男的喜歡摟著女伴,原來將一個人摟在自己的懷抱中,是如此充實的感覺。

  「我害怕!」陳朝暉腳底像生根一樣,不願意往前挪半分,她根本無暇顧及他們的姿勢是否有礙觀瞻。

  唉,不要怪他太放浪,周衛低頭將陳朝暉輕鬆抱起來。

  「……師兄?」陳朝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往外「移動」。

  周衛回以燦爛一笑:「這樣比較有效率。」

  陳朝暉:「……可以放下來了。」已經走很遠了,很多人看著……

  周衛對她的提示置之不理,繼續抱著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你不重。」

  陳朝暉默,那不是重不重的問題吧?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怪?」

  周衛看了看周邊將他們視為怪物的同學,將陳朝暉放下,鄭重其事地說:「我是男人,抱自己的女人有什麼怪的?」

  陳朝暉華麗麗地被這句話擊潰了……

  咳,他說了什麼……

  「……師、師兄?」陳朝暉腦袋一片空白,不由得結結巴巴起來。

  「都快12點了,去吃飯吧。」周衛竟然話題一轉,彷彿剛才說的只是「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你……剛才是不是表白了?」陳朝暉雖然覺得很難以置信,但是凡事認真的個性讓她無法假裝沒有聽到,厚著臉皮問清楚。

  周衛垂目看著她,說:「誰說我表白了?我不會向任何人表白的。」表白,是向愛慕的對象傾訴自己內心的情感,等待對方的答覆,決定權在對方,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這麼難得他對一個女孩子感興趣,怎麼會允許有被拒的可能存在?剛才的話,不是表白,而是宣告,宣告周衛正式向名叫陳朝暉的城堡發動攻擊。

  「哦……」陳朝暉看著他比平日更認真嚴肅的表情,心中既釋然又有點莫名的失落。既然他說不是,她就很烏龜地相信了他的話,不再考慮這些令人喜令人憂的情絲。

  愛情,一向是麻煩的東西,還是不要接觸的好。